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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天，真是夠噁心的藉口了。”六六氣得奶茶直戳吸管。
“你哥結婚了沒有？”
“還沒，過年剛談了一個女朋友。”餘三說到這裡淺淺的笑了一下。
“他在我們這邊工作嗎？”
餘三遲疑了一下，點頭，“之前在大城市發展，今年回來我們這邊。”
“我上次聽說你家的房子不是你們自己的是吧，那個房子有幾個房間？”
餘三想起入職不久後張慧秋問過自己家裡的一些事情，六六知道了也不為奇。
餘三點點頭預設房子的事情，“算是兩個半房間，那半個是一個很小的儲物室，裡面放很多雜物沒有窗戶。”
六六很罕見的喘了口氣搖搖頭，“以後你就要被趕到雜物房去住了。”
餘三突然像是被點住了穴道渾身冷透，她以前從未想過這個問題，如此被六六這麼一說，餘三已經想到了這個畫面。
“這個以後的事情了。”餘三笑了笑吃了塊薯片咀嚼起來。
一塊小薯片在口腔裡面被咀嚼成了上百次。
又一個星期後，那個女孩來家裡了。
餘三下班回家，正要找拖鞋換上的時候，廚房那邊傳來了聲音。
“趕緊過來吃飯，就等你一個了。”餘志高的聲音傳來。
餘三抬起頭看向屋內，這才發現餐桌上多了一個陌生的女人，而她的腳下正穿著屬於她的紅色拖鞋。
餘三脫下帆布鞋赤腳進屋。
“這是我女朋友，李冬冰。”
“嗨。”李冬冰站起來跟餘三笑著揮揮手。
“你好。”餘三這才看清了她的模樣，長頭髮臉頰兩邊長了好多小雀斑，眼睛長得很尖銳，口紅塗得很紅很紅，襯得她的臉皮很黃。
“趕緊過來吃飯都在等你。”田淑珍催促著。
餘三看了一眼餐桌上的骨頭，點點頭把揹包拿下走進房間放好，平時放揹包的書桌此時被一隻大皮袋佔據了，皮袋的拉鍊掛著一個粉色貓，餘三不用問就知道是誰的，餘三把揹包挨在大皮袋的旁邊，去洗了手盛了米飯上桌。
“來，小冰吃個雞肉，這個雞肉是自家養的，喂米飯長大的，比那些飼料的是不是好吃很多。”田淑珍親切的夾了一塊雞肉放進李冬冰的碗裡。
“那也是阿姨的手藝好啊，把雞肉炒的這麼香，以後我要跟阿姨多多學習才行。”
“這孩子真好。”田淑珍笑得合不上嘴來。
餘三低著頭看著這隻有過年才有的餐標，拿起筷子夾了塊紅燒肉放進嘴裡，腦子裡面想起了六六的話，這一頓下來餘三第一次吃撐了。
“沒想到你這麼瘦小一隻，這飯量都跟你哥一樣了。”李冬冰看著餘三，笑了笑又說，“真羨慕你吃不胖，哪像我吃點東西都要控制著。”
餘三微微一笑，把桌子上的食物殘渣骨頭倒進垃圾桶裡面，收拾到李冬冰的位置，那堆得跟小山一樣的骨頭控制得真穩當，有這技術不去打地基浪費了。
“餘三，先洗點橘子出來。”田淑珍坐在沙發上指揮著在廚房幹活的餘三。
“這個蘋果也是很甜，阿姨要不要試試？”李冰拿起茶几上的一袋蘋果，這是她買過來的見面禮。
“行，你把它放廚房就行了，讓餘三一起弄。”
“來，小冰過來坐，要看什麼電視自己來。”田淑珍把李冬冰招呼過來，拿起茶几上的遙控器放在李冰的手上。
“謝謝阿姨，阿姨你有看過啞巴娘子嗎？”李冬冰開啟電視機，電視跳出了足球比賽的畫面。
“我最愛看這個了。”田淑珍笑眯眯地望向牆壁上的時鐘。
“我也愛看這個，這都快七點半了，快開始了。”李冰按下遙控器跳到黃山臺，“等這個新聞播完就來了。”
“是啊，每天七點半我就坐在這沙發上守著，這玉娘太可憐了。”
“就是啊，咱們以前的女人啊真是太沒地位了。”
餘三在廚房聽著她們你言我一語的笑聲，自己像是外來人一樣，不能說話只能幹活。
餘三洗好橘子，切了兩個李冬冰帶來的蘋果，還剩下兩個在紅色膠袋裡面。
“吃水果。”餘三變了下臉帶著笑容從廚房出來，把水果盤放在茶几上，電視上正好在播放著一個丫鬟捧著一盆葡萄出來，然後退回廚房繼續幹活。
客廳陸陸續續傳來笑聲說話聲，餘三的心像是沉入了冰窖一樣，田淑珍從未這麼對她笑過，說過的話除了錢就是幹活。
“今晚冬冰要在這裡住了。”
