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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夜幕四合,守在窄縫入口處的一眾騎軍才聽見急促的馬蹄聲傳來。
一匹白馬踏破夜空,如利箭疾嘯。
只眨眼的工夫,已然行至眾人面前。
雖然早有準備,還是讓眾人驚歎,太子竟真的單騎救主?
藉著剛剛燃起的火把方才看清,那寬厚的肩膀下,還攬著一個啜泣著的纖細身影。
纖長白皙的脖頸上,卻橫立著一把匕首,緊貼著瓷白的面板,彷彿稍微用力便可將纖頸割斷。
脆弱得惹人心疼。
那女子似乎是……主上的妻子?!
為首幾人面面相覷,蕭景煦如何知道他們是周寒珏的部下?
一時間竟不知該不該上前。
“速速放人,莫怪我手下無情,你們周大人可就要當鰥夫了!”蕭景煦立馬怒喝,手上的匕首更收緊兩分。
懷中美人哭的楚楚可憐:“救我……”
“殿下稍等!我們去請副都來。”頭陣眾人皆是小將,誰敢做這等決定。
不多時,便有一人打馬而來,沐熙窈抬眸。
田紀……
見到他之前,沐熙窈還存有一絲幻想,也許那叛徒小將是某些有心之人故意挑撥,可……他的出現,徹底斬斷了她對周寒珏的最後一點信任。
原來,真的是他。
他又何止是不給她的孩子留活路呢?
他連她的死活,也從不曾真的放在心上過。
假借她回家歸寧為由將她塞進隊伍中,隊伍發生意外,最先摘乾淨的便是他這個“萬般深情”之人了。
至於她會不會受傷,能不能活下去,他又怎會在乎呢。
居然還假惺惺得說三個月後接她,是接她的靈位嗎?
心已經不會痛了,可如今還是要糾結,也不知田紀對周寒珏的冷心冷情瞭解幾分,畢竟他是為數不多的知道二人已經和離的,這招苦肉計,未必真能奏效。
田紀看見沐熙窈慘白著臉,心下驚惶:“蕭景煦,你……放了我們嫂夫人!”
“呵,”蕭景煦睥睨,常年在沙場上浸潤的從容在舉手投足間展現,竟絲毫沒有單槍匹馬前來救駕的危機,居高臨下道,“先放了大梁皇帝!”
“我們放人,你便放人嗎?”田紀猶豫。
“自然。”
田紀看著蕭景煦坦然的臉,如今他已然知悉了主上對他的殺意,此次伏擊不成,恐怕再難有伏擊的機會……
可嫂夫人……
田紀看沐熙窈哭得瑟瑟發抖,攝人心悱的眸子都沒了光澤,一時間心疼得呼吸不暢。
“田紀,拜託,救救我……”沐熙窈哽咽,聲音隱隱發顫。
心頭跟著她的話音一顫,田紀也顧不得其他,大不了便將自己的命賠給主上!
揮手吩咐:“放人!”
一個悠揚的哨音響起,在窄縫中久久迴盪。
竟是通知窄縫另外一端的“同伴”放行嗎?
沐熙窈微微垂下眼眸,那如今……就真的只剩蕭景煦孤立無援了。
夜色愈深,窄縫中更是漆黑一片,不知過了多久,田紀伸手:“太子殿下,是否要親自查驗一番?”
皇帝是否被放行,總不能憑他一己之言。
可窄縫中若無他人,蕭景煦便只有死路一條。
明晃晃的請君入甕!
“好。”蕭景煦微微挑眉,神態自若。
腳下剛要打馬,卻被田紀攔住:“等等,在下該做的已經做了,殿下……也該放人了吧?”
夜風呼嘯,山間一片死寂。
“行。”蕭景煦冷著臉,低頭看了沐熙窈一眼,端著匕首的手驀然一鬆,“去吧!”
卻見沐熙窈驀地起身,肩膀猛撞在那匕首之上,不等所有人反應,已經攥住了匕首,一把抹在蕭景煦的脖子上。
血瞬間噴了沐熙窈滿臉,蕭景煦的左手還在她腰間緊緊攥著她的衣襟,一晃,便帶著她雙雙墜落馬下。
沐熙窈手握匕首,藉著墜落的力道,狠狠插進了身下的胸膛。
夜色黑沉,眾人還沒看清,沐熙窈便已經做完了一切。
沐熙窈……殺了太子?!
田紀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這……這麼狠絕的人,當真是嫂夫人嗎?
所有人靜默了一瞬沒有動,過了好半晌,田紀才回神,翻身下馬,去扶沐熙窈起來:“嫂夫人,你怎麼樣?”
沐熙窈滿是鮮血的手還抖著,田紀輕輕一握,便心疼無比。
兔子急了也會咬人吧?
何況是嫂夫人呢。
她也只是怕極了。
沐熙窈的腰間還纏著蕭景煦的手,田紀兩次用力,都無法將她抽出。
“怎麼辦?”沐熙窈仍是一副慌張模樣,聲音帶著哭腔,“我要一直揹著個死人嗎?”
“我幫你掰開他的手。”田紀想了想,可那手死死搭在腰上,田紀的手指觸到一絲柔軟,驚得他慌收回手。
那裡,可不是他該觸碰的!
沐熙窈怔忪看了看他半晌,竟兀自抽出胸膛裡的匕首,喀嚓一聲,將那條小臂斬下。
堪堪自由,她便如受驚的小獸,猛地撲進了田紀的懷中,哭得哽咽:“好可怕,我……我是不是殺人了?”
田紀被一股馨香撲了個滿懷,難免頭腦木然,不知所措。
他的心,怎麼會跳得這麼亂?
幾個將士也跟著翻身下馬,想要將蕭景煦的屍體抬起,將屍體交到主上手中,才算是徹底完成任務。
“等一下!”沐熙窈柔柔糯糯地望向田紀,“能不能……不帶走他?”
“為什麼?”田紀皺眉。
“父親姑姑都還在上京,我總歸是要回去的,我倆一同掉隊,可最終太子殿下下落不明,我卻好端端的,這沒辦法解釋。”沐熙窈一雙小手去握田紀的衣襟,“只拿這隻手臂回去,可以嗎?”
一雙巴巴的眼睛哭紅得兔子一樣,小臉微仰,明明沾滿血跡,卻不見半分狠戾,只有滿滿的可憐。
“你要做什麼?”田紀神色凝重,儘量不去注意胸前那雙柔軟的手。
“田紀,麻煩你,在我身後砍我一刀吧!”
“你說什麼?!”田紀突然高聲,她這樣一個柔柔弱弱的女子,砍她一刀,能要了她的命!
“砍我,只有我受傷了,才能證明,是我跟太子一同前來救駕的。”
“殺太子與我無關,圍困皇帝……也與我無關。”沐熙窈垂眸,田紀很清楚,如果她一直沒有出現,皇帝必定要懷疑到她身上的。
“田紀……求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