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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似曾相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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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深夜,還是斷石崖邊。

易林蕭瑟站著,獨自遠眺,卻再也看不到太行村的燈光了。那裡如今只剩一堆灰燼,月光下還餘幾縷青煙嫋嫋飄起。

山間的晚風輕輕吹過,瑟瑟揚起衣襟。

易林搖頭苦笑道:“昔時將魂成雲煙,今日江水尤自寒。”

“逝者如斯夫,不捨晝夜。這世間變化,物是人非很正常。易林兄何必感傷呢。”

長孫霖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在易林身後。

易林心裡吃驚萬分,霍然回頭,看著緩緩而來的長孫霖。

易林之所以會如此驚訝,一是因為長孫霖到了自己的身後而自己卻毫無察覺,二是因為長孫霖竟然猜到自己會來斷崖,從這兩點便可想而知長孫霖的厲害,武功與見識都非常人所能及。

此時此刻,易林心裡已經認定,進京之後,這個長孫霖是絕對不能低估的人物。

易林回頭之後,緩下心情,咧嘴一笑道:“長孫將軍是何時來到的?在下竟然沒有察覺,真是失禮失禮。”

長孫霖走向前去,與易林並肩而立,緩緩道:“剛到而已,只是你滿懷感傷,神思遊離,沒有察覺也很正常。”

易林舒了口氣,悠悠說道:“也許是吧。長孫將軍怎麼會到這斷崖來呢?不會也是來吹風透氣的吧?”

長孫霖側身看了一眼易林,煞有介事地道:“我說話可不喜歡旁敲側擊,拐彎抹角。我是專門來找你的。”

易林露出滿臉疑惑的表情道:“哦?專門來找我?不知長孫將軍找在下所為何事?”

長孫霖意味深長地道:“易林兄你要知道,太行山裡的那些人可是還在灰燼之下。”

易林內心一顫,愣道:“不知長孫將軍這話是什麼意思?既然陷身大火,自然都已化為灰燼。”

長孫霖後不避諱地盯著易林,淡淡笑道:“我剛才說了,我說話不喜歡拐彎抹角,所以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我猜太行山裡的人都還躲在村莊的灰燼之下,地底下。我隨時都可以帶兵殺個回馬槍,掘地三尺將他們殲滅。我想我已經說得夠明白的了。”

易林洩了口氣,妥協道:“我知道了。不管是什麼原因讓長孫將軍有心放他們一條活路,在下先行謝過。”

此時又有一陣清涼的晚風吹過,拂起他們的衣襟與髮絲。

一輪明月掛在太行山脈的上空,與星宿爭輝。

深邃的蒼穹點綴星光,籠罩大地。兩人負手而立,肩並肩站在斷石崖邊上,居高臨下,倒像是多年未見的知己相約遠眺觀景。

此情此景,如詩如畫,意境深遠。

長孫霖從遠處收回目光,回眸一笑,悠然道:“是易林兄的詩。易林兄還記得前日夜裡站在斷崖上作的那首詩不?太行山中風絕塵,斷石崖上柏盤根;回頭忍顧來時路,初心不改有幾人。我是因為這首詩而猜到這次突襲太行村事有蹊蹺的,也是因為這首詩而決定放他們一條生路的。”

易林搖頭苦笑道:“長孫將軍真聰明,這次之後,在下可不敢再胡亂作詩了。不過長孫將軍悲天憫人,放他們一條生路,倒是讓在下刮目相看。”

長孫霖牽起嘴角,淡淡一笑道:“易林兄對所有人都是這般見外嗎?為何張口閉口都是長孫將軍呢?我之所以會來這斷崖,可是誠心交易林兄你這個朋友。”

易林愕然一愣,難以置通道:“在下真是受寵若驚。只是長孫霖將……嘿,長孫霖……嘿,霖兄,你太過威嚴,所以我也不敢隨便亂叫。既然霖兄都是以男兒裝扮示人,不介意我叫你霖兄吧?”

長孫霖挺胸聳肩道:“如此甚好。既然我們相互稱了一聲兄弟,那就算交了這個朋友。現在我有一事想問你。”

易林眉頭一緊,心想,奶奶的冬瓜豆腐,御林軍將軍的朋友果然不是那麼好當的。

他表面平靜地道:“霖兄請說。”

長孫霖一本正經地道:“易林兄這次上京真的只是為了趕考這麼簡單嗎?”

易林心裡一怵,一時不知該如何應答,總不能說是為了好玩吧。此行長安城當然是有目的的,但卻不能與人道之。

見易林猶豫不決,長孫霖義正言辭地道:“易林兄不想說也無所謂,但我一定會查到的。作為御林軍的將軍,我至少得確認易林兄進京之後不會危害我大唐江山。”

易林大感招架不住,只好再次把老易搬出來做擋箭牌,苦笑道:“先父臨死前囑咐我上京趕考,報效國家。先父遺志,在下不敢違背,只好盡力為之,其實並非我本意。”

長孫霖疑問道:“恕我冒昧,易林兄的父親是?”

