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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三打白骨精(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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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黃死了以後,我們行進的速度又慢了下來。儘管離開長安早已過了三年,三藏對於“食了言”的結局也無可奈何地接受了,但路上的滋味畢竟不好過,頂霜冒雪、日曬雨淋不說,更要命的是,幽靈般的妖怪經常將自己捉了去,“蒸了好吃!”“煮著香!”的嚷嚷聲一浪高過一浪地覆蓋著三藏的耳朵,儘管耳膜沒有振破,但三藏的肝膽卻是亂顫,常常是久久難以平復。常言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三藏一路上被捉過去救過來,儘管沒有動搖頑強的取經意志,但身心卻飽受了摧殘,後來長期困擾三藏的誘發性肝膽痙攣和陣發性心率不齊就是那時留下的病根。縱觀整個取經路,大部分時間,三藏都是在提心吊膽中度過的,突然出現的響動,如野兔在草叢中的驚竄,往往都引誘得肝膽瑟瑟發抖。悟空的性情又是一驚一乍的,遇到風吹草動就喜歡大喊“有妖怪!”,直把三藏的心肝膽折騰到了極限。早一天到達西天,就會少受幾分驚擾,少吃一些西北風,因此,最初幾天,三藏也不免發些感慨:“還是有馬走得快呀!”每逢這時,悟空就接茬最快:“師傅說得是呀!但凡馬畢竟上不了取經路,趕路還得靠我們自己呀!常言道:兄弟同心,其利斷金。只要大家鼓足精神,未必走得不快。八戒,沙師弟,你們說是不是呀?”

我沒有理會悟空這番站著說不腰疼的話,心裡說:我們挑擔的挑擔,牽馬的牽馬,你自己兩手空空,還奢談什麼“兄弟同心”!挑擔牽馬畢竟不及兩手空空輕鬆,如何快得起來!悟淨還沒有從阿黃死了的失落中恢復過來,就忍不住回擊了悟空兩句:“大師兄,你不挑擔,自然不知這擔子沉得很咧!我想,我們輪流挑擔,肯定要快得多!”悟空何嘗不知擔子的輕重,生怕三藏藉著悟淨的話,拍板讓大家輪流挑擔,就趕緊說:“我還要化齋呢,如果再挑擔,恐怕我們就難以及時開齋嘍!”見我們沒接茬,悟空又自我解嘲道:“常言道,磨刀不誤砍柴功嘛,慢點就慢點吧,免得急中出錯。是不是呀,師傅?”三藏深知隊伍的現狀,就未置可否。

就這樣,我們一路翻平頂山,渡黑水河,經車遲,過女涼,幾年的艱難跋涉後,就磨蹭到過了白虎嶺,於是就發生了極富戲劇性且影響深遠的三打白骨精的事件。

白虎嶺所在,可謂山連山,嶺疊嶺,山高嶺長,方圓足有兩三百里。道路狀況也很糟糕,多是羊腸小路,有的地方甚至根本就沒有路。一進入白虎嶺地界,我們就感覺這路走起來特別費力。三藏儘管是騎在馬上,情況好一點,但由於山路崎嶇,接連不斷的上坡下坎,三藏的五臟六腑被跌蕩得翻江倒海一般,直顛得他頭腦發暈,直犯惡心,三藏說,恐怕是“暈馬”了;我和悟淨由於牽馬挑擔,再加上遇到坡陡路窄之處,還要推馬過坡,更是累得狼狽不堪。不到中午就感到腹中飢腸在轆轆作響了,到了一塊稍微平坦的地方,三藏就提議歇息一下。於是悟淨就扶著三藏下了馬。三藏在地上坐了一會兒,暈馬症狀就輕了許多,於是就招呼悟空:“我們大家都腹中飢餓了,你去化點齋來大家吃。吃完齋,我們再歇息一會兒,然後趕路。”悟空應了一聲,就拿起缽盂,騰雲而去了。

一路上,化齋的任務,悟空一直自告奮勇地去擔當。無論時間多麼晚,也無論處地多麼偏僻,多麼遠離人煙,悟空化齋的熱情始終不減。我和悟淨有幾次都於心不忍,要求代悟空去化齋,好讓悟空歇息歇息。三藏每每於此時也擔心悟空吃不消:“就讓悟能或悟淨去一次吧。”悟空總是說:“身為大師兄,理應多辛苦點。再說,二位師弟一路上牽馬挑擔也不輕鬆呀!”有一次我接茬說:“大師兄,你要是不忍心,就替我牽會兒馬好了。”悟空連忙說:“不用,不用。學術有專攻嘛!論牽馬,我還不如你呢。還是各司其職吧,各有所專,效率高嘛!”這時候,我們都很感動。三藏也不止一次誇獎悟空,還號召我和悟淨學習他這種不畏艱辛、吃苦耐勞的精神呢!悟空聽三藏這麼說,往往不以為然,常常一笑了之:“常言道,捨得一人苦,換來大家甜嘛!小事一樁,不值一提,不值一提!”弄得三藏和我們不知感動了多少個輪迴。

