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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是冷笑話。”周欖湊到趙楒繆的耳邊，一字一句地說道，“這是他們自己親口說的。”
每一個字都加重了語氣，好像是在強調什麼。
周欖的確沒撒謊。
在找到趙楒繆的第二天，周欖回到學校就立馬衝進了英語調研組，班主任正在裡面坐著改卷子，他問了一聲好，後者只是淺淺抬起頭來看他一眼順帶扶了一下眼鏡。
“老師...”周欖喃喃道。
“見到趙楒繆了嗎？”李妍問道，“他現在怎麼樣？”
語氣十分輕鬆，引得周欖一陣懷疑：“您早就知道了？”
李妍翻了一下卷子，在上面打上一個勾，點了一下頭：“他母親來找我說過話。”說著眉頭還微微蹙了一下，“以前也有嘴裡不停損自家孩子的家長，可是趙楒繆的家長卻是滿嘴的咒罵。”
活了三十多年，她還真沒有見識過這樣的實力。
總而言之嘴裡一句好話都沒有。
張嘴閉嘴就是變態、不要臉、索命、累贅之類的話。
聽得她腦袋生疼。
周欖眼底藏了點憐惜：“他母親，是有點不好。”
“他過得很苦。”李妍嘆了口氣，“但是他繼父還不錯，只不過，這一份好不知道能持續多久。”
“沒事。”周欖道，“以後會有人對他更好的，也許就在不久的將來。”
李妍聞言抬起頭與他對視，隨即擺出一個笑來，聳了聳肩：“你說得對，人不是一生下來就受苦的，會有愛的，在過去在當下在未來，總會有的。”
“那老師您既然都知道了。”周欖誠摯地看向李妍，“能不能幫我一個忙。”
李妍轉了轉筆，眉間似乎在思索著什麼，不過兩秒，落下一聲：“好。”
得到晚自習要放電影的時候，五班學生的歡呼聲差點震碎天花板。
李妍站在講臺上，雙手在空中往下壓了壓：“安靜！再吵我就不放了啊。”
教室內瞬間安靜下來，只能聽得見冷風颳在窗戶上的響聲。
見沒人說話了，李妍才開啟電腦：“這一次就不徵求大家的意見了啊，我找了部外國的片子，不是英語的。”她輸入一個名字，又抬頭看著他們說道，“這個電影不長，看完之後你們在課堂上發表一下自己的對於這部影片的意見。”
韓飛欲哭無淚道：“不是吧，這跟寫觀後感有什麼區別？”
“當然有區別。”李妍瞪他一眼，“觀後感字數多，那你們是想要寫觀後感？”
“韓飛說他寫。”
“放屁！”
“行了行了，開始了啊。”李妍道，“把燈都關一下，認真看啊。”
“知道了。”
教室裡暗了下來，只有黑板處發出來的亮光，李妍在周圍走了一圈，便開啟教室門離開了。
周欖拿出自己的小檯燈，亮度調到最低，拿出桌箱裡物理卷子，這還是他之前在網上看見的，所以買了兩套，打算自己做一套然後送一套給趙楒繆。
他現在要預估一下這套卷子的難易程度，只是他還沒掏出筆，新來的同桌孫思域訝異地探過頭來問道：“你不看麼？”
“我看過了。”周欖淡淡地回應。
孫思域有一瞬間的愣神，視線飄到螢幕上，其實這部電影他也看過，但這好像講的是男孩之間的故事，他又打量了正在認真做卷子的周欖好幾秒。
年級第一居然看過麼，那是不是代表，他也是......
“你怎麼會看過這個電影啊？”
周欖自然知道他在想些什麼，於是說道：“一部好的電影看的是核心，而不是浮於表面的東西，同樣的，也不能因為這部電影拍的不是隨大流的東西而不去認可它是一部優秀的電影。”
“啊，是這樣的。”
被這麼說一通，孫思域感到一絲羞愧，但是看周欖表情淡淡的，估計他也沒生氣，或許也沒把這件事放在心裡，因此他也拿出自己桌箱裡的小檯燈開始寫題。
在教室的角落裡，微弱的光亮與最前面的亮光比起來有些小巫見大巫，所以而沒多少人注意到他們。
漸漸的，教室裡響起若有若無的啜泣聲，周欖耳朵一動，敏銳地捕捉到了。
而從始至終，沒有任何不好的言論出現，大多數都在埋怨主角的家人。
周欖嘴角終於勾起一抹微笑。
這算是成功了吧。
電影播放結束後，李妍也卡著點進了教室，將投影儀一關，面色有些沉重地望向神色各異的同學們，她嘆了口氣：“誰第一個說？”
視線掃了一圈，最後是杜玉率先站起身來，李妍滿意地點點頭：“你說。”
杜玉：“...這個不太好說，對於大部分人而言這的確是一個難以接受的事實，但時代在進步，思想也在進步，我想發生這種事情的機率會減少的。”
杜玉算是開了一個好頭，她表情又糾結了一會兒：“我覺得每個人有喜歡別人的權利，應該無關於性別，愛就是愛嘛，哎喲，好難說啊，就這樣吧。”
她說完趕緊坐下了。
李妍欣慰道：“還有其他人有自我的感受麼？”
有了杜玉的開頭，發言的人逐漸多了起來。
體育委員撓了撓茂密的頭髮：“我覺得吧，那些人太多管閒事了，別人喜歡男的女的，跟他們有什麼關係，最多跟父母有關係嘛，怎麼會有人用這種理由去霸凌人呢。”
韓飛在他坐下之後立馬站起身：“本來就是嘛，我們在乎的是原配還是小三，才不是男的女的呢，而且這又不是病，不就是喜歡一個相同的人而已，有什麼大不了的。”
“說得輕巧。”趙文俊冷哼一聲，“也不想想，選擇走這一條路就要承擔這條路上的所有傷害。”
“但這些傷害也是別人硬加在人身上的，應該能反抗能報警啊。”
趙文俊看過去：“我也沒說不能反抗不能報警，我只是想說，在有能力承擔一切責任之前，最好不要告訴其他人，否則受到的傷害是不可避免的。”
“你說的也對，可是主人公年紀還小，哪裡懂得這些。”
葉琪反駁道。
趙文俊：“我又不是說他。”
徐肅問：“那你說誰？”
“你管我說誰。”
李妍見場面控制不住，連忙叫停：“既然你們那麼熱絡，那就每人寫三百字以上的觀後感給我，週六中午交給杜玉。”
瞬間一片哀嚎聲。
孫思域剛來這個班，什麼都不熟悉，對於趙文俊嘴裡說的那個他很是好奇，於是又湊過頭來問：“趙文俊說誰啊？”
周欖筆尖頓了頓，留下一句：“不知道。”
怎麼會不知道。
他倆可是親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