易林神色泯然,望著遠處長舒一口氣,說道:“易風,字信之。”

長孫霖恍然大悟道:“果不其然,是易信之,易大學士,我早應該想到。我曾有幸拜讀過易大學士的《與皇恩書》,洋洋灑灑,字字肺腑,讓人深感佩服。相信易林兄必然能秉承父志,為國為民,不遺餘力。”

見長孫霖給自己帶上為國為民的高帽,易林也不好否認,無奈苦笑道:“霖兄太看得起在下了。在下也只是不想違背了先父的遺志,所以才上京趕考,考上考不上倒無關緊要,至少了結一樁心事。天下英才千千萬,在下可不敢輕狂。”

長孫霖伸手拍了拍易林的胳膊,笑道:“易林兄既然認我這個朋友,就不要再自稱什麼在下了。我們君子之交,平起平坐。我相信易林兄的為人。”

易林心想,我自己都不相信自己的為人,表面卻齜牙咧嘴道:“霖兄真是快人快語,倒不像他們所說的那樣……嘿,不苟言笑。”

長孫霖欣然一笑道:“笑不笑,那也得看對什麼人。”

易林抓頭,大感招架不來,只好繼續嬉皮笑臉地道:“這樣說來,我又要受寵若驚了,哈哈,能得霖兄看得起,證明我易林也不是一無是處嘛。以後還得靠霖兄多多關照。”

見易林吊兒郎當的表情,絲毫沒有穩重的樣子,長孫霖直搖頭,看不懂眼前這男子到底是城府深呢還是城府淺。

長孫霖輕輕聳肩,然後牽起嘴角,淡淡一笑道:“易林兄真會說笑。說實話,易林兄什麼都好,就是太,太輕浮了一點,讓人有點捉摸不透,不敢輕易信任。我把醜話說在前頭,到了長安城之後,這樣的行事作風可不太好。特別是入朝為官,若是不能謹言慎行,很容易惹麻煩的。”

易林知道長孫霖是好意提醒警告自己,科舉為官之道,並沒有想象中那麼簡單,朝堂之中,人心難測,充滿危險。

易林拱手作緝,以表感謝,點頭認同道:“霖兄說得是。我到了長安城之後自然會正經一點的,如果連這點都做不到,我早死十回八回了。我有一位朋友,想必霖兄也認識,宇文家的宇文峰,在大理寺當差,他也曾告誡過我,去到長安城可不能再這麼不正經。”

長孫霖悠然道:“宇文峰我知道。京城十子嘛,宇文家的武功還不錯,也不知道宇文峰把寒冰勁練到第幾重了,我沒和他交過手,還不知深淺。我還知道,易林兄的武功深藏不露,想必也是高手。”

易林連忙擺手苦笑道:“哪裡哪裡,怎麼敢在霖兄面前稱高手,我不要命了麼我。”

長孫霖見易林那吊兒郎當手忙腳亂的模樣,忍不住嫣然一笑道:“哈哈哈。易林兄,你很有趣,到了長安城之後,我會留意你的。”

見長孫霖言行中語氣突變,似關心又似恐嚇,易林受寵若驚地道:“瞧霖兄這話說得,我都背脊發涼、毛骨悚然了。嘿,你還是別留意我了,否則我心裡會發慌。”

長孫霖聳肩一笑道:“如果問心無愧,自然寵辱不驚,又怎麼會怕別人留意呢。易信之大學士乃是我等後輩的榜樣,我相信易林兄你作為他的兒子也不會差到哪裡去。”

易林咧嘴笑道:“易老頭,嘿,我爹他什麼都好,就是一點不好,太迂腐,什麼事都一根筋,不會轉彎。我要是像他,那才是糟糕呢。”

長孫霖淡淡道:“食君之俸,忠君之事,乃大義,這有什麼不好的。”

易林撓頭笑道:“世事如浮雲,我等草野小民還是凡事順其自然一點的好。小弟此行長安城要是能夠混個一官半職就已經很知足了。”

長孫霖煞有介事地道:“在我眼裡易林兄可不是什麼草野小民。再說了,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境界,普天之下可沒有幾人能夠做到。我覺得易林兄就有點那意思,讓人摸不準悲喜。”

易林玩心突起,想要將腳下一顆石子踢向遠方,但想起腳踝受傷,只好換成彎腰撿起石子往斷崖遠處一扔。落石激起幾隻飛鳥。

易林望著斷崖黑漆漆的深淵,忽然咧嘴笑道:“摸不準不代表沒有。我才不想悲喜不分呢,那樣活著豈不是太無趣。若不能深刻體驗世間的七情六慾、悲歡離合,那人生在世,多沒意思呀。”

長孫霖笑道:“果不其然,易林兄是個有遠大志向之人。所以你去長安城到底想幹嘛?”

