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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打通荊棘嶺(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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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火焰山,我們又一路西行了。

越往西走,妖怪越少。可能是離西天越來越近了,妖怪懾於佛法的威力,紛紛轉向了其它方向去禍害一方了。

兩個月後,我們到達了青龍山,降伏了遇最後一夥妖怪——三個犀牛精。

我們到達青龍山時,正是一年中最好的時光:金秋時節。天清淨湛藍,不時有朵朵白雲飄過,輕拂的微風,舒爽怡人。

行路至此,在三藏一再叮囑下,悟空的作風有了長足的改進,習慣了縱深偵查,因此,這三個妖怪的情況,被悟空探了個清清楚楚。

一天中午,悟空化齋回來,神情很是興奮,他歡快地說:“師傅,你們餓了吧?快吃飯吧。”說完,就到一棵樹下休息去了。

三藏有些奇怪,就招呼悟空:“悟空,辛苦你了!也吃一點兒吧。”

悟空說道:“我吃過了。你們吃吧,我歇一會兒。”

三藏道:“悟空,是不是遇到新鮮事了?說給我們聽聽。”

三藏一貫照顧悟空的情緒,免得他不高興。

悟空見問,很是高興。倚著樹幹,歡快地說:“吃完飯再說吧。”

我們都很納悶:到底遇到了什麼喜事,把他樂成這樣!

受好奇心驅使,這頓午齋吃得比往常快了許多。

吃完飯後,三藏就招呼悟空:“悟空,見了什麼新鮮事?跟我們說說吧。”

悟空見問,就走了過來:“師傅,我打探清楚了,前面有座山,叫青龍山——”

三藏聽了,非常高興:“悟空啊,辛苦你了!化齋途中,就把前路探清楚了!”

悟空也非常高興,接著說道:“那山裡有三個妖怪。”

三藏聞聽,立刻緊張了起來,語氣就有些急促:“三個什麼妖怪呀?”

悟空倒不緊張,接著說道:“是三個犀牛精,是我在化齋的施主家打探到的。施主說,聞聽師傅要來,這三個傢伙可高興壞了,到處嚷嚷,要捉了師傅吃呢!他讓我們務必小心,千萬別落入這三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傢伙手裡!”

一番話,聽得三藏神情緊張,不覺張大了嘴巴。

悟空越說越起勁:“我一聽就氣炸了!什麼不知天高地厚的東西?居然想吃了師傅!我倒要看看它牙長齊了沒有。於是我就一邊吃齋一邊打探三個傢伙的底細。”

我們三人靜靜地聽著。

悟空接著說道:“施主講,這三個傢伙,一個叫避寒大王,一個叫避暑大王,一個叫避塵大王,一個使斧,一個使刀,一個使棍,能騰雲駕霧,呼風喚雨,神通得不得了!”

悟淨聽了,氣憤得不行:“瞧把他們能的!又是避寒,又是避暑避塵的,遇上我們,看他能避死不!大師兄,帶我們打上門去,看他的棍厲害還是大師兄的棒厲害,看他的刀厲害還是二師兄的耙厲害,看他的斧子厲害還是我的禪杖厲害!”

悟空道:“他們哪能避死?這會兒都上西天了!”

我們三人都睜大了眼睛,不知發生了什麼。

說到這裡,悟空升高了嗓門:“我聽了妖怪如此厲害,就覺得應該打探個究竟,於是就將齋飯放在了施主家,按施主指引的方向,去了那妖洞。”

三藏關心結果,就問道:“後來呢?”

悟空得意地笑了:“也活該這三個傢伙倒黴。到了妖洞,只見洞門緊閉,沒有一點兒動靜,我就變了只蠓蟲飛了進去。進去一看,這三個傢伙正睡覺呢,呼嚕聲像打雷似的。”

三藏聽得睜大了眼睛。

悟空接著說:“我見機會難得,就給這三個傢伙吹了迷魂氣,然後一把火,把他們給解決了!”

說到這裡,悟空就停頓下來,等待我們的反應。

三藏率先反應了過來,就高興道:“好哇悟空,瞅準機會,沒費多大勁兒就把妖股解決了!”

