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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球上前，伸手貼在他的雙頰，用力一擠，看墨麟瘦削的臉龐被擠出了金魚嘴，才出了一點氣。
“你是傻子嗎！你在這裡我還能去哪裡呀！”
平時那麼聰明，總是碰到感情的時候，變得這麼敏感，擰巴！
墨麟雙目直視著雪球，她的眼神溫暖，鮮活，太陽的微光反在他的眼睛上，映出層層凌波。
他一肚子的憋悶和心疼，在與她四目相對的一瞬間，全都消失了。
他認了！這輩子能碰到她是他的命，也是他的幸！
確實如墨麟所料，雪球的一生相較於他是短暫的。
他目睹著她化形，成熟，動情，完全綻放以及最後衰老。
墨麟的一生，漫長到他已經沒有時間概念了，四季更迭對他而言好似一瞬，但是因為雪球，他才開始知道時間的已逝。
——
秦蕪回到虛無，這次手中凝結的能量團重量十足，呈現完全的褐色，她將它封存好，長呼一口氣。
一號當鋪的營業是隨機的，有人剛走到門口，就能碰到影子出來迎接，而有些人即使在門前長跪不起，也不曾等到那扇門開啟。
世間萬物，講究一個緣分。
這次有緣的是一位異常貌美的年輕女子。
影子帶著她走進院中，正好碰到秦蕪從二樓下來。
眼前的姑娘，一身紅色嫁衣，在院中紅燈籠的映襯下，紅的刺眼。
她渾身溼透，水漬順著髮梢，打在她溼漉漉的臉頰上，紅色嫁衣緊緊貼在身上，不住打著寒顫。
剛在院中站定，腳邊已經蓄積成小水灘。
秦蕪輕輕抬手，只見一陣微風拂過，年輕女子的衣衫便已乾透。
影子：“她在門前站了三年。”
他破例為她開了門。
秦蕪輕挑眉梢，問她：“你可是有什麼執念嗎？”
年輕女子這時已不再輕顫，只是嘴唇仍舊蒼白。
她抿緊嘴唇，為唇色染上了一絲血紅：“我好後悔！我居然信了他的鬼話！那個滿嘴謊話，虛情假意的人！”
這又是一個為情所困的傻姑娘。
秦蕪已經挪步至她身前，抬手拂過她的雙眸，便已進入她的回憶。
這名女子是名滿洛陽城的歌伎，名喚玉蓮。
很早便沒了爹孃，一直摸爬滾打，住過破廟，當街乞討更是常事，這段時間的回憶是苦澀的，因此唯一的一點甜便讓她記了許久。
五歲那年，她在破廟中，因為一塊窩窩頭同臨街的乞丐爭搶，最後被打的遍體鱗傷，也沒能搶到，飢餓到極點的時候，仿若看到了小仙子。
小男孩身著一身洗的發白的長衫，背上背了一個小竹簍，關切地蹲在她身前：“你是不是很餓？我這裡有吃的。”
說完，把竹簍放在地上，掀開上面蓋著的棉布：“給你兩個紅薯餅，我娘烙的特別香，快吃吧。”
玉蓮早就嗅到這香味了，一接過紅薯餅便狼吞虎嚥起來。
小男孩臨走前告訴她自已的名字——白珩。
隨後玉蓮遇到了花滿樓的老鴇梅姨，梅姨脾氣急，手段很是毒辣，將花滿樓的姑娘們教訓的服服帖帖。
花滿樓是城內最出名的青樓，玉蓮因為長相出眾被梅姨特殊培養，吃穿用度無不講究，只待她梳籠那一刻，驚豔整個洛陽城。
玉蓮能吃苦，實在撐不下去的時候便會憶起那道逐漸模糊的身影。
正如梅姨所想，玉蓮首次亮相便以一曲《秋月頌》震驚四座，更有人豪擲千兩以求美人一曲。
她從未想過還能見到白珩，那日就是隨手推開木窗，就看到了街邊賣畫的男子，仍舊是一身泛白的長衫，身姿挺拔。
她一眼就認出來他，一打聽才知道，他是洛陽城遠近聞名的神童，17歲首次參加鄉試，便一把成為了少年舉人，此時街邊賣畫是為了積攢次年前去前往金陵參加會試的盤纏。
她多次上街去找他作畫，兩人逐漸熟識，再加上小時候的緣分，動情是自然而然的事情。
在白珩進京趕考的前日，玉蓮拿著自已的全部積蓄找上門：“我攢夠了我贖身的錢，你能帶我走嗎？”
白珩無比真誠的向她承諾：“我此去趕考，帶著女子多有不便，待我明年高中歸來，我必娶你為妻。”
多麼俗套的說辭，但是陷入愛情的女子都是傻的，她信了。
並且還信了白珩接下來的理由：“我此去金陵，有許多需要打點的地方，我怕……”
後面的話他沒有說出口，是啊，讀書人總是不屑於談論銅臭，玉蓮果然如他所想的，把手裡的銀票分給了他一半：“白郎，出門在外，多備些錢財總是要保險一些。”
看到這裡，秦蕪已經明白了玉蓮的結局。
果不其然，少年舉人白珩進京趕考，金榜題名，進士及第，清秀之姿在一眾穩重大叔中脫穎而出，被當今聖上欽點為探花。
進士遊街，被禮部尚書家嫡女相中，皇帝賜婚。
待訊息傳回洛陽，已是一個月後。
得知此事的玉蓮當晚便穿著自已繡了一年的紅嫁衣跳了河……
秦蕪對她的遭遇沒有評價，只是平靜的問她：“那你來這裡是希望我做些什麼？”
玉蓮：“我知道自已是痴的，其實跳下去我便後悔了。”
她說著不禁又紅了眼眶：“我不應該這麼容易就死了，我要他名聲掃地，也想過過不一樣的人生。”
“不一樣的人生，你可心中有所想？”
玉蓮搖頭：“我不知道，我所有的東西都是花滿樓給的，你自已決定吧，我就用我最在乎的容貌來換，可以嗎？”
秦蕪凝視著她令人失神的美貌，點頭同意：“交易即成，概不更改，確定嗎？”
“確定。”
在秦蕪準備時，系統突然問她：“姐姐怎麼對她如此冷漠？”
秦蕪動作一頓：“不是冷漠，只是看多了這種為爛人痴迷的，有些麻木了。”
“那姐姐想好要幫她怎麼做了嗎？”
秦蕪無比自信地點頭，遠離爛人，你的人生可以多麼精彩！
意識剛一清醒，秦蕪便覺得窒息感撲面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