每次化齋回來,悟空總是吃得很少,總是對我們說:“多吃點,趕路辛苦了。吃完齋,還要接著走呢。”這種時候,三藏往往就於心不忍,說:“悟空,你也很累呀。還跑那麼遠去化齋,多吃一點吧,別把身體累垮了。”悟空總是說:“不礙事,不礙事,我天生飯量小。”

這時,我們就更感動得不行。感動之餘,我也暗暗欽佩悟空的神通:同樣是謫仙,悟空每次只吃那麼一點點飯,卻精力充沛,功力不減當年。而我每次吃得比他多,卻常感腹中飢餓,功力也減小了許多。打起妖來,常常是力不從心,不是力量到不了位,就是手不從心,動作變形。心裡乾著急。而在我當天蓬元帥時卻不是這樣,那時,我的力量出眾,打起仗來,對手總是望耙披靡。現在功力如此衰減,常使我有虎落平陽之感!有時我也困惑不解:悟空的錯誤是大鬧天宮,而我是受冤屈的,怎麼說也是悟空的錯誤嚴重吧,為什麼我的功力削減大,而悟空的功力虧損小呢?難道這其中還有什麼奧秘?

這些困惑在悟空被三藏趕回花果山,由我接替化齋事宜以後才得以豁然解開:問題就出在化齋上!原來,化齋時,是可以自己先吃飽的,然後再將缽盂盛滿,帶回去分給大家吃。這樣,悟空每次吃得少也就可以理解了,他已經吃飽了嘛,自然不能再吃了。只是苦了我和悟淨,試想,就那一缽盂飯,而且還要緊著三藏吃飽。剩下的才由我和悟淨來分。別說只有這麼一點,就是再有幾缽盂飯,對我和悟淨兩個壯漢來說,也是不能填飽肚子的。我們在上界時,一般有相當於半缽盂或者少一點的飯倒是足夠了。可是塵間的情況就不同了。天上的萬物滋潤的是什麼?是甘露仙氣!塵間萬物培育的是什麼?不過陽光和二氧化碳而已。兩者怎能相提並論!現在塵世的種子拿到太空站轉一轉,結出的果實就比原來的大許多,就是證明。

不僅如此,化齋還有其他樂趣呢!還可以遊覽一下秀美風光哩!而且走近走遠,長覽短看,全憑自己掌握,別人哪裡知道。回來晚點兒,離有人煙處,遠得很嘛!回來快點兒,走不多遠就碰上齋僧的了嘛!我們到了雷音寺以後,一次伽葉與我們閒談。其間問及了沿途所見的景緻,三藏、我和悟淨由於途中沒有閒暇顧及這些,竟一時語塞。只有悟空眉飛色舞地說這裡的山色如何秀美,那裡的湖泊怎樣清澈。直聽得伽葉連連點頭稱許。我當時就想,這大概也是化齋的副產品吧。後來,聽說悟空出版了一本遊記,叫作《西行覽勝》,我想大概也靠的是這段時間裡積累的素材吧。我知道了化齋中的奧秘後,就與悟淨商量好輪流化齋,以便都有吃飽飯的機會。那段時間,我和悟淨能夠以自己的力量解決所遇到的妖魔,原因之一就是吃飽了飯,恢復了在上界時的神通。後來三藏評價說,在這段時間裡,我的表現總的來說還不錯,不足的是不如悟空勤快,主要理由就是化齋一事還和悟淨推來推去。三藏哪裡知道我們是在互相謙讓呢。對這件事,我一直沒有對三藏說破,免得影響三藏對悟空的看法,如果說破了,說不定會影響悟空的情緒呢。至於自己因此受到三藏的誤解,受點委屈,這與取經大業比起來,又算得了什麼呢!

