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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父從盟主那兒把人要過來讓徒兒教，徒兒自然不能敷衍了事。基礎劍法自有基礎劍法的妙處，萬變不離其宗。等他悟的差不多了，徒兒可就不會讓他過得這麼輕鬆了。”凌微塵看著玉白瓊逐漸舞的有了幾分形似，不由柔和了語氣。玉白瓊確實不負他的眼光，學的還不錯。
之所以讓玉白瓊苦練基礎劍法，是因為還真劍是九象劍中最難掌握的。也因為玉白瓊去劍閣上門切磋，把他最得意的還真劍使得那般糟糕，還傷人傷己實在讓他有些無奈。
“你對白瓊的要求都那麼高，那你對你自己的徒兒呢？”謝知微也望著那一直沒停止揮劍的金丹劍修，不由也面露笑意，連因為那些長老們惹的不悅也消失了些。勤奮刻苦的孩子，總是招人喜歡的。更別說對方不但勤奮刻苦，悟性其實也不錯。那基礎劍法不同於世面上的那些基礎劍法，是凌微塵自己悟出來的……自帶梅雪之意，清雅悅目。
“小語還小，我自不會要求那麼多，而且他現在也不必懂，不論對方懂不懂。十年後，才是開始。”凌微塵說到這兒，先去清理一下茶具，遂手法老練的開始悶煮青拂雪。
過了一會兒，他給落座正閣裡的烏合居士和謝知微沏了一杯茶後，這才補充說道“還真怕是做不了慈師，我對他的期望不低……唯有不被人欺而已，可能做到這一點哪是那麼容易的？”
“那你是在拿玉白瓊練手麼？”謝知微笑的有像些不懷好意狐狸。
“還真心中自有章程，白瓊不是練手……白瓊也不是我徒兒，我能教的不多，大部分靠他自己悟，要求也不會有多嚴苛。小語卻不一樣的。”凌微塵說到這兒，嘆了一下，神情認真。
“其實有一點，知微一直很好奇，你何不收白瓊小友為徒，給你徒兒做個伴呢？”謝知微捧著茶水，望著跪坐一旁的白衣道尊。
“還真謹遵天道旨意，且白瓊小友與我沒有師徒緣。當然這不是最重要的，我雖未對吾徒許諾只有一徒的事兒，可我卻會一直會記在心裡。”凌微塵拒絕了當初來問道天裡，恭賀他伏誅上一任領袖玄知道君，並接任其位的那些人中的青年，寧願傳對方玄明洞徹訣，也不因為對方曾經可憐而動了惻隱之心。畢竟世上可憐人太多了，他可以憐憫一個兩個，但不能只憐憫這一個兩個。須知人需自救，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
“能做你徒兒的人，上輩子到底是修了多大的福德啊！”謝知微感慨了一句，低頭抿了一口青拂雪，頓時眼睛都亮了。
“味道怎麼樣？”烏合居士笑問。
“妙啊，想不到這青拂雪的香味妙得很，味道也妙得很。”謝知微微微吹溫茶水小口啜飲。
“師叔若得空，常來師父這兒，也可以嚐嚐還真手藝。”凌微塵很隱晦的對謝知微提醒，他看到謝知微又笑的有些好似狐狸。
“你倒是會伺候人。”烏合居士撇了他一眼，聽不出喜怒。
“徒弟侍奉師父那不是很正常的嗎？再說了，兩位師叔跟師父一樣都很重要的。”凌微塵聽出了烏合居士的意思，但肯定不能說他是順帶想烏合居士的兩個兄弟也常來著意庭坐坐。
結果他就聽到了謝知微笑的有些無奈，溫和道：“你師父沒跟你說？從你來逍遙盟的這十年，除非我們有事，不然不可經常來的。”
凌微塵沒說話，至於他聽了謝知微心裡想了什麼，謝知微居然沒從他臉上看出什麼。只是凌微塵嘴角的笑意收斂了些，更為沉靜了。
“你不高嗎？”烏合居士扭頭望著凌微塵，輕聲問。
“怎麼會，我可高興壞了”。凌微塵嘴角的笑意重綻，笑的更為燦爛了。
就像在問道天裡他問凌微塵為什麼得意的時候。
“你剛剛那神情，我還以為你捨不得你兩個師叔呢。”謝知微這話說出來，烏合居士沒什麼反應，凌微塵卻忍住笑輕柔的說：“師父的安排很好啊，還真其實也想跟師父說這個事兒呢。師叔在重要，在還真心裡到底次師父一些。”
凌微塵這話說的太清了些，雖然有些傷人。但謝知微跟烏合居士卻同時都笑了。
謝知微心想，不愧是前輩看重的徒兒，心是向著前輩的，如此甚好。
