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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談笑屈強魔(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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悟空因在白虎嶺三打了“白骨精”,被三藏趕回了花果山。對於久居於一所房屋的人來說,忽然有一天,房間陳設改變了,無論事先知道與否,置身室內,馬上就能感覺到有些陌生。悟空走後,由於隊伍突然從四人變為三人,大家都有缺了點兒什麼似的感覺,彷彿隊伍一下子就冷清了許多,心裡更是空空蕩蕩的。儘管一直與悟空矛盾重重,直至在白虎嶺鬧得不歡而散,但在三藏心中早已形成定見:悟空是個降妖能手。潛意識不斷提醒他:沒有悟空,西天之路就寸步難行。由於一路上打妖由悟空一手把持,我和悟淨只能打打下手,沒有多大發揮的機會,因此在三藏的心目中,我倆本領不大,是因悟空而成事的。由於這種心理作怪,悟空走後,三藏的心情是惆悵的,對西去路途的重重憂慮中夾雜著絲絲對於趕走悟空的懊悔。

惆悵歸惆悵,路還是要趕的。在三藏的眼裡,缺少悟空的隊伍就如同一個破舊的廟宇,隨時都會被狂風暴雨所擊倒。如何才能渡過風暴呢?三藏忽然想起一句俗話:房不漏雨,有言(鹽)在先。三藏深諳此語的深刻含義:要想成就一番事業,必須反覆強調其中的重大意義,隨時繃緊因日久單調而鬆弛下來的神經。做得好,就能創造奇蹟,如同房頂上灑了鹽,就不會漏雨一樣。

三藏在踏上取經路之前,由於長年從事佛事宣傳活動,早已有了真知灼見:宣傳鼓動意義重大。如同人與人之間的“膠漆”一般,搞好了,即使臨時拼湊的烏合之眾,彼此也能“如膠似漆”,團結得一個人似的,由此生髮出強大的力量。同時,這也是一樁瑣碎的差事,沒有耐心是不行的。三藏打骨子裡瞧不起那些自視清高,嫌這些事婆婆媽媽的人。常言道:做什麼吆喝什麼。你做的就是婆婆媽媽的工作,還能怕婆婆媽媽!要怕的話,就是不得要領,南轅北轍,焉能取得成績!宣傳鼓動是萬萬不能鬆懈的,即使喊破了嗓子,也要破鑼般地叫下去的。

但這鹽怎麼灑法,三藏還真費了一番心思。最後,還是一句常言點撥了三藏,那就是“點將不如激將”。三藏深知:激將的基礎就是顏面,受激者為了顏面,往往會有應激反應,不避水火,突鋒冒刃,發揮出超高水平,創造奇蹟。大多數奇蹟都是這樣創造出來的!對於目前隊伍的“蜀中無大將,廖化充先鋒”的艱難境地,正適於採取激將法,於是三藏的動員報告就濃縮為了幾句話:“悟空說什麼沒有他我們就到不了西天。我偏不信這個邪!我們一定要爭這口氣,要做出個樣來給他瞧瞧!”

應該說,三藏這幾句話起到了一定作用。當時悟空這麼恐嚇三藏時,我和悟淨就在旁邊。悟空藐視我和悟淨的狂妄態度,讓我們憋了一肚子火:你小子變著法地提防我們,不讓我們施展本領,還以此為依據,說我們難堪大用,何其卑劣!當時悟淨藉著追馬立馬離開了。悟空見恐嚇並沒有嚇退三藏,就好像忘記了自己剛才所說的話一樣,又把戴著金箍的頭轉向了我,那目光分明是讓我替他求情。我當時氣得氣兒還喘不勻呢,哪裡會理會這些!於是就沒好氣地說:“看你把師傅氣成什麼樣子了!快走吧,別再給師傅添堵了!”悟空無奈,只好在無人注目下,灰頭土臉地走了。

不過話說回來,三藏一席話的作用畢竟是有限的。此後的一段時間,我和悟淨護持三藏,排除艱難險阻,砥礪前行,靠的是過硬的本領,而非激將法的功效。

三藏對於我和悟淨能力上的顧慮,是經過以後發生的一件件事情之後,才漸漸消除了的。悟空重回取經隊伍以後,由於擺脫了對於他的依賴,再發生分歧時,三藏就沒有以前那樣的顧忌了,也就不再遷就悟空了,念起緊箍咒來,吐字也清晰了很多。