悟空走後,我們三人就坐在地上歇息,隨著疲勞慢慢的消退,我們的飢腸就越發“咕嚕咕嚕”地響了。望著連綿的群山,我們都在想,恐怕附近很難有人家,悟空一時半會兒是回不來的。好在這種情況我們遇的得多了,早就習以為常了,耐心等待就是了。快接近中午時,忽然對面的山腳下出現了一個人,仔細一看,可以看出是一個女子,手裡還提著什麼東西。我一見,忙叫三藏和悟淨:“你們看,前面有個人!”三藏一見有人,眼睛就為之一亮,高興得直念阿彌陀佛:“八戒,悟淨,常言道:遠看寒山人跡絕,白雲生出有人家。看來此言果然不虛!這連綿的群巒疊嶂之中居然也有人家呀!看來悟空很快就能化齋回來了!”聽三藏這麼一說,我也很高興,但轉念一想,還是應該提高警惕,畢竟荒郊野嶺的,或許有妖怪出現也未可知。

不一會兒,那女子就走到了我們前面。三藏一見,忙施禮道:“女施主,你這是去哪裡呀?”那女子回禮道:“小女子是特地來齋僧的。”三藏聞言詫異道:“你怎麼知道我們在這裡呀?”我和悟淨也警覺起來。那女子道:“我哪裡知道,不過是趕上了罷了。”

聽那女子敘述了經過,我們才豁然開朗。原來,那女子的丈夫在山裡耕田,她是去送飯的。遇上了我們,於是就來齋僧。三藏聞言,連連搖頭:“不妥,不妥。常言道:先掃自家門前雪,再顧他人瓦上霜。你那丈夫勞累了一晌,早該飢渴難耐了。等你送飯恐怕早已望眼欲穿了。你不趕快去送飯,你丈夫定然惱怒於你。如果再將飯送於我們吃,恐怕他就更加惱羞成怒了。這怎麼使得?”

那女子聞言,一時竟愣住了,好一會兒才醒過味兒來:“你們大概不是本地人吧。”三藏見問,如同衣錦夜行之人,碰巧遇見一個更夫問他衣服是什麼料子製成的一樣,心裡原本沒有抱多大打算的希冀,居然發生了。三藏心中自然充滿意外的驚喜,於是很自豪地通報了家門:“我們是東土大唐去西天取經的和尚。”那女子一聽似乎明白了:“怪不得你剛才的話我聽著有些犯糊塗呢!原來是東土大唐來的。想必你剛才所講的是大唐的習俗吧?”三藏答道:“正是。”那女子說:“我常聽人講,大唐是個富得流油的地方,可不比我們這裡。我聽了還不相信。心裡老犯嘀咕:同頂一片蒼天,怎麼會有這麼大的差別?今天親耳聽見長老這樣說,才知道,大唐風俗的確與我們這裡大不相同。如此看來,大唐富得流油也就是真的了。”

三藏聽著新鮮,就問道:“這裡習俗如何?”那女子道:“就說眼前這件事吧。遇到這種情況,在我們這裡齋僧是第一位的,其餘的都得往後排。在我們的心目中,僧人做的是人間大善。對於我們凡人來講,一年能碰上幾回僧人,齋僧的機會就更加微乎其微了。畢竟是僧少飯多嘛,遇上這樣的積德行善的好事,哪一家不搶著做。至於我丈夫現在的情況,你想,晚吃會兒,或者乾脆少吃一頓,又能餓到哪去!孰輕孰重,不是很明顯嗎?今天遇見長老,如果我不把這飯拿來齋僧,而是送給我丈夫吃,我丈夫要是知道了,準說我小心眼兒,不識大體,那還不和我鬧離婚呀!至少也得埋怨我一輩子!”

三藏聞言,往事不覺湧上了心頭:在大唐,化齋是件多麼令人寒心的事呀!有的人家,見到化齋的,故意躲在屋裡不露面,任憑護院的狗把僧人吠走;有的人家,明明有些剩飯,面對餓得腿腳發軟的僧人,就是一口咬定飯都吃光了,催促僧人到別處化齋;有的富裕一點的人家,儘管還能捨些齋飯,但接受起來,總是難以發自內心地說聲“謝謝施主”。原因是,鍋裡明明有煮好的新飯,卻偏偏將昨天甚至幾天前有些發餿了的殘飯拿來搪塞。在他們眼裡,僧人與叫花子沒有什麼兩樣。有時還昧著良心撒謊:還沒有做新飯呢!三藏多次遇到過這種情形,想到自己做的是淨化靈魂的人間大善,世俗之人非但不領情,還以叫花子對待自己,真有些心灰意冷。幾次動了撂挑子不幹了的心思,但終究被強烈的責任心給彈壓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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