烏合居士卻知道，凌微塵其實明白他這麼安排的用意。不過……凌微塵這回答很好，他聽了很高興。
“如果無妄回來了，他可能會來找前輩跟還真的。知微還有事兒，就不多陪你們了。”謝知微說完，放下手中的茶杯，起身對烏合居士欠身微微行了一禮，就朝外走。
凌微塵望著謝知微完全走出著意庭，收斂了笑意，直接朝著烏合居士跪了下來。他可沒忘了，他趕回問道天可是動了體力的仙靈力的。他不信烏合居士能把這個事兒給忘了。
雖然從問道天又回逍遙盟裡，碰到了謝知微，但烏合居士既然沒在謝知微面前戳穿他，那他可不會認為烏合居士真把那件事放下了。
“你是跪習慣嗎？”烏合居士執杯頭也沒回，輕笑著問他。這語氣這麼溫和，凌微塵猜測不出意外的話，他又免不了一頓打了。
“徒兒知錯，但徒兒確實有心邀您去問道天坐坐，沒想到師父先去了。”凌微塵剛說完，烏合居士卻是重重的把手中的茶杯放下，那杯中茶水晃了幾晃並沒有濺出來，可見師父生氣時生氣，但到底還是清醒的。
“師父知道，徒兒證的是誠之劍道，不能撒謊的。”凌微塵低著頭，解釋他方才那句話不是哄烏合居士開心的，他是真有心以後請烏合居士到問道天坐坐，只是他沒想到烏合居士居然先去了，導致他的計劃雖然達成，到底還是有些不完美。
畢竟烏合居士沒有他的邀請去了問道天，就像祁無弈說的那樣是闖。到底對烏合居士名聲不大好。雖然命修性子多數比較古怪，名聲看的不是很重。但烏合居士到底在逍遙盟多年，名德修的很好……但也容易被汙。
不過他卻不認為烏合居士有錯，畢竟對方如今是他師父，以後會是的。他跟對方的緣分，哪止下界這十年呢……
“我自是知道你修的是誠之劍道，畢竟我也曾成了你一劫之死的幫兇。”烏合居士望的笑著，但聲音裡卻有了苦意。
“可那有什麼關係呢？緣分就是剪不斷，理還亂，真理清了也就沒了。對於別人沒了就沒了，對於您……徒兒，唉。”凌微塵到底還是臉皮薄了，他含蓄慣了對於太親近的人，反而有些不太好開口。他希望烏合居士能明白，如果對方硬要他說，他也不是不能說的……
“也是，我不想學蘭芷先生，卻差一點就學了對方學生……可，緣順知道你的心意，卻怕辜負了啊。這世上做師父和做徒弟的各有各的難處。”烏合居士到底不是個蠢人，如何不明白凌微塵說一半，卻嘆了一下說不下去的話是什麼。
“您介意我之前有師尊嗎？徒兒一直想問，但之前不大好開口”。凌微塵仰著頭，用神識代替眼睛去看烏合居士的神情。他發現烏合居士扭頭靜靜的望著他，正閣裡一時安靜了下來。
“修誠之劍道的都這樣嗎？”烏合居士有些詫異的呢喃了一句。但這事兒凌微塵好奇，也不是不能說，左右正閣裡只有他們兩個。“你其實不該問的這麼直白”，烏合居士伸出手輕柔的放在凌微塵頭頂。“縱然是試探誰，也該委婉些。不能因為他是你親近之人，你就覺得他不會因為這麼直白的問話而難過。”
“那請師父教我，我該如何問您才好？”凌微塵聞言笑著接下烏合居士的話。
“你倒是……既然你好奇，也不是不能說的。我介不介意，你都是我唯一的徒弟。”烏合居士沒教凌微塵怎麼委婉含蓄的問他，對於凌微塵已經有了師尊還拜他為師的事兒，他其實一個人思量了不少時間的。但他不會告訴凌微塵，正如凌微塵有多在乎他即使凌微塵沒說他也是知道的。
極北之地的初遇，不是隻有他一個人有心。當年對方雖然拒絕了他，卻又順了天命來到他身邊。
當然，他這回話其實也很巧妙就是。畢竟凌微塵都直戳他心窩子了，他怎麼能不回敬一二。對方不會為人處事，他教就是。但他畢竟是個不吃虧的命修，縱然他是對方師父。不過凌微塵也不像是個能讓自己吃虧的人。他們不愧師徒，想到這裡，烏合居士表情柔和了些。
“只是我一個人的師父？”凌微塵自語了一聲，笑的好像一個得到偏愛的孩子。
……
“塵兒這反應……希望不要是我想的那樣。唉，有的時候看的太透，也並不是好事。”
三十三天外，溯景閣裡。
白髮天尊一人孤坐溯世鏡前，輕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