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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的大殿內，白髮黑衣的男人坐在高位上，冷峻的臉上是漫不經心的笑容，卻嚇得底下的兩位下屬動也不敢動。
“冷鍍。”男人說話的聲音很平靜，但下屬都知道，往往這種平靜之下，隱藏的是更大的風暴。
“屬下在。”冷鍍低下頭，恭敬地應了句。
“聽說你放了聞輕然？將你復活，可不是讓你背叛我。”祁溫言朝冷鍍看去，眼底冷光漫過。
冷鍍立馬跪下來求饒，額前的冷汗一滴滴下來，“是……是尊上您吩咐的，您忘了嗎？屬下有一百個膽子，也不敢揹著你做事呀！”
祁溫言來了興趣，他把玩著手裡的杯盞，仿若才想起什麼，歉意道：“哦？是嗎？”他晉升有個缺點，總是會忘記一些記憶，“那可能是我忘了。”
冷心的能力亂七八糟，催眠倒是他的強項，可以幫助祁溫言恢復記憶。
但強大的魔尊很是自大，從不在意自己的記憶是否丟失，也不怕有人會利用這個缺失的記憶幹些什麼事，畢竟他能夠力挽狂瀾。
“屬下沒有及時提醒尊上，本應是屬下的錯，與尊上無關。”冷鍍見危機已經解除，立刻諂媚地來了句。
祁溫言並未理會下面的兩位膽戰心驚的下屬，他開啟一張零碎的小紙條。
這張紙條在他修為剛晉升後出現在他手裡，雖奇怪，但上面的字跡明顯是自己的。
“不要讓她補齊魂魄。”
‘她’？
是誰？
他看著紙條上的內容，漫不經心地把玩著。
紙張倒是很堅硬，明明已經明顯看得出經歷過無數摧殘，風吹雨打，紙張只是殘破了幾個小洞，沒有影響到字跡，上面的字跡依舊完好無損，更準確地來說，應當是墨水保護了紙張。
這種墨水很少見，至少在當今的技術上，沒有出現過這種墨水。
因此他更傾向於是幾年後的‘他’傳遞給他自己。
不過……
他捂著心口，腦海裡漸漸浮現出一個名字——聞語。
聞語是誰？
後世的他怎麼如此忌憚一個不出名的人。
祁溫言眸光閃了閃，將兩位惶惶不安的下屬揮走，召來冷心，“聞語是誰？”
“呃……”冷心卡殼了半響，選擇了一個較為保守的回答：“是六重天的聖女，聞家主的嫡女，但聞家已在不久前覆滅。”他在心裡補充了句：裡面還有你的手筆。
祁溫言嗤笑一聲：“不過是六重天上的人，何至於此。”他在嘲笑後世的他怎麼如此挫敗，竟會讓他提防一個普通的仙士。
冷心猶豫了幾秒，小心翼翼地回了句：“尊上，是否需要屬下為您恢復些記憶。”
祁溫言沒理他，卻將他踢出了殿外。
冷心狼狽地擦了擦嘴角的血跡，深深地看了眼殿內神色不明的男人。
狂妄的男人不允許自己被下屬質疑能力，可未必不會為此付出代價。這種事，冷心知道自己提醒一次就足夠，待日後算起賬來，也不關他的事。
“喲呵，被尊上趕出來了喲，真是可憐呀，需不需要本將幫你擦一擦呀？”冷鍍看著狼狽的冷心，忍不住譏諷起來。
冷心向來得寵，如今被難得踹出來，還是件難得的稀罕事，他不趁機奚落一下都對不起多年的死對頭身份。
“嗯。”冷心回了句。
魔尊這次下手不輕。
“冷心，進來。”
裡面尊貴的魔尊用靈力再次傳喚冷心。
魔族沒有實體，但魔尊會教他們做人。
已經多年沒有承受過疼痛的冷心忍著五臟六腑移位的痛楚，一步一步地走進去，“屬下在。”
“幫我找到聞語……的魂魄。”祁溫言說到聞語時，明顯停頓了下。
這是出自於他身體的本能反應，他心裡每想到這個名字時，心總會突地抽痛一下。
察覺到身體的異樣，他微微挑眉，原本的不屑一顧變為饒有興趣，他倒是開始好奇聞語到底是何方神聖了。
“尊上，屬下並未找到聞小姐……聞語的魂魄，但聞語身上缺少了一魂，屬下猜測，她的一魂去了擬世界。”
擬世界是獨立於六界之外的世界，但又受到六界的管控。
人們往往有進無回。
“她現在在哪？”
“好像是……在前往擬世界的路上。”冷心臉色僵硬，私心裡並不想透露謝聞語的行蹤，畢竟等尊上恢復記憶了，又得揍他一頓，幾年前的舊傷到現在還沒康復。
……
謝聞語又等了幾天，才等到尉遲扶光回來。
她依靠在大殿門前的柱子上，靜靜地看著他一步步靠近。
他走得很慢，這與他平時溫吞的性子有關。
“主上。”到了一個不遠不近的距離，他輕聲喚了一句。
縱使他極力隱藏，謝聞語還是聞到了他身上淡淡的血腥味。
她沒急著問魂魄的下落，而是叫了裡面的添香出來。
“尉遲大人！你這次傷得很嚴重。”添香給他把了脈後，略帶疑惑驚訝地來了句。
尉遲扶光想要捂著她的嘴已經來不及了。
“嗯？”謝聞語看著他，表面沒有傷痕，大概是怕別人擔心，故意隱藏了傷口，“怎麼受傷了？”
尉遲扶光有光靈根，本身就有治癒能力，不會輕易受傷。
添香使了個靈術，他身上刻意掩蓋的傷口一一浮現出來，全身上下，不大不小的傷口都有，新傷舊傷疊加在一起，形成極其紊亂的圖案。
謝聞語的神色變為凝重，“怎麼回事？”
添香的醫術沒有尉遲扶光好，更何況他的傷複雜，她一時束手無策。
尉遲扶光咳了兩聲，聲音很是沙啞，“這些傷不要緊，不過是小傷罷了。你的殘魂要緊，我先送你去殘魂的身邊，你只需碰到殘魂的手，心意想通，殘魂便會回到你的身體。”
謝聞語沉默著，她摸著尉遲扶光的傷疤，心中有了猜測，遂先把他的傷口給治癒好。
“聞語。”尉遲扶光嘆了口氣，他彈了彈謝聞語的額頭，“有沒有在聽我說話？”
“啊？”謝聞語愣怔著，“抱歉。”
謝聞語少有陷入沉思不理人的時候，尉遲扶光便只能再次重複說道：“你的殘魂在擬世界。”
“擬世界？主上萬萬不可去！那裡剛受到強大的攻擊力，屬下建議您還是再等幾天去比較好。”剛好拿藥物過來的添香聽到擬世界，慌急慌忙地提醒謝聞語。
尉遲扶光不鹹不淡地看了眼添香。
添香收到警告的眼神，身體不受控制地震了震，她剛剛說話的語氣似乎有點重？重要的是還當著尉遲大人的面！
尉遲大人最注重尊卑有序這種枯燥的程式了，他最是看不得有人對主上大呼小叫，尤其是不注意分寸的話語。
謝聞語並未注意到他們之間的暗流湧動，眉目依舊淡然，“無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