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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鶴聽到這兒，回想了一下，還是記不起。他初來青松山時，才兩三歲。掌門居即使是在自己接手後也沒怎麼去過。
但他知道大師兄跟師兄師姐一樣，不會有害了青松山的心。
前年青松山上任管事無病辭職下山了，會不會是大師兄讓他這麼做的？
雖說大師兄的占卜之術確實不差，但要算盡一山之危，卻很難。
如果這個時候，有人幫他或者趁機出主意……自個兒入圈套也不是不可能。
十幾年前，算到十幾年後，對方實力驚人啊……
“凌微塵的眼睛上有詛咒，桃桑的花香會刺激他詛咒發作。”清鶴想到那天，不由的心都在抽痛。也不知何人竟如此歹毒，想要凌微塵生不如死。
“大師兄，如今發生的，你都要算在凌微塵的身上嗎？”他不知道為何自己竟敢如此質問對方，可能是關心則亂？畢竟只是十幾歲的人，遠做不到如歷盡千帆的老油條那般。
“你覺得我會嗎？”清流詫異的反問。
“那你可否告訴我，是誰教你在掌門居里種上桃桑的，不要扯師父。我對你們或許瞭解不深，但對師父就不一定了。”清鶴努力溫和，壓下其他情緒。
他堪稱是師父一人教大，沒有假借過其他師兄師姐的手。管理宗門知識也是師父一點點扳碎，讓他領悟通透。
師父在他還沒來青松山前的第五年就不住掌門居了，那後山山洞對其他師兄師姐來說不可隨意進，可自己小時候可是經常往那裡跑。師父的為人，他太熟了。
“他是誰我不知道，但我覺得對方可能是個仙。”清流緩緩說到這兒，似乎準備繼續說下去。突然感覺知畏閣裡似乎有些陰涼，不知道想到什麼突然閉上嘴。
兩位陰神剛把老爺子馬不停蹄的送往第一殿，又頂著第一殿的大殿君有些黑的臉色馬不停蹄的跑回來。
剛一到地方，就聽到了一嘴秘密。這會兒在糾結是要先把清雲拘走，還是繼續停下來聽。
“籲……”某陰神不知道怎麼想的學了一聲馬叫，叫到一半，被夥伴拿著拘魂索差點迎頭痛擊。
清雲瞪大眼睛，看著兩陰神不知道演的哪一齣。
清流轉過身，他方才好像隱隱約約聽到什麼叫聲？
“青松山的事兒居然有人敢插手，活膩了。”白衣服的將拘魂索纏回腰間，盯著清流沉吟。
“咱本能覺得對方可能不是仙，畢竟幽冥界被騙的次數最多了。吃虧就算是福，也吃撐了。”黑衣服的嘆氣。
清流的反常讓大家覺得這知畏閣裡似乎又有了什麼。清鶴走到清流身後，似乎隱隱聽到些奇怪的動靜。
“那你說老大知道嗎？”白衣服歪了歪頭，摸了摸長長的脖子，問著身旁的黑衣服夥伴。
“老大知不知道，那不重要。但那二位肯定是知道的，青松山的事兒那兩位看在眼中。就是不知道十五年前究竟誰在作死。”黑衣服的說完，看著明明什麼也看不見的清流跟清鶴，正站在他們面前的不遠處光明正大的聽著，感覺有些好笑。
白衣服的朝清雲飄過去，哼著往日索魂的熟悉調子:“喲，你該走啦~”清雲一臉哭笑不得，乖乖跟著兩人走了。
他們走後，知畏閣又恢復了正常的溫度。
“你方才聽到了什麼？”清流轉身，神情十分淡定。擱往日裡這些事兒可能會讓他繃不住人設，但如今湊到一起，三觀被震碎了好幾次，不淡定都能學會如何淡定了，更別說他本就是個極為淡定的大師兄。
“支離破碎的奇怪聲音，隱隱聽到了一些字眼。似乎有什麼提起青松山。”清鶴揉揉眉心，沒心思繼續問清流了。轉身朝著知畏閣外，又吩咐幾個弟子去後山將師父的仙體移入正殿，讓人再次去敲鐘報喪。
凌微塵回到客居，倚靠在床榻不知怎麼睡著了。
夢裡時光流轉，光怪陸離：有姑娘的笑聲，有男子怒喝，還有披著星斗做衣的青年，笑著恭敬濡慕的把頭朝他低下唸了句什麼。更有同樣一身白衣的棄神拿著劍指著他。這之後一個眼覆白綾，跟他打扮差不多的男子，望著他的方向溫柔一笑喊了句什麼。
他欲好好看清，卻突然發現眼前情景一轉。一片幽暗，無數鬼火亮起。有誰看向他驚訝的以袖掩面，只露出兩個眼睛眨呀眨，凌微塵感覺對方在笑。
他卻回頭朝身後看去，所有景色消失，只剩下一片白色的空茫。他站在一片白茫茫之中。無數聲音隨著風聲四散。不遠處，有什麼破土而出:一顆暗紅的小苗以極快的速度飛快生長，拔地而起不見樹冠。
