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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金缽換真經(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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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藏解釋說:“想到今天就要見佛祖了,昨晚太興奮了,怎麼也睡不著,直到天快亮了才迷糊著了,這一迷糊,就迷糊到現在了,實在不好意思。”

阿儺道:“這也難怪,你們還沒見過佛祖嘛,心情激動也是可以理解的。”

伽葉也附和道:“是啊,是啊,這種經歷我們也有過。”

閒聊了一會兒,看時間就要到了,阿儺就提議道:“我們該去見佛祖了。”

接見儀式就安排在宴會廳裡,這宴會廳離我們下榻處很近,不一會兒我們就到了。

宴會廳很是熱鬧,除了佛祖外,眾位菩薩、金剛,以及五百羅漢、三千揭諦、十八伽藍都出席了,由此不難看出,佛祖對於取經工作是極其重視的。

阿儺和伽葉把我們引見給了佛祖,三藏倒頭便拜:“弟子三藏參見佛祖。”我們三人也隨著三藏拜見了佛祖。

佛祖見了我們很是高興:“三藏啊,你們可做了一件大事呀!不僅佛門要為你們記上一筆,就是那東土大唐,也要把你們載入史冊的!你們就要成為歷史人物了。”

見時辰已到,阿儺就宣佈歡迎儀式開始。

首先請佛祖致歡迎辭,佛祖朗聲致辭道:“各位尊者,各位弟子,今天我們在此舉行隆重儀式,歡迎大唐高僧三藏以及悟空、悟能、悟淨三位隨行弟子來我寺求經。眾所周知,那大唐儘管物質富庶,但精神境界卻低得可憐,可謂是不仁不義,多貪多詐;不尊佛法,不向善緣;廣大眾生很是苦悶!苦海無邊,何處是岸?我早有拯救之心,無奈那裡的僧人小富即安,根本沒有什麼進取心,加之貪圖享樂,害怕吃苦,總不肯來西天求經,更有甚者,竟拿那小乘教法當遮羞布,說什麼這已經是最高佛法了,還取經做甚?大家聽聽,這不是典型的井蛙之論嗎?這種自欺欺人的態度,是修不成什麼正果的,是典型的瞎耽誤工夫!好在東土也不乏眾人皆醉唯我獨醒的有識之士,三藏法師就是其中的傑出代表。他執意要西天求經,觀音尊者對他說:‘西天路途遙遠,足有十萬八千里,其間多妖魔鬼怪,多豺狼虎豹,你受得了嗎?’三藏斬釘截鐵地表示:‘與東土眾生所受的苦難相比,別說十萬八千里,就是一百萬裡,又算得了什麼呢?漫說幾個妖魔鬼怪,豺狼虎豹,就是一路刀山火海,我也要蹚過去!’我聽了觀音的彙報,很是感動啊!悟空、悟能和悟淨三人,聞聽要護持三藏去西天取經,毅然放棄了舒適的生活條件,義無返顧地踏上了西天之路,他們紛紛表示,別說取經還能修成正果,就是杯水無酬,甚至搭上性命也值得一幹,人生能有幾回搏呀,此時不搏更待何時!我聽了,也是感動得心潮幾天平靜不下來啊!他們沿途克服了常人難以想象的艱難困苦,要詳細講就是十天半月也說不完啊,今天我就不細說了。我建議將他們的事蹟彙整合冊,發給廣大寺院,組織寺僧好好學習。現在,三藏等四人終於來到了雷音寺,希望他們取了經以後,儘快回到大唐,早日把經卷傳下去,早日拯救眾生脫離苦海。今天只是一個歡迎儀式,待他們將經卷帶回東土後,我還要再加封賞。”

佛祖致辭以後,觀音菩薩也發表了熱情洋溢的講話,基調和佛祖的差不多,也是把我們表揚了一通。

緊接著是三藏致答詞。三藏對於佛祖、菩薩的高度評價予以了感謝,並表示要再接再厲,繼續做好佛經的傳播工作,不讓一個東土眾生遊離於佛光之外。三藏在答詞中對於佛祖對東土眾生的精神境界所作的評價完全贊同,並以親身經歷的化齋事例作了說明:“在大唐,化齋實在是一件令人頭疼的事,人家不願意給啊,管你餓得東倒西歪的呢!到了西方就不同了,我們所到之處,村民都搶著齋僧,有時我們不得不分開,到四戶人家去進齋,可是這樣,沒齋到僧的人家還有意見呢!我們臨走時,這家送大餅,那家塞饅頭的,弄得我們都拿不動了!”

