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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另有玄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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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鐵魔盒鑄造好後,龍門鏢局將那兩箱白銀分成四份,一份作為遣散費,另外三份作為託鏢的酬勞,然後分別託付三個鏢局將三個玄鐵魔盒送往京城。

在把玄鐵魔盒暗中送到其他鏢局之前,易林叫眾人暫時迴避,然後把四個玄鐵魔盒相互混亂。

除了他和龍翔,誰也不知道到底哪家鏢局送的玄鐵魔盒才是真的。

玄鐵魔盒在深夜裡被偷偷送到其他鏢局門口,等到第二天鏢局開門的時候,看到玄鐵魔盒,那開門的人差點沒嚇暈過去。所有鏢局的總鏢頭都不敢亂來,只能按照所託,乖乖出鏢,沿著委託信上的路線護送玄鐵魔盒進京。

太原地區突然出現了四個玄鐵魔盒,訊息傳開後,一時轟動,江湖色變。玄鐵魔盒本就已經是引人深思了,更何況而且還有那身懷藏寶圖的病書生易林,於是這武林江湖一下子變得風起雲湧。

傳言四起。

有的說玄鐵魔盒重現江湖,就是為了掀起腥風血雨。

有的說此時的玄鐵魔盒非彼時的玄鐵魔盒。

有的說玄鐵魔盒裡放著藏寶圖。

有的說玄鐵魔盒裡放著絕世武功秘籍。

有的說病書生易林身上有藏寶圖,有的說病書生易林身上有絕世武功秘籍。

有的說龍門鏢局的玄鐵魔盒才是真的。有的說麒麟鏢局的玄鐵魔盒才是真的。

有的說鎮遠鏢局的玄鐵魔盒才是真的。

有的說黃洋鏢局玄鐵魔盒才是真的……

訊息謠言滿天飛,真真假假,假假真真。

整個江湖都亂了起來,三教九流,各幫各派,通通開始變得不安分,暗中動作頻頻。哪怕一些平時自視清高、遠離紛爭的人物,在寶藏與武功秘籍的誘惑面前,也都蠢蠢欲動。

不管謠言最後傳成什麼樣子,哪怕面目全非,但玄鐵魔盒的核心依然是藏寶圖與絕世武功秘籍,這兩者,無論哪一樣,都足以讓任何江湖人士把持不住,欲得之而後快。

四個玄鐵魔盒,四個鏢局,分成四路進京,其中當數龍門鏢局的隊伍最為龐大。浩浩蕩蕩一行上百人,勁裝武器,像是一支小型軍隊。

至於病書生易林,則彷彿憑空消失一般,沒有出現在任何一支護送玄鐵魔盒的隊伍裡。

易林其實是偷偷跟在龍門鏢局隊伍後面,只是換了一身裝束,稍微掩蓋身份,所以不容易被發現。

隊伍一路行進,路上遇到幾起江湖廝殺,應該是劫鏢的江湖人士還沒等到出手劫鏢,便自相殘殺起來。

隊伍行進到太行山下,一路上有驚無險,雖有幾撥強盜,但不成氣候,輕鬆便打發了,不足為患。

易林騎著馬,遠遠跟在龍門鏢局的隊伍後面,想著接下來可能會遇到的情況。

易林覺得,這一路進京,對方要是想動手,太行山脈是最好的選擇,連綿不斷的山川樹林,路途險阻,藏匿其中便猶如魚入大海。

在出發前,易林特意叮囑龍翔,護鏢的隊伍可以合理配置,劃分為前中後三隊,相互之間拉開一段距離,以專門訓練的飛鴿通訊,前隊負責探路,中隊護住玄鐵魔盒,後隊則隨機應變,隨時支援。

這是很現代的護送隊伍分配,料敵先機,前後呼應,應該管用。

前隊負責帶頭的是曾南,一行五人,先行十里,每隔一個時辰則飛鴿傳書一次。

龍翔負責中隊,人數最多,共有五十餘人。

易林則負責後隊,一行十人,兩人一組,組與組之間分得很散,增加機動性。

易林勒住馬,若有所思地眺望遠方,看到龍翔正帶著隊伍在蜿蜒曲折的山路上緩緩前行。自從進了太行山的地域之後,他總感覺哪裡不對勁。一切都太順利了,順利得有點不合常理!

“前面便是太行腹地了,希望不要有什麼事情才好。”

易林身旁一位鏢師抹汗眺望,突然說道。

“太行腹地?有什麼不妥嗎?”