悟空走後,影響首先反映在了化齋上。以前是悟空化齋,儘管從來沒有叫過辛苦,但他每次都設法讓我們知道他跑了多少路。最初,我們總是關切地詢問,在哪裡化的齋,路途遠不遠。悟空總是輕鬆地說,不遠,才跑了兩千多里。時間長了,我們也就不再問了,這時悟空就自己把話茬往路途上引。有一天中午,由於趕路太累了,我們就破天荒地沒顧得上及時問訊化齋情況。見我們只顧吃齋,悟空就沉不住氣了,便對三藏說:“師傅,你說怪不怪?我們這裡驕陽似火,可是我化齋的那個村莊卻下著大雨呢!師傅,兩地相距也就是兩千裡,怎麼天氣差得這麼大呢?”三藏明白悟空挑理了,於是就因循悟空的方式作了彌補:“常言道:隔河不下雨,又何況是兩千裡呢?”為了引起悟空的注意,三藏還故意加重了語氣。見提到了具體里程,悟空很是滿意。不知是高興了,還是要未雨綢繆,悟空竟稱讚了三藏幾句:“師傅真是博學呀!以後遇到怪事,少不得還要請教師傅!”悟空平時極少誇讚三藏,遇到新奇事物,總是另有一套說辭,從不顧及三藏的感受,彷彿有意一比高低。如今聽了悟空的一席話,三藏頓時高興得心花怒放:“悟空,以後有什麼新奇事,多給大家說說,我們也廣廣見識嘛!”三藏一放鬆,心裡的防線就鬆弛了,話語也多了也隨便了,“言多必失”的古訓早丟到九霄雲外去了,險些破壞了難得的和諧氛圍。三藏見悟空衣服幹而頭髮溼,就忍不住好奇心了:“悟空,那麼大的雨,怎麼只澆溼了頭髮,卻沒有澆到衣服呀!”悟空聞言,就面露尷尬,語氣也急促了:“趕路太急了,衣服吹乾了,又出了一頭的汗。”此時,三藏才覺察到自己失了言,問了容易引起誤解的話。由於擔心悟空已經誤解了,鑑於“越抹越黑”的古訓,三藏就沒敢再說話。悟空也奇怪,氣氛本來好端端的,三藏怎麼突然提出了這樣的問題。看三藏的高興勁兒,不像有戳穿自己的意思呀!悟空被一頭霧水搞得不辨南北,也隨之沉默了。好在大家很快吃罷了齋飯,分頭午睡去了

第一天中午,由於由誰負責化齋並未明確,為了不使三藏為難,我就主動要求去化齋:“師傅,幾時歇息呀?我好去化齋。”沒等三藏回答,悟淨就放下了行李挑子,與我爭了起來:“二師兄,還是我去吧!”我說:“那怎麼行呢!你挑了一上午擔子,夠累的了,還是我去合適。”見悟淨還要堅持,三藏就發了話:“悟淨,不要爭了,就讓悟能去吧!”看得出,三藏對我和悟淨爭著去化齋很是滿意。悟淨扶三藏下了馬,找塊平坦而背陰的地方坐下,我拿起缽盂就要走,三藏忽然想起了什麼,對悟淨說:“悟淨,你不要再叫悟能‘二師兄’了,我只有你們兩個徒弟了,以後,你就稱他‘師兄’好了!”悟淨連連答應:“我叫習慣了,一時忘記改了,以後一定改。”見三藏不再說話了,我就騰雲化齋去了。

常言道:站得高,看得遠。在雲端,視野果然開闊。沒行多久,就發現了村莊,於是我就按下了雲頭。西方畢竟不同大唐,生眾齋僧熱情很高,看來白虎嶺女子所言不虛呀!我來到了村邊的那戶人家,主人是一個壯年男子,見我身上穿著直裰,手裡拿著缽盂,就知道化齋的來了。主人非常高興,就呼喚妻子揭開鍋蓋,將剛剛做好的白花花、熱騰騰的米飯用來齋僧。畢竟女人心細,她見我如此粗壯,卻拿著一個小缽盂,就有些奇怪:“師傅啊,你來吃齋就是了,幹嗎還要帶著缽盂呀?”我說:“施主,實不相瞞,我還有一個師傅和一個師弟,他們在等著我化齋回去呢!”她一聽就叫了起來:“什麼?三個人吃這一小缽盂飯?這如何夠吃呀!師傅啊,你先在這裡吃飽了,再帶些回去給你師傅、師弟吃吧!”男主人不容分說,就拉我來到廚房,讓我吃了再走,一邊說一邊擺出了菜蔬、鹹菜。常言道:客隨主便。既然有白虎嶺女子的介紹在先,我知道在這種情況下,確實是恭敬不如從命了。由於擔心三藏和悟淨等得時間太長餓壞了,我就草草吃了齋飯。女主人很是善解人意,笑著問:“師傅,你是不是怕餓壞了你師傅、師弟呀?”我說:“施主說得極是呀,我不能耽擱得太久呀!”