說到這裡時,佛祖插了話:“三藏呀,你說的還是我佛國外圍的情況呢,到了這裡,齋僧的風氣不知要濃多少倍呢!”三藏連連點頭稱是。

歡迎儀式結束後,接下來就是就地舉行宴會。

三藏和悟空被安排和佛祖同桌,我和悟淨與觀音同席。食物很是豐盛,有些是我們見過的,有些是我們沒見過的。這裡的食物名稱都帶一個“仙”字,如葡萄叫“仙珠果”,香蕉叫“仙月新”,寶象國王送給我們的燒餅也在宴席之列,不過名字改為了“仙圓脆”。席間自然也有素酒,名曰“仙漿醇”。

由於場面盛大,佛祖與觀音等菩薩又都在場,開始我們還有些拘謹,三巡素酒過後,大家也不免酒酣耳熱,氣氛漸漸熱烈起來。

悟空就對佛祖提了要求:“佛祖,經也取了,正果也成了,我頭上的金箍該取下了吧?”

佛祖故作不解:“什麼金箍?在哪裡?”

悟空就去摸頭,哪裡有金箍的影子!見悟空驚愕,佛祖就解釋道:“自打你進了雷音寺,我就給你褪下了。成了正果,哪能還戴這個呢!”

悟空道:“佛祖好小氣,幹嘛不送給我。”

佛祖道:“你這猴頭,好生無理,你不感謝我,反倒要起寶貝了。你若沒戴夠,我再給你套上?”

悟空趕緊擺手。

三藏求經心切,就問:“佛祖,什麼時候傳經呀?”佛祖道:“會後你去找阿儺、伽葉,他們會全權辦理此事的。”

宴會進行到一半時,佛祖由於下午有事,先退席了,委託觀音菩薩代他招待我們。

佛祖走後,我發現眾人一掃剛才的斯文,一個個饕餮了起來。

菩薩注意到了我的表情,就解釋道:“今天是招待你們,才如此豐盛,平時大家的生活也是很簡單的。”

宴會結束時,桌上的食物早被風捲殘雲了,菩薩順勢作了總結髮言:“今天大家表現得很好,沒有浪費食物。望以後保持這一優良作風。散會!”

常言道:難得之貨令人鬧心。畢竟歷時十年,飽受了磨難的最終目標——珍貴的佛經及其更為珍貴的副產品——正果尚未最後塵埃落定,回到佛賓館後,三藏就鬧騰開了。

暄而且厚的床榻,寬大而且舒適的座椅,卻怎麼也撫慰不住三藏那顆“砰砰”亂跳動的心,坐也坐不住,躺也躺不長,活脫脫的一個坐臥不安!

這也難怪,每個人都會經歷這種體驗的,大到一筆迫近的大賞,一個將至的職位升遷,小至排隊買幾升米麵,領兩個饅頭的施捨,都會搞得人心煩意亂的,而且越到最後關頭,就越加煩亂,生怕已摸到羽毛的鴨子突然飛走了,只有緊緊攥住了鴨脖子,鬧騰的心才能最終平靜下來。有的人,越到關鍵時刻越表現得滑稽可笑,就是給這種心態鬧的。通常人們稱這種心態控制得好的人為心理素質好,反之則差。

自然,鬧心的程度,取決於將要得到的東西的珍稀程度。比如一個寺院宣佈,下個月要為每個寺僧增加一兩銀子的伙食補貼,那麼,隨著下個月的接近,最緊張的是那些小和尚,對於方丈來講,也許根本沒有將此事放在心上。原因很簡單,方丈每月的佛俸通常在百兩以上,一兩銀子的增減,在他們心裡激不起波瀾。至於小和尚則不然了,他們一個月的所得不過三五兩銀子,一兩銀子就是一個很大的數目,偌大的增加,自然會在他們心裡掀起巨浪的。

鬧騰了半個時辰後,三藏終於受不住煎熬了,就提議道:“悟空,我們還是先把取經的事落實後再休息吧!否則的話,我們也歇不踏實呀!”

