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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樂極生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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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府。

異人甫一邁入呂府便察覺不對,今日府中為何如此空曠,像是遭了賊。

他遂喊過僕童帶領找到呂不韋,隨行的兵士早已習慣了,收到賄金便到外面等著。

“呂公,我來晚了。”異人抱歉地說。

“無妨,我也起晚了。”呂不韋心領神會地回應。

......

“呂公找我有何要事相商?”異人率先打破尷尬。

“確有要事,我接到訊息,秦國三十萬大軍不日將抵達邯鄲。趙國王室正在討論是否殺你以謝民憤,也許這個時辰已經有兵士出發,無論殺令是否下達,你都將難逃一死。”

呂不韋根據李宣的提醒,利用朝中人脈提早知道了這個訊息。

異人聽到這個訊息,如遭受晴天霹靂癱坐在地上,如墜冰窖,大腦空白,半晌吐不出一個字。

他回想起自己的一生,17歲入趙成為質子,一直戰戰兢兢,如履薄冰。如果不是秦國每年只送來固定的例錢物資,他都相信父皇已經忘了他。

但使者的疏遠感使他問一句秦國近況如何都無法說出口,他是有多想見到父皇啊。再往後連例錢物資也沒有了,全靠呂不韋接濟。

自從來到趙國第一天,他不僅從未獲得秦國王孫的待遇,還入鄉隨俗地學會了邯鄲話,甚至學會了買菜砍價。

他也感受得到,近來趙人對他越來越刻薄了,不時地有人朝他院裡扔石頭,即使質館的常備兵士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他只好東躲西藏,每當撐不住的時候,就拿起那把象徵著秦國王孫的寶劍仔細撫摸端詳,於是就有了希望,有了活下去的念頭。

我只是想活下去,老天為什麼要這樣對我啊!異人心裡苦澀地吶喊。

-

呂不韋見效果已經達到,立刻雙手饞起王孫,語重心長地說:“王孫殿下莫慌,呂某已為你謀劃一條生路。”

異人聽到此話,灰敗的眼神中立刻泛起一絲光彩,雙手拉住呂不韋衣襟,像是溺水者死死地抓住一根救命稻草,嘴唇顫抖地說:

“呂公此話當真?”

“王孫殿下請看,我的府邸已經變賣,在趙國的產業已經出售,換得黃金無數,一部分收買趙國重臣,提前得到訊息,故而請王孫上門一敘。一部分以王孫殿下名義在秦國疏通關係,與華陽夫人取得聯絡,王孫日後能不能從眾多王孫中脫穎而出,還要看這位華陽夫人的臉色。”呂不韋將這幾日做的努力告知異人以示誠意。

“呂公。”

嬴異人哽咽住了,他被感動的無以言表,在這幾年自己落魄的不像個人,唯獨呂公對自己親近有加,不僅請自己吃飯,還把自己的寵姬趙姬給了我,現在甚至還幫自己逃回秦國。

這一樁樁,一件件,在他心裡都像電影般回放。他望著呂公,眼眶裡蓄滿了淚水。

“我的王孫殿下,呂某人微言輕,散盡家財也只能為王孫爭取一個微弱的生機,日後老朽能否留下全屍,全都要仰仗王孫殿下了。”呂不韋弓腰下拜道。

異人的表情變化全被呂不韋看在眼裡,於是說了這句話將異人的感情推向高潮。

“呂公!若我能登基,願拜呂公為相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你我共享這天下。”異人知道自己唯一的價值就是有成為秦王的預期,於是便許下了空頭支票,儘管他知道這希望渺茫。

異人不知道的是,此後打工人呂不韋為了這個餅兢兢業業,夙興夜寐,就差給別人當孫子了。

“王孫殿下,事不宜遲,馬車已經備好,我們立刻啟程離開趙國。”呂不韋不見兔子不撒鷹,見得了承諾,立刻將逃離趙國的後手說了出來。

-

呂不韋招手,讓馬車在門外等候。

“如此之快?可政兒和趙姬還在家中。”畢竟趙姬和政兒確實讓他體會到為數不多的溫情,想帶上他們。

“王孫殿下,”呂不韋鄭重地說:“如若是今日上午來我府邸,我們尚有時間多備一輛馬車帶上二人,但此時已臨近黃昏,恐怕朝中已經派了兵士出發,將質館團團包圍。更何況質館隨行兵士已被解決,時間緊迫,來不及了!”

正在異人猶豫不決之時,呂不韋上前一步,恰到好處地進言:“王孫殿下,此時離開返回秦國,殿下仍然是王孫,沒了趙姬,仍然有鄭姬胡姬侍奉左右;如果現在繼續遲疑,你我都將是趙國的階下囚,多年隱忍毀於一旦,更別說什麼天下,到時也不會有什麼趙姬了。殿下三思啊!”

“不可!”異人憤恨地說:“糟糠之妻,起於微末。天下離我太遠,唯有趙姬與政兒是我活下去的希望。”

說罷,異人直接被打暈了扛上馬車。

馬車疾馳,駛向城外......

-

就在異人走出家門,皇城衛隊還未包圍質館之際,李宣坐著馬車來到了質館門口,除了因為有錢了想體驗一把坐車,還打定了心思要把趙政帶走。

這一次他從門縫中看到了院中堆好的柴禾,因為沒帶其他人,門口又有常備士兵把守,他決定利用前幾天沒還回去的郭盔令牌。

“郭大人有命,帶質子及家眷前去問話,開啟門!”李宣亮出腰牌,對守衛說。

“國家重地,現在人等不得入內。”一名守衛倔強地說道。

質館的確是國家重點,裡面的質子作為敵對國家的人質,安全非常重要,通常會有兵士名為保護、實則監視地駐紮在質館,即使外出也有兵士隨行。

當然,異人混的比較差,沒錢賄賂兵士,加上兩國關係糟糕,即使有趙人往質館扔石頭兵士們都不會管。

“你是覺得這令牌有假?”李宣盯著倔強小兵逼問。

“令牌是真的,但這也不是你說帶走就能帶走的。”

啪!

話音未落,這名回話的兵士臉上多了一道巴掌印,震得李宣手生疼。

“大膽!郭開郭大人的命令也敢抗?你可知在朝中得罪了郭大人,是個什麼下場?”李宣昂首,趾高氣昂地看著這名倔強小兵。

旁邊一名兵士聽到郭開二字,立即拽了拽同僚,小聲說道:“好漢不吃眼前虧,別跟郭大人過不去,這令牌是真的,到時候出事也怪不到我們頭上,快開門。”

士兵不情不願地開了門。李宣轉念一想,昨天躲著我,今天那也懶得廢話,直接叫兵士把人帶走吧。

“你二人,把他們帶出來!”李宣藉著餘威未消,對守衛命令道。

也不知是郭大人的名頭實在響亮,還是那一巴掌把人打怕了,這兵士竟然乖乖地進去把人押了出來。

“那秦國質子不在,去了呂府,只有母子二人在內。”倔強小兵甕聲甕氣地回道。

“先把此二人押上車!”李宣料定呂不韋已經動手了,於是不再遲疑,自己的目標又不是嬴異人,先把此二人帶走再說。

見二人在兵士的注視下上了車,李宣也上了車,走時還不忘探出頭,撇著嘴說“記住了,我是郭開郭大人的人。駕!”

說罷,馬車向城門快速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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