悟空連連點頭。

三藏不禁感慨道:“如此一來,以後妖怪就要躲著我們了!悟空,你幹得漂亮,乾淨利落啊。”

悟空謙虛道:“還不是師傅你教導有方!你老叮囑我,要注意打探情況,要動腦筋,用巧勁兒,以前我哪管這些,打就是了。”

三藏忽然想起了什麼:“悟空,那妖怪燒死了嗎?不會出岔子吧。”

悟空趕緊說道:“師傅放心。我在洞外看了很久,直看到小妖哭哭啼啼地四處散去,我才回來。放心放心。”

三藏還不放心:“還是去看一看,把情況砸實了好。悟空,那妖洞在哪?遠嗎?”

悟空道:“不遠,離這裡一百四五十里。”

三藏道:“悟空,你累了,歇一歇,讓悟能和悟淨去看看吧。”

悟空道:“還是我和沙師弟去吧,我認識路。”

三藏道:“那好吧。快去快回,我們還要趕路呢。”

悟空答應一聲後,就和悟淨駕雲西去了。

二人走後,三藏對我說道:“這裡不冷不熱的,也沒有沙塵,這三個妖怪怎麼會有避寒大王、避暑大王、避塵大王這樣奇怪的名號?沒有寒、暑、塵可避嘛”。

我也很奇怪,按悟空說的,這三個妖怪神通那麼大,這麼輕鬆就搞定了?再一捉摸三藏提起的奇怪名號,我就斷定他們沒有那麼大的神通,沒準是一夥山匪什麼的。悟空在火焰山沒露臉,這回定是為了挽回影響,誇大了妖怪神通。他們的名號,很可能是悟空給加上去的。而且悟空也不帶我去查驗,也間接說明了問題。

我回應三藏道:“妖怪,妖怪,就是怪嘛。要是不怪,就不叫妖怪了。”

三藏道:“這倒也是。不過這夥妖怪太怪了嘛。以前遇到的妖怪,熊羆怪、黃袍怪也好,金角大王、銀角大王也罷,雖然粗鄙了些,卻也靠譜兒,哪像這三個,邊兒都不沾。”

我也感觸道:“世界之大,無奇不有。跟師傅取經,也長了很多見識。”

大約兩刻鐘功夫,悟空和悟淨回來了。

悟空一按下雲頭,就說道:“師傅放心,那妖怪死透透了,再也害不了人了。”

悟淨也說道:“燒得就剩骨頭了。小妖也沒見一個。我們可以安心趕路了。”

三藏很滿意:“你們先歇一歇,我們晚點兒再動身。”

再往西的道路,雖然少了妖怪,但路卻越來越難走。不是在沙磧中跋涉,就是在崎嶇的山間小路穿行。幾個月的艱辛後,又迎來早春時節。

一日中午,我們在一條山谷間剛停下不久,悟空就化齋回來了。

悟空又很興奮:“師傅,前方四十里,有個村子。我們下午走快些,到那裡好好歇上一晚。”

大家聽了,都很興奮。

悟空也沒有到一邊休息,藉著興奮勁兒又對三藏說道:“師傅,你說巧不巧?那個村子就叫‘愚公村’,你給我們講過愚公的事,看來這裡就是愚公的家了。”

三藏記起了,在火焰山,自已是跟我們講過愚公的故事。但還是有些疑惑:“愚公的家在大唐地界,怎麼跑到這裡了?”

悟空道:“自古背井離鄉的多了。保不齊愚公家遭逢了災荒、戰亂什麼的,遷到了這裡。”

三藏點頭道:“沒準兒是這樣。”再環顧一下四周,恍然開悟了:“徒弟們快看,這裡兩面夾山,僅有一條小路通行,比當時愚公的家鄉還要閉塞。愚公家是開門見山,這裡後背也對著山。想必是他們也聽說了愚公的故事,看到居處的地勢和愚公相似,就取了這麼個村名。”