易林疑惑地望向旁邊的鏢師。看他的神色,估計是這太行腹地並不太平。

鏢師微咳一聲道:“也沒什麼不妥。進京是必須要經過太行山脈的,一般來說有三條路,一條是新修建的驛道,沿山繞行,雖然寬敞易行,但路途卻要遠許多,另一條是水路船行,石多灘險,而且一旦遇到雨水天氣,容易被困在中途,進退不得,是最險也是最快的捷徑,但不可控的因素太多,所以常人不敢選。”

他頓了頓,接著說道:“而最後一條則是從太行腹地穿過去,雖然荒涼但也比較快,畢竟是老商道,快才能聚財呀,所以商旅一般都會選擇這條路。只是一路走來,除了一些武林人士,竟然不見商旅,難免奇怪。”

易林望向前方蜿蜒曲折的道路,緩緩道:“龍門鏢局護送玄鐵魔盒走這條路人盡皆知,容易招引來強盜,其他商旅們為了避險,自然不會再選擇這條路,見不到也很正常。估計他們都走新修建的官道了吧,遠是遠了點,但畢竟是安全舒適呀。”

鏢師點頭道:“易兄弟說得有道理。”

易林輕輕拍馬加快了速度,嬉笑道:“所謂富貴險中求,這條橫穿太行山腹地的老商道估計也只有咱們龍門鏢局一家敢走了。”

鏢師突然感慨道:“我們龍老鏢頭最喜歡走太行山腹地這條道,這是行內人盡皆知的事情。只是老商道雖然省時省力,但也並不是萬無一失啊。太行山裡的叛軍,不知道會不會出來搗亂!”

易林沒有想到太行山裡竟然還有叛軍,驚訝得眉頭一顫道:“也就是說,只要是稍微瞭解龍老鏢頭的人都知道他會選擇走這條道。還有叛軍?王鏢師你詳細說說,太行山裡藏著叛軍可不是小事。”

易林常讀《武林軼事》,所以對武林中發生的大事知道得不少。但他畢竟久居渤海之濱,遠離中原,所以對朝廷官府之事卻所知甚少。

易林一聽太行山有叛軍出沒,便留心起來。況且這次互送玄鐵魔盒事關重大,不能錯過任何的細節,否則就有可能全軍覆沒。

若想要送鏢到長安城,必須經過太行山。直覺告訴易林,這太行山中的叛軍很可能和這次的玄鐵魔盒事件有關。

易林此時已經預感到事情有些不對勁,彷彿冥冥之中被一股力量牽引著,成為了局中人。

易林心想,看來這龍翔老爺子對他還是有所隱瞞啊。

王鏢師神色沉了下來,似乎在回想,然後慢條斯理地說道:“我也是聽說的。我有一個遠房親戚在京城的御林軍裡當差,你也知道,那是直屬皇家的軍隊,知道的訊息也比地方的常規駐軍多。年前我去拜訪他,我倆喝酒敘舊,喝得半醉半醒的時候,他突然拉著我的手說,王弟呀,你們山西、山東以及太行地區,不但土匪多,竟然還有叛軍呀!”

他喝了口水,繼續說道:“我一聽,這離京城長安這麼近的地區竟然有叛軍,那還了得,而且我們行鏢的時常會經過太行山,於是我立刻便醒了神,留了心,裝作無意地往下問他道:不會吧,我在那一帶行鏢多年,也沒聽說過叛軍這回事呀。”

易林忍不住問道:“他怎麼說?”

王鏢師說道:“他便說,是那些叛軍隱藏得深,都躲在太行山裡呢,自給自足,伺機而動,一旦被他們抓住機會揭竿而起,那可不得了。你也知道的,當權者最忌諱最痛恨的事情就是叛軍舉旗造反。原本京城也無人知道太行山裡藏著叛軍,是前些天禁衛軍抓到一個想偷偷溜進皇宮的黑衣人,交給刑部審問出來的。”

易林神色凝重,打了個手勢道:“如此說來,被抓的黑衣人肯定是來自太行山的叛軍。知不知道他進京做什麼?”

王鏢師搖頭道:“這方面我倒不清楚。我那親戚說,皇上聽說太行山有叛軍,勃然大怒,當場便拿出虎符,調動了一萬太行地區的駐軍,分成兩批,直奔太行山進行搜尋剿滅,可是,有去無回。”

易林驚訝非常,難以置通道:“一萬兵馬都有去無回,這股叛軍來頭不小呀。而且看來叛軍的數量也相當龐大,不然不可能讓一萬駐軍全軍覆沒。”

王鏢師也點頭附和道:“詭異就詭異在這裡。雖說太行山脈很大,但這麼一大股叛軍在裡面活動,總是有蹤跡可尋的,然而奇怪的是,駐軍被滅之後,京城裡連續派了幾撥高手秘密進入太行山裡查探,卻都毫無所獲。那些叛軍就好像幽靈軍一樣,突然出現,殲滅了一萬兵馬,然後又憑空消失了。你說怪不怪?”

易林沉吟道:“大唐建國以來,中原地帶一直太平無事,縱使偶有動盪,也還不至於天下疾苦,官逼民反,這股藏在太行山的叛軍是怎麼來的?是太平公主黨派的餘逆嗎?”

易林知道這樣規模的叛軍不可能突然冒出來,肯定是有歷史淵源的