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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不夏看著南棋高高在上的樣子。
南棋是師父的首席大弟子,而他不過是個廢材。
玄青宗是一個大宗門,門內弟子眾多。他在這裡待了十三年了。
一直作為一個小透明,邊緣人物,在宗門裡生活。
他在高高的假山上躺著曬太陽。背面之下,南棋正在那練劍。
他只是經常遇見他。和他一樣,一直一個人。
他喜歡在傷心崖吹風,那裡人少很安靜。他看著遠方的山崖,霧氣濛濛,山風清朗。
與人相處是件很困難的事,對他而言尤為如此。人的目光感覺很危險,他像誤入了狼群的羊,在人群中找不到藏身之處。
一個人太明顯了啊,明晃晃的靶子。
可是冷漠沒事,反而是糾纏在一起更危險。
仙家講道法時,他看著仙長旁邊的南棋師兄,有一點羨慕。
仙長講罷,眾人三三兩兩散去。他在一牆邊一邊嗑瓜子一邊曬太陽。
他身邊亦有許多仙修,扎堆在一起閒聊。三五成群,大家都有自己的好友。
有兩人吵了起來。似乎是一人想借一法器一用,另一人不願,打了起來。他記得那兩人素來要好,不料今日竟反目成仇。
他們互扔東西,大家用來坐的石墩子,在他們手中東南西北地飛。
他和一眾小仙飛身上牆吃瓜。
嘖,打得真激烈,你一耳刮我一巴掌的。
哎,上樹了上樹了。
我靠,居然搖樹。兄臺大力啊。
樹上的那位嚇的吱哇亂叫。小仙們歡呼,甚至有下注的。
哈哈哈,要摔下去了。
搖樹的那位按著就是一頓咔咔猛揍。
唉,揍狠點,你這下力道不夠啊。你看他還罵你呢。
雪不夏樂不可支。卻與那被揍的那位對上了眼神。
雪不夏眼神不好,看不出那是什麼表情。
當日午後,他被被揍的那位堵在轉角。
“有事嗎?”
“你為何不攔住他。”那位怒目瞪著他。
雪不夏看著他輕描淡寫:“關我屁事。”
那人十分無理,曾因他不借熱水而控拆他:“都是因為你不借熱水,我才用涼水洗頭感冒的。”
雪不夏笑笑:“你活該。”
那位轉身走了。雪不夏看著他留下的空白髮呆。
說實話,沒有感覺。就算他們打得再狠,依然與他無關。
他喜歡屍體。有的人很喜歡,但他們不喜歡他。他將他們做成了屍體,一直留在他身邊。
一個人因為害怕而無法融入人群,也因為害怕、無法一個人。
雪不夏在某個夜晚將熟睡的那位裝在麻袋打了一頓。
呵呵,有個人提議找人去揍一個什麼時他還說和氣為貴呢。
說早了,他撤回。
心魔總在他心裡嘈雜:“你是妖族,若被他們發現了,你會被剝皮抽筋,逐出宗門。”
心魔說:“人族看著多礙眼。殺了他們,不然我們無處可去。”
被追殺的日子湧上心頭。可笑南棋也是追殺他的人其中的一員,回過頭卻是他救了他。
南棋應該想不起他了,畢竟當時他是一隻髒兮兮的白狐狸,奄奄一息。
南棋當時餵了他丹藥,給他留了一些食物,就走了。
“陌路人,終不見,自天崖赴黃泉。有人為找你而翻越山海,只為換得一次擦肩。佛光明,燈火現,仍有人曾留戀你舊日的容顏。”
“喚你時,一次次,聽不見。字字血淚,心上人間。感念世事荒唐,不過白日夢裡一瞬間。為何不能永遠在一起,生生世世,永不分離。”
“喜樂交織,黑白分明,錯落處滿盤皆輸。算不盡世人心思,看不清此去何歸。你為誰而來,清風明月,願與你同去。”
街上燈火通明,他聽著那歌女唱的歌聲。曲調悠揚,有人踏著拍子而和。清風明月,殊途同歸。
望天梯很長,很陡,很險。不少人望而卻步。徒手攀上去的人可得巨大的法力,他想攀上去,這樣他就可以站在喜歡的人身邊了。
依舊是個陽光明媚的午後。雪不夏約了南棋在望天梯腳下的涼亭裡喝茶。
涼亭旁邊走幾步,就是懸崖。這裡風很大,讓人感覺無拘無束,恣意灑脫。
“南棋,如果我攀上去,你可以讓我待在你身邊嗎?”
南棋看著他,搖搖頭:“你喜歡的是那個位置,不是我。”
“我喜歡你的,南棋。”雪不夏笑得燦爛。
“你喜歡我像屍體一樣,一直在你身邊,做你佔有的物品。”陽光太耀眼,雪不夏看不清他眼睛。
“你沒有感情,也無法體會感情,所以想以有人一直在你身邊,來填補你的缺失。”他頓了頓,依舊流暢地說道。
“阿雪,你根本看不見我,也感覺不到我。”南棋走近一步,鼻息擦過他的耳畔。
南棋骨節分明的手指撫上他的心臟:“很痛吧。無法愛,只能殺。”
雪不夏想起聽過很多次的風聲,很安靜很安靜,像是無法更改的死局。
他握著匕首刺破南棋的小腹:“就是有那麼一次,忽然很想知道有人陪我一起死的話。”
他在南棋耳畔用虛弱的聲音輕笑:“會是什麼感覺。”
他抱著南棋,一起摔下了懸崖。
有魔族弟子給雪不夏下了一種聽命蠱。每日只有一個時辰有效。
而他給雪不夏的命令是:“殺了他最喜歡的人。”
當然是心魔指使的。
他笑著問雪不夏:“喜歡我送你的禮物嗎?”
風聲呼嘯。心臟比任何一次都覺得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