他怔然的看著那一幕，不知不覺的朝著大樹靠近。他心裡的聲音告訴他，他認識這棵大樹。但他卻想不起它的名字。
大樹給他的感覺很熟悉，他不禁摸了摸樹身細膩光滑的外皮，哪成想下一刻竟然醒了過來。
自己竟然睡了一天？！凌微塵有些驚訝的自榻上坐起。屋外有人朝著這裡走過來，伴隨著些說話聲。其中一個他分外熟悉，是松語。
“師叔說凌先生睡了一天，難不成真的被師伯們傷到心了？”少年的聲音多了幾分沉穩，看來此次遊學收穫不少啊。
“也可能是單純累了”這個聲音很溫厚沉穩，但他並沒有在青松山聽過。
“唉，清雲師伯跟師祖都走了。如果我沒有離開青松山是不是就能看見……”松語的語氣有些低落，但還強忍著心頭的悲痛，努力裝著拙劣的平靜。
“生死無常，誰知道下一刻會發生什麼呢？活在當下，無愧於心就好。”那聲音安慰著松語似乎還停下來抱了抱松語。
過了一會兒，兩人又繼續走著，似乎走到客居之外。有誰輕輕的敲了敲門。
“凌先生不會還沒醒吧？”松語的聲音有些擔憂。
“我聽清鶴掌門說他大概這會兒會醒。”那聲音也有些不大確定的回答松語。
凌微塵沒法裝睡，坐了一會兒坐不下去了，無奈起身去把門開啟。
……真仙？這位不知名的朋友，你暴露了唉？！
凌微塵茫然的望著白衣上繪著墨梅的儒雅男人，有點猶豫要不要把門關上再開啟。一定是眼花了……凡塵怎麼可能有真仙呢？
正想著，手就不自覺的要把門關上。溫如墨有些尷尬的伸出一手，按在他關門的手上，溫和的問:“凌先生這是怎麼了？”
“我大概還沒睡醒，松語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他喃喃自語，硬是要把門關上再開啟試試。凡塵……怎麼可能有真仙呢？！
不知道有什麼碎的那麼清脆，白衣的他滿身茫然，一副呆呆的樣子。好像被大浪迎頭，嚇傻了的感覺。
溫如墨摸不著頭腦，看著呆呆的人，有些莫名的尷尬，不知道對方怎麼了。
一鬆手，凌微塵反而沒有關門，而是自個兒朝著屋裡走去。
溫如墨心中好奇不表，對著凌微塵行了一禮，這才跟著對方也進了屋。
“先生真跟我們奉君山的人相像”，一樣真的仙氣飄飄而不自知。溫如墨自找了蒲團跪坐下來。
“有嗎？”凌微塵望了溫如墨一會兒，迷茫的問。
“不知道先生可有興趣來我奉君山一遊。”溫如墨看著凌微塵輕笑。
“不了，青松山就很好”說到這兒，凌微塵的聲音輕多了。不知道怎麼的他又想起夢中的一切，不知道跟這人有沒有關係。
“這世上有一種暗紅色的大樹嗎？落地生根，成長極快。樹皮很細膩光滑但樹身佈滿深淺不一的劃痕。”凌微塵支著頭似乎又要沉入夢中，去好好再看一眼。
“我曾聽聞一個故事，這故事裡就有一顆暗紅色的大樹。不知道是不是你想知道的那個。”溫如墨聽到凌微塵提到暗紅的大樹的時候，就想起了前些日子他被天尊託夢的事兒。
巧極了，他今天方來，凌微塵就提前夢到了扶緣神木？
“有樹自世間因果中生，以世間因果為養分。一日成長到盡頭，即使天尊也難望其樹冠。樹名，扶緣。”溫如墨剛說完，凌微塵神情突然有些痛苦，這個名字陌生又耳熟，讓他在知道的一剎那腦子猛然一痛。
這是第二個能影響他的東西。扶緣神樹，自因果而生，見它即見因果本身。見因果本身者，因果纏身。是提示，亦是不詳。
所以，之前那些片段都是提示嗎？
凌微塵腦子有些痛，好歹這次不是心痛了。是因為這個東西不能被他現在知道嗎？還是說他窺看了自己未來的因果？但不知道為什麼，他總覺得這個東西對他很重要。
“你想要扶緣神木嗎？”溫如墨望著他，溫柔的問。他想起夢中天尊託付的事兒，心中嘆息面上卻依舊溫柔，神情沒有半點變化。
“怎麼可以得到？”凌微塵溫和問詢。溫如墨望著對方，果然如天尊所言那般會問想知會找，不由又在心裡一嘆。
“你現在就要嗎？”溫如墨有些無奈又有些好笑，他捏捏眉心，心裡卻再嘆。
“你得離開青松山，不然你得不到。因為扶緣神木不在青松山。”溫如墨說完，給自己倒了杯冷茶直接灌入肚中。一同嚥下的，還有些想溜出他嘴的話，那些是不能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