大家都覺得三藏說的有道理,紛紛贊同。悟空也連稱“受教受教”。

為了早點兒到達愚公村,暫別露宿之苦,這天的午間,歇息的時間就短了許多。齋罷略歇了一會兒,就起身上路了。

日落時分,我們就趕到了村裡。

村裡的里正聞聽來了和尚,就迎候到了村口,見我們來了,就把我們請到了家裡。

里正姓甘,名思本,自稱祖先也來自中土,東漢時期,曾經此出使大食,後來朝廷在此設立驛站,就戍守在這裡。

聞聽我們是故土大唐來的,就分外的熱情,向我們詢問起大唐的種種情況,不時地慨嘆滄桑的鉅變,濃濃的思鄉之情,彌滿了整個房間。

三藏自然問起了村名的來歷。

一問才知道,悟空搞錯了。原來,這村名“魚躬村”,悟空是從路人口中聽來的,由於音同,又聽三藏講過愚公,就認定了是“愚公村”,給三藏帶來了不大不小的疑惑。

甘思本又細細講述了魚躬村名的來歷。

原來,隨著漢武大帝打通西域,邊關就不斷西延,東漢時期在此開闢了道路,設定了軍堡、烽燧、驛站等設施。後來由於內亂,朝廷無力顧及邊關,設施、人員漸漸撤回了內地,不及撤走的一批人,就留了下來,世代生活在了這裡。

三藏道:“你們這裡,和北山愚公所處的環境差不多,周邊都是山,當時的驛站怎麼選在了這裡?多閉塞啊!就沒想過也移移山什麼的。”

甘思本笑了:“聖僧有所不知啊。之所以選在這裡,是因為當時是開了山的。”

三藏頓時來了精神。一路上,三藏見到了許多異域風情,領略了許多新奇。這些,都被他寫在了日記中。

見三藏愛聽,甘思本也講得來勁:“村西的那座山,形似鯉魚背,故稱‘魚躬嶺’。當時朝廷下大力氣開通了道路,足有七八百里,雖未移山,卻也解決了閉塞問題。當時的驛站也叫‘魚躬驛’,軍堡叫‘鎮弓堡’。”

三藏嘆息之餘,又問起了這裡到靈山的里程。

甘思本嘆息道:“魚躬嶺通暢時,也就兩千裡。可惜後來長期荒廢,如今已是滿山荊棘了,嶺名也改為了‘荊棘嶺’,據祖輩講,這個名字已叫了三四百年了。如今去靈山,就得轉著山走,聽說有一萬多里呢。”

三藏聞言,就有些惆悵。看來前路還很漫長啊。

掐指細算行程,大致已走了十萬五千裡。

我們西行時,國與國之間是有里程數的,不同村落、廟宇之間,居人也知道相互之間的里程。對於這些,三藏是留意的,記在了日記中,不斷統計著裡數,以便知道離靈山還有多遠。我們三人倒沒在意這些,往前走就是了。

三藏記得菩薩對他講的到靈山的里程:十萬八千里。如果繼續走往前走,還要走上一萬里,路程加起來就是十一萬五千裡,數字對不上;可如果走荊棘嶺,則是十萬七千裡,扣除里程偏差,正與十萬八千里相合。

三藏猛然明白了,原來這荊棘嶺也是取經途中的一難,與火焰山、黃沙怪一樣,都是環境之難,需要克服,並非只有妖怪之難才算取經之難,兩者之和,才構成了完整的取經之難。

醒悟後,三藏就要去荊棘嶺察看現場。

此時天色已黑,甘里正就提議明日再看。無奈三藏堅持,甘里正就派人帶著火把,帶領師徒四人去荊棘嶺。

這天正是二月十三,月色皎潔,蜿蜒的道路清晰可辨。

到了荊棘嶺,藉著月光看去,山勢果然如鯉魚背一樣,呈弓狀橫亙眼前。再看故驛路,寬度足有20丈,中間荊棘叢生,碧蘿牽繞,夾雜在松柏等樹木之間,一看就是曾經的道路。

三藏細心觀瞧,荊棘上佈滿了針刺,稍不留神就會刺進皮肉,看來不清除掉,根本不能通行。

三藏看罷,面色就有些凝重,不像來時的興致勃勃了。

回到住處,悟空率先發問:“師傅,看了荊棘嶺,你就默默不樂。為什麼呀?這裡是不是有什麼典故啊?”

三藏到:“我正想說這事呢。徒弟們,剛才甘施主說的,你們都聽見了。施主說,從荊棘嶺過去,到靈山兩千裡,而走山路呢,則是一萬里。我計算了一下,我們離開長安後,經過九年的跋涉,如今已走了十萬五六千里,離菩薩所說的距離,恰好還差兩千多里。看來,這荊棘嶺就是我們要過的難關,和此前的火焰山一樣。過火焰山時,靠的是芭蕉扇。如今過荊棘嶺,是不是哪位神仙也有類似的寶貝。今晚我們就核計一下,也把甘施主請來,瞭解一下情況。”

不一會兒,悟淨就把甘里正請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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