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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會出什麼事兒了吧。”一向話很少的徐月月也在一旁關切地問。
林幽從薛鼎口中得知，“老丁”就是剛才他提到過的那個冰釣冠軍，全名丁昊。徐月月和丁昊在現實世界裡就職於同一家公司，之前沒有接觸過複製體，而是被招募的類似志願者性質的據點員工，自然關係更近些。
“你倆胡說什麼，他是老手。”薛鼎皺眉：“不就釣個魚嘛，能出什麼事兒啊。”
話音剛落，林幽就看到一個高大的人影從山後的湖邊慢慢走過來。
他頭戴漁夫帽，臉上戴副墨鏡，左手拿根釣竿，右手提個灰色的塑膠桶，裡面好像有些東西在不停地晃動。
“老丁！這邊。”陸心衝那人招手。
丁昊看到了陸心，腳步一頓，而後又急急忙忙跑上前來。
“怎麼這麼晚啊你。”陸心起身從帳篷裡鑽出去，拍了下丁昊的肩。
丁昊聽到陸心的話，取下墨鏡的臉突然變了顏色。
“真出事兒了？”薛鼎也站起來，急切地問。作為一起經歷過好幾個“門”內世界的朋友，薛鼎知道他很少出現這樣的表情。一定是碰上什麼了。
丁昊放下魚桶，鑽進帳篷。
林幽坐在帳篷裡打量著他。他面板黝黑，體格健壯，一看就是平時經常參加戶外活動的猛漢。
她非常喜歡這種健康的膚色和壯實的身材，不由對丁昊也產生了一點崇拜感。
“你們聽說過……‘死魚正口’嗎？”丁昊坐在帳篷中間，脫下帽子。
林幽和顧長明面面相覷。其它三個人也搖搖頭，看上去不像知道的樣子。
丁昊看著帳篷外的魚桶，嘆了口氣：“剛才，我釣到了一條死魚。”
“這也沒什麼吧。”薛鼎一向大大咧咧，還沒想到有什麼奇怪之處。
“不對呀……魚都死了，怎麼還能咬鉤呢？”徐月月看著丁昊，膽小地縮在陸心後面。
一眾人都變了臉色。
“你具體說說，剛才是什麼情況？”陸心問。
“今天出師不利，下午釣了十幾條小的，就再沒釣到過魚。四五點的時候我還在想，再釣不上就收工，結果就看到水面上一條死魚飄過來，翻著白眼，身體好像已經硬了……我再一看，我那魚鉤，正好勾中了魚嘴……”
這故事其實不算詭異，可林幽卻覺得背上涼颼颼的。
“會不會是巧合？”陸心想了想：“那條魚死了之後，隨著湖水的流動，正好卡到了魚鉤上……”
“也不是沒有可能。”丁昊把玩著手裡的帽子：“可是最近天氣很冷，魚的開口會變小，而且它們還會呆在水流小的地方。這樣一來，死魚上鉤的機率就更低了。”
“這就是所謂的‘死魚正口’？”一直沒說話的顧長明開了口。
丁昊點點頭：“我們釣魚圈有一種說法，‘死魚正口，收杆就走’。意思是，如果碰到死魚咬鉤，就得趕緊收拾一下走人，千萬別繼續呆在那裡了。”
林幽聽得有些慼慼然。
“所以你就回來了？”薛鼎抬手看了看錶：“可現在都七點啦。”
“原本是想馬上回來的，誰能想到，那條魚……取不下來了……”丁昊臉色發青地回憶道。
“怎麼會這樣？”陸心問。
“我也不知道。”丁昊說：“我先是拿著取鉤器過去拔魚嘴，結果魚吞溝太深，卡住了。我又試了很多方法，那條死魚就像是焊在魚鉤上一樣，死活都不動……”
“後來呢？”徐月月不由扶著陸心的手臂，又往後縮了縮。
“後來我只好拿了把剪子，把魚剪開了。”丁昊說。
林幽完全不想去想象剪開的魚是什麼樣子的。
她伸頭一看，釣竿豎著靠在帳篷外側，釣鉤末端似乎掛著些細碎的肉屑，還有些淡淡的血跡。
“唉老丁，咱們能不能別搞封建迷信那一套啊。”冷不丁薛鼎突然開口：“你一個大男人居然信這些，那我們今晚還露不露營啦？”
“就是就是，別信這些有的沒的。”陸心拍拍徐月月的肩膀，衝丁昊笑著說：“一個複製體還不夠我們怕的呀？別自己嚇自己啊。”
丁昊沒有吱聲，低著頭不再說話。
眾人開始從詭異的氣氛裡恢復正常。
“好啦好啦，大家都餓著肚子呢。正好老丁釣了這麼多魚，我們也別閒著，先去撿柴生火吧。”薛鼎有條不紊地指揮起來：“我和林幽出去撿樹枝，徐月月和顧長明負責劈柴，陸心和老丁守在這兒生火做飯，怎麼樣？”
“不怎麼樣。”顧長明冷冷道。
“那你想怎樣？”薛鼎眉毛一挑。
“你跟我換換。”顧長明朝薛鼎勾勾手指。
“不換。”薛鼎一甩頭，氣呼呼地盯著顧長明。
林幽見兩人起了爭執，走過去對薛鼎說：“這樣吧，我們女人一起去撿柴，回來以後你們男人負責劈柴，然後大家一起做飯。這總行了吧？”