對於我們來講,中午休息與否並無大礙,因此躺在床上也睡不著,三藏的提議也在理,常言道:事了心安,於是大家就響應三藏的提議,正了正衣冠,就去找阿儺、伽葉去了。

我們到了接待處,阿儺和伽葉正在喝午茶呢。

阿儺由於多吃了一個仙薯,一個勁地打著飽嗝;伽葉正拿著牙籤在剔牙呢!

見我們來了,阿儺趕緊喝了幾口茶,止住了打嗝,伽葉放下了牙籤,熱情地給我們讓了座。

阿儺對三藏問候道:“住得還習慣吧?”

三藏道了謝後,就有些歉意地說道:“我們來這裡,把你們忙壞了吧?”

阿儺、伽葉自然免不了客套了幾句。

按理說,我們中午來訪,他們是應該知道我們的來意的,也許是午休時間,他們似乎並不急於談佛經交接的事情,於是就詢問我們對於西天路上的風景有何觀感。

悟空由於卸去了金箍,加上宴會上又同三藏一起與佛祖同桌進餐,情緒格外的好,職稱評定引發的不快,被徹底拋到九霄雲外去了,見阿儺和伽葉問起風景之事,談興頓時被勾了起來,於是就興致勃勃地品藻起了“觀霞峰”“疊翠嶺”等的景緻來。

常言道:英雄所見略同,悟空中肯的評價,聽得阿儺和伽葉連連點頭。

三藏和我、悟淨聽悟空對於各處風景熟悉得有如家珍,最初的感覺是詫異,畢竟一路上情勢緊張,我們哪有心思品味山水呀,根本說不出個一二三來,而且悟空所說的景點,我們大多沒有印象,究竟沿途經過與否,我們也是一團霧水。

驚愕一陣後,我們先後回過味來了,準是悟空借化齋之便遊山玩水去了,悟空經常去的時間很長嘛,動輒就說跑了幾千里路。

三藏畢竟不是找阿儺和伽葉討論風景的,見悟空說個沒完,三藏就很急躁,一雙眼睛頻頻瞥向悟空,怎奈悟空談得專心,竟沒有察覺三藏的暗示,三藏無奈,只得連連咳嗽。

不知悟空是盡了談興,還是領會了三藏的意圖,總算打住了。

三藏於是就向阿儺和伽葉提起了來意:“二位尊者,這經卷之事——”

沒待三藏說完,阿儺就岔開了話題:“高僧自大唐而來,我正有些事情要請教呢?”

三藏聞言,精神頓時提了起來:“二位尊者客氣了,貧僧孤陋寡聞,恐怕會使二位失望的。不過承蒙尊者下問,貧僧願不揣愚陋。二位尊者有話請講。”

阿儺道:“聞聽大唐乃是世界上國,國力強盛,民人富庶,想必書業也很發達吧?”

三藏家鄉情濃,每逢對異鄉人談起大唐就印堂發亮,三藏生性喜歡讀書,經史子集廣為涉獵,對於大唐書業情況頗為了解,於是就答道:“大唐書業尚屬興旺,僅長安城裡,日成書百卷以上的抄書坊就有二百餘家!”

阿儺繼續問道:“紙張和裝幀料的價錢如何?”

三藏眉頭微微皺了皺:“這些貧僧倒是沒有專門研究,不過書價倒是略知一二的,一卷在一兩銀子上下。”

阿儺倒是鍥而不捨:“抄寫成本如何?”

三藏自然不知道這麼細緻,只好猜測道:“我想,總該佔書價的一半吧?”

阿儺“喔”了一聲後,就沒有再提什麼問題,一時間倒有些沉寂。

我聽阿儺話題老是圍著書價、材料費、抄寫費什麼的轉來轉去,心裡就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我當天蓬元帥時,有一次李天王來視察水軍,就曾發生過類似的事情。

那一次,李天王笑著對我說:“天蓬啊,我聽說天河的鱸魚可是味道鮮美呀!”

我一聽就明白了李天王話中隱藏的真意,於是就來個順水推舟:“天王,常言道:百聞不如一見,這鱸魚吃起來味道更鮮呀!”

李天王爽朗地大笑起來:“這麼說,我們中午就整它兩盅?”

我說:“那是自然,不親身實踐,哪來的真知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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