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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相忘於江湖(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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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位變了,遇到的問題也就多了。

受封后,各種報告會也就找上門來了。尤其是三藏和悟空,由於地位顯赫,請他們作取經報告的單位就特別多。

三藏和悟空新進佛列,態度異常隨和,幾乎是有請必應,實在安排不開了,也要向人家說明難處,並提出更改時間等替代方案。據說,三藏或悟空的報告會,聽眾特別多,掌聲也很熱烈。

我由於淨堂使者公署事務繁忙,無暇顧及這些,對於一些單位的邀請,我都婉言謝絕了。

與三藏和悟空的繁忙相比,悟淨就清閒了很多。前幾天,基本沒有什麼單位來請。到了第三天,佛祖的衛隊才來邀請悟淨講講保衛工作的心得,悟淨自然應允。

到報告廳時,悟淨髮現,聽眾原本寥寥,掌聲更是稀稀拉拉;待作報告時,有些人竟打起了瞌睡!

悟淨猛然醒悟到,人家來請自已,原本是做做樣子的,恐怕也是佛祖或觀音的關照,免得自已因受冷落而覺得沒有面子。但是,如此一來自已就有了面子?悟淨想到這裡,頓時洩了氣,聲音也隨著軟了下來。可謂是乘興而來,敗興而歸。

以後,彌勒、觀音、普賢等的衛隊也先後來請悟淨。既然人家給自已面子,悟淨也覺得有必要去敷衍一番,於是,儘管每請必到,但興致卻總提不起來,作報告的聲音也一直是平穩而低沉的。

取經既已得了正果,個人也都有了好的歸宿,按理說彼此應該多有往來才是,但是實際情況卻非如此。

最初大家還有些往來,但過了一段時間後,每家的客廳就很難再見兩張取經時的老面孔了。

我儘管經歷還算廣博,但遇到如此情境,也頗多困惑。常言道:友誼如酒,歷久彌醇。我們一起相處了十年,怎麼也該日久生情了吧,何以出現如此情景呢?常言道:大智若愚,大榮若辱。莫非也是“至情若無”?

後來得閒翻閱《莊子》才釋然而解了。莊子在《大宗師》中寫道:“泉涸,魚相與處於陸,相呴以溼,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於江湖。”

讀罷這些文字,我不禁暗暗叫絕:莊子真是睿智!這些分明是我們取經前後相互關係的生動註腳!十年中,共同的使命、共同的險阻將我們拴在了一起,這些都是外部條件,就如同那些魚處於陸地一樣。

常言道:距離產生美。可我們的距離實在太近了,吃喝拉撒睡都在一起,彼此之間根本罩不上只有距離適當時才特有的光環,彼此眼中映現最多的倒是對方的毛病,加上共事取經大業,舌頭總要碰著牙的,互生齷齪也在所難免!

就我的觀察,以三藏和悟淨的視角看來,除了悟空是一條臭水溝外,其餘三人都不過是一個小土丘罷了,對誰也生不出高山仰止的崇敬來。

以悟空的視角看來,自已是一座高山,我們不過是一些平川窪地罷了,充其量也只能是一個小土包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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