易林這才反應過來落入了長孫霖的圈套之中,心裡有些生氣。

易林硬著頭皮道:“鳥總想要在天空飛翔,魚永遠嚮往遨遊大海。小弟我行我素慣了,決不允許別人指手畫腳。”

長孫霖好奇地望了一眼易林,忽然問道:“你到底是一個正經人還是不正經人?”

面對長孫霖突如其來的發問,易林莫名其妙地道:“呃,我當然是個正經人。只是我吊兒郎當慣了,不喜歡拘束,也不想看的太透,這樣人生才會有趣對吧。”

見易林死活都不肯說出去長安城的真正目的,長孫霖只好作罷,畢竟他是易信之的兒子,應該不會做出禍害大唐的事情來。

長孫霖瞥了一眼易林的腳踝,說道:“本還想著是否有機會和易林兄切磋一下,看來今夜易林兄是沒有比武的興致了。既然這樣,那我們就先回去休息吧,明天還得出發行軍呢。”

易林攤手苦笑道:“其實我什麼時候都沒有比武興致,因為我這個人吧,雖然喜歡湊熱鬧,但卻不喜歡打打殺殺。如果霖兄想試我的武功,隨時明說便是,我一定不會推託。只是要等我的腳傷痊癒了之後,才能和你切磋。”

長孫霖聳肩道:“好。不久之後,京城會有一場擂臺賽,到時候我希望看到易林兄上場。”

易林哭笑不得道:“這個……我們比武切磋,隨時隨地都可以,又何需什麼擂臺呢?”

長孫霖悠然笑道:“看吧,易林兄前一句還說不會推託,看來也不過是推託。”

易林沮喪道:“伏希大師果然是大智大慧之人,就連霖兄你這個弟子也如此難以招架……我服了,霖兄說怎樣就怎樣,我照做便是。”

長孫霖大有意味地道:“我還以為所有的書生都是一根筋的倔性子呢,沒想到易林兄倒能屈能伸,還真是出乎我的預料,我又要對易林兄刮目相看了。”

易林哭笑不得道:“哈哈哈,我真的只是個普普通通的書生。貨真價實,童叟無欺。”

長孫霖忽然詭異一笑,意味深長地望著易林說道:“哦?既然是書生,那易林兄的老師是何人呢?”

易林一愣,搖頭聳肩道:“我也不知道。我這應該算是自學成才的一介書生。”

易林心想,總不能直接告訴她,小爺我的恩師可是縱橫家哦,這次小爺進京就是要把你們統統當做棋子,要縱橫捭闔一番鬧著玩呢,這樣豈不是要被當做狂妄自大的瘋子!

長孫霖似乎沒有看出易林的心思,緩緩說道:“我是佛家子弟,都沒有易林兄這麼會故弄玄虛。好了,不再多說。夜已深,易林兄還是早點回去休息吧。”

易林拱手作別,正要轉身離去,長孫霖從他身後突然出手,拍向他的肩膀。

易林嘴角淡淡一笑,知道長孫霖在試探自己,所以故意不作反應,讓她直接拍了一下,然後向前一個哐啷,差點趴地上。

易林跌坐在地,心想,就知道你深夜來訪肯定不安好心,你敢動手我就敢打不還手罵不還口,老子爛命一條,就不信你還敢在這三軍連營、眾目睽睽之下濫殺無辜了。

長孫霖始料不及,反手將易林拉起,關切道:“不好意思啊,一時心急,失了輕重。”

易林差點摔了個狗吃屎,苦笑道:“霖兄馳騁沙場慣了,出手直來直去,很正常,嘿,能理解。還有事嗎?”

見突然出手試探易林不成,而且還被對方諷刺一番,長孫霖略顯尷尬地轉移話題道:.“忘了提醒易林兄明天天一亮就出發。”

易林咧嘴一笑道:“難道還會天沒亮便出發嗎?”

說完易林揚了揚手,放在後腦勺,洋洋得意地走了,只留下還在想怎麼圓場的長孫霖。

長孫霖又一次對易林意料錯誤,她沒想到易林竟然不出手格擋,如果剛才她不把那一掌的力道及時收回來,估計易林不死也只剩半條命。

“他難道真的能做到置生死於度外嗎?”長孫霖望著易林離去的背影,自言自語道。

長孫霖神色變得有點凝重。她在想,看來長安城即將要迎來一個不得了的人物,也不知是好是壞,是福是禍。

作為御林軍的統帥,長孫霖身負著保衛皇城的重任,更有徵戰四方的使命,對於這樣的人,她一點都不敢怠慢。

這個叫易林的傢伙,得時刻留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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