這是我在取經路上吃的第一頓飽飯。自打西行以來,我們只是在客館驛站或是宿在寺院人家時才能吃飽齋飯。在路上,由於缽盂的容量有限,除了三藏以外,我們只能是略微墊一墊肚子而已,時間長了,身體就不免虛弱,遇上妖怪,就往往力不從心,三藏經常被擄了去,與齋飯不足也有很大關係。

吃罷飯要走時,出現了令我至今仍感動不已的一幕:那女主人不僅將缽盂盛滿了米飯,還將自家的一個瓦罐拿出來,也裝滿了,並放了幾大塊鹹菜。缽盂和瓦罐都被放在了一個食籃裡。女主人真是心細呀,她擔心我不好拿!我當時感動得差點流下了眼淚,心裡一個勁地地想:這女主人是多麼的善良啊!我一定要早些把經取回來,普度這些善良的人們,使他們生活得更好,以報答他們虔誠禮佛齋僧的善心。也許是女人都很善良的緣故,眼前的女主人,不禁使我想起了翠蘭。

感動之餘,我不免向鍋裡看了一眼,見米飯所剩無幾了,我更過意不去了:“這怎麼好,你們吃什麼呀!”女主人的回答倒很爽快:“再做唄。”男主人更是豪爽:“師傅啊,常言道:齋僧不飽,沒頭沒腦。這齋僧可是絲毫馬虎不得的頭等大事呀!在我們這裡,每一家都會這樣做的,齋僧優先呀!師傅你快走吧,否則的話,讓你師傅、師弟餓壞了,我們豈不是沒頭沒腦了嗎?”見主人如此虔誠,我也就不好再說什麼了,於是道了一聲“佛祖會保佑你們的”就告辭了。

三藏和悟淨見我拿著缽盂而去,卻提著食籃而歸,就詢問是怎麼回事,於是我就講述了事情的經過。三藏聽了,感動得淚珠直在眼眶中打轉,不免生出感慨:“看來那白虎嶺女子所言千真萬確呀!悟空確實打殺了佛門信徒呀!”畢竟是悟空的師傅,悟空胡來,自己難逃領導責任,三藏覺得應該立即贖罪,於是他就端坐在地上,朝著白虎嶺方向,唸了一卷《度亡經》,以昭告神靈,使他們三人來生有個好去處。

唸完了經,三藏和悟淨就開始用齋。由於齋飯量足,悟淨非常高興:“師兄,我今天總算吃上一頓飽飯了。以前趕路可把我餓苦了,常常走路打晃,走路也慢了許多。”三藏聞言,也喚醒了沉伏了很久的心思:“悟淨說得是呀!以前齋飯少,我就知道你們吃不飽,可是你們還老是盡著我吃,我怎麼咽得下去呀!我好歹有馬騎,可你們不僅要走路,還要挑擔牽馬,箇中的艱辛,我還能不曉得!我心疼啊!可我又變不出齋飯來,只好到了人家時做些補償,要上幾杯素酒,為你們補一補身子。”三藏說這番話時,幾次哽咽得快說不下去了。看得出,三藏一席話是發自肺腑的,我和悟淨都被三藏的關懷深深地感染了,他為我們要素酒等一件件往事也從記憶深處悄然浮了上來。悟空做事,習慣於怎麼對自己合適就怎麼來,從來不顧及別人。而三藏就不同了,他眼裡是有別人的,做事講究方法,力圖使每件事讓各方都過得去。尤其在生活上,他對我們很是關心,打發悟空化齋時,經常囑咐他,路上碰上什麼野果子,就摘一些回來,免得大家口渴。我想這多半也是為我們著想,野果子畢竟也能充腹嘛!三藏今天用的齋飯較往常多了許多,悟淨忽然明白了:“師傅,以前您是不是也吃不飽哇?”三藏重重地點了點頭:“就那麼些飯,我忍心多吃嗎?每次也就是五成飽。”三藏忽然想若有所思,問我們:“你們說,往常悟空化齋會不會也是先吃飽了,再把飯帶回來呀?”我心裡說,我們都餓得沒精打采的,只有他總是精力充沛,不這樣才見鬼呢!但想歸想,說歸說,悟空已經離開了,還是讓他給三藏留下一點好印象吧。常言道:山不轉水轉,說不定什麼時候還會碰上悟空呢,彼此還是多留下點念想為好哇!況且,背後議論別人,歷來就不是什麼好的品質,不說是落井下石,起碼也是當面一套,背後一套,總之不招人待見。於是我就說:“憑悟空那大大咧咧的做派,大概不會想到這些。也沒聽他提起過呀。”三藏聽罷,覺得有理。畢竟溫飽問題解決了,三藏也就不願再為此事費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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