“我同意。”徐月月弱弱地舉手。
“行啊，我也可以。”陸心說。
帳篷裡，三個大男人各懷心事，都沉默著不肯說話。
陸心走過來拉起林幽的手，又拉上徐月月，三個人一起出了帳篷。
夜黑風高，月色正好。林幽吸了口帳篷外的新鮮空氣，和另兩人慢慢往山上走去。
“你別管薛鼎，他就喜歡跟人吵架，跟個孩子似的。”陸心笑道。
“顧長明不也一樣。”林幽放低聲音：“小心眼兒。”
徐月月一聽，也笑了。
三人走了二十分鐘才到山上。陸心找到一片沒被白雪覆蓋到的區域，地上全是粗粗細細的樹枝。
“找到了，不愧是你！”徐月月開心地抱起幾根樹枝，滿足地看著陸心。
“運氣而已。”陸心粲然，轉頭告訴林幽：“你得撿這種輕軟的樹枝，粗了抱不動，就不好拖下山了。”
林幽點點頭，問：“你們經常一起露營？”
“在‘門’裡是第一次。心姐以前是露營老手。”徐月月低頭挑選起樹枝。
“哪兒啊，只是在‘門’外多玩了幾次。”陸心笑笑：“林幽你呢？”
“我？”林幽莫名其妙：“我以前從沒參加過露營。”
“之前總是聽薛鼎提起你，可這次也沒聽他說要請你來。你和他是不是……”陸心八卦地問。
林幽尷尬地笑道：“沒有沒有，我們只是偶遇，偶遇，哈哈哈……”
“原來如此。”陸心笑笑，又低下頭去。
三人搜刮一遍，發現數量還不夠，陸心和徐月月決定分頭行動，讓不熟悉山況的林幽待在原地。
北風吹得林幽髮型都亂了。
她把細長的樹枝靠在一旁的大樹邊，掏出根皮筋把頭髮紮起來，忽然聽到一陣奇怪的笑聲，模糊而遙遠，聽不到是誰發出的。
她等了很久才等到兩人回來。陸心打頭，徐月月走中間，林幽跟在最後，三人一起拖著樹枝往山下進發。細長的枝丫拖在雪地上，發出難聽的摩擦聲。
“剛才在山上，你們有沒有聽到什麼奇怪的聲音？”林幽問。
“沒有啊。怎麼了？”陸心和徐月月陸續停了下來。
“沒什麼……也許是我多心了。”林幽說。
陸心拍拍林幽，繼續往前走。
林幽走了幾步，發現徐月月還停在原地。
她在偷看自己。
“有什麼事嗎？”林幽看向徐月月的耳朵，感到一種奇怪的陌生感。
“啊？沒有，我就是想問……那個……那個顧……”徐月月吞吞吐吐。
“顧長明？”
“對，你跟他……是什麼關係呀？”徐月月巴巴地望著林幽。
“沒關係。普通朋友而已。”林幽淡淡道。她忽然意識到什麼，側著臉調笑：“你不會是看上他了吧？”
“沒有沒有，我……我就問問。”徐月月連連擺手。
林幽嘆了口氣：“我勸你趁早放棄。”
“為什麼？”徐月月想到一個可能：“難道你……”
“我什麼我。”林幽一拍她的頭：“我才不會喜歡那個變態。”
“變態？”徐月月一驚，腦內已經想象出一萬種林幽被虐待的場景。
“你倆還走不走啦？”前方陸心已經走遠了，聲音散在空氣裡。
“來了來了！”兩人急忙趕上，終於在山下和陸心匯合。
回到營地，丁昊拿出手斧和鋸子，其他人散開看他劈柴。丁昊架起鋸子裁好木條，劈了幾塊，隨後把手斧遞給薛鼎：“試試？”
薛鼎接過斧子，劈在一根木條上，木條應聲而裂。
“厲害啊，你真的是第一次玩露營嗎？”陸心在一旁拍手。
薛鼎回頭笑笑，痞帥的臉上流下一點汗。他眼巴巴地望著林幽，像只等待獎賞的小狗。林幽繼續假裝沒看到，望著天。
薛鼎轉頭看著顧長明：“咱倆比試比試？”
“獎品呢？”
薛鼎沒有說話，視線不由自主地看向林幽。
“可以。”顧長明沒有拿斧子，拽著刀徑直走上前去。
“喂，不用斧子砍不動的！”陸心叫道。
顧長明挑釁地笑笑，粒子刀在手裡翻飛著轉了個圈，眾人都沒看清他的動作，所有的木條都被均勻地裁開。
薛鼎走過去，顧長明劈開的木條整齊漂亮地排列在地上，像是機器切割般勻稱。而他自己的則是四分五裂，一看就是人工製作的。
眾人都被顧長明的技術震驚到了，連丁昊這個老露營都朝顧長明豎起了大拇指。
“至於嗎，劈個柴也要這麼卷。”薛鼎洩氣地坐在地上。
“你輸了。”顧長明露出一個不懷好意的笑，氣得薛鼎拔腿就走。
天很黑，他走到林幽身邊，清冷的笑臉正對上她。
“幼稚。”林幽白他一眼。
“有人比我更幼稚。”顧長明指指還在拿樹枝撒氣的薛鼎。
林幽簡直沒眼看，轉身跑去搶下薛鼎手裡的樹枝。顧長明見兩人又聊開了，臉上頓時烏雲密佈，拿起幾根樹枝猛地掰開。
徐月月害怕地看著他，心想林幽說得沒錯，這人一定是個虐待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