“好好好，讓餘三出來，房間就留給你們，反正那房間都是要留著給你結婚用的，等下讓阿三收拾一下。”
“為什麼為什麼是我為什麼是我，你們能不能去死啊。”餘三無聲地吶喊著，一遍又一遍。
外面依舊談笑風生。
餘三想起了六六來，要是六六在這裡，她會怎麼做？會把碗筷扔在地上？還是收拾東西離開這個家？
不，餘三搖搖頭，六六不會讓自己陷入這種境地。餘三想著想著紅著眼眶笑了，關掉了廚房的燈回房間。
只是剛走出廚房就被田淑珍叫住了。
“餘三，你把房間的東西收一收，今晚在客廳睡一下。”
餘三垂著頭努力睜大著雙眼，抬頭那一瞬間看向天花板去，裝著不知情笑著說：“為什麼要睡客廳？”
“不，阿姨怎麼可以讓三三睡客廳呢。”李冬冰慌忙地站起來擺擺手。
“沒事，這沙發很寬的。”田淑珍說。
李冬冰一臉心急看向餘志高，餘志高雙眼在手機上敲打著文字嘴角微微笑著，完全脫離了這片糾結的漩渦中。
李冬冰轉身走到餘三的身邊，握著她的手，“女孩子睡客廳怎麼行呢？阿姨，要不讓志高在客廳睡？”
餘三一時錯愕了，看著被握住的手，心底湧進了一股溫水。
“這怎麼行呢。”田淑珍音量大了起來，走到餘志高的身邊拍打了一下他。
“怎麼了？”餘志高從手機中回過神來。
田淑珍不好罵出來了，低聲地說：“我說讓餘三到客廳睡，房間讓給你和小冰兩個人。”
李冬冰連忙接話，“這大冷天的怎麼可以讓三三一個女孩子睡客廳呢。”
餘志高張了張雙臂伸伸筋站起來，“冬冰說得對，這天睡客廳怎麼睡，而且冬冰又不是住一兩天，媽你的房間不是有個摺疊床嗎，給三三睡正合適。”
“那。。那床都多久沒用了。”田淑珍臉色暗了下來，說話有些結巴。
“擦一擦就好了。”餘志高說著已經走進房間開啟了燈。
田淑珍伸長了脖子跟上去，李冬冰跟在後面。
餘三站在原地圈著雙臂等候安排，聽著裡面的你一句我一言。
“你看這不是很新嗎？有點灰塵擦擦就行了。”
“這種床質量很好的，我們廠長也是放了一張在廠裡。”
“嗯，那就睡這裡了。”
“三三，你去那條布把床擦擦，再把你的被子枕頭拿過來。”
餘三仰起頭大聲回答，“知道。”
餘三按照安排做好一切，拿走睡衣進浴室洗澡，熱燙的水從頭淋下，灼紅了面板，這一個澡餘三洗得有些久，出來的時候煙氣氤氳，似夢似幻。
鏡子上的水珠滑了下來，照映出人的小部分樣子，如同散落在一起的拼圖，就是找不到合適的那一塊填充上去。
“天天都洗澡，有什麼髒東西要洗那麼久。”田淑珍拿著衣服從房間走出來。
“我剛看了堆雜物的小房間，裡面可以放下一張摺疊床，我收拾一下把床搬過去好了。”餘三故作輕鬆的笑著說。
回應的只有浴室關門的聲音，還有埋怨的一句話。
“洗個澡洗得滿屋都是霧，你要不要命了。”
“不要了。”餘三低著頭自言自語走到堆滿雜物的小房間開啟燈，開始收拾這滿地的雜物箱子，餘志高和李冬冰帶著宵夜回來了。
餘三拒絕了一起吃的邀請，回田淑珍的房間搬走了摺疊床，田淑珍已經睡下了，房間沒有開燈，餘三抹黑進去搬，手掌被刮下了一層血淋淋的皮下來，餘三拿紙巾擦了擦回餘志高的屋搬走了自己的床單枕頭和幾件衣服，雜物房放下一張摺疊椅後再也沒有多餘的空間，餘三把衣服放在床尾，關上了房門關掉了燈睡覺，沒有窗戶的雜物房伸手不見五指，餘三狠狠咬住了自己的手腕，睜著眼睛到上班的鬧鐘響起，開了燈開啟房門，天亮了。
“你今天的黑眼圈很嚴重啊。”六六說。
“昨晚沒睡好。”餘三笑了一聲。
“餘三，我給你的單抓緊打出來，等會我要去送貨。”王嘉輝突然催促起來。
餘三手上的動作沒停下，點點頭。
六六拿起杯子站起來，“催什麼催，什麼耽誤你們送貨了。”
王嘉輝被損了面子，陰陽怪氣起來，“我們天天在外面風吹日曬，你們呢天天坐辦公室吹空調還脾氣這麼大。”
“我脾氣怎樣關你什麼事，你是老闆嗎，我的工資是你發的嗎，都不是就不要說那麼多廢話，想吹空調就去跟老闆說，跟我們拿一樣的工資就可以坐這裡，別整天嘰嘰歪歪。”
“媽的，八婆，去你媽的。”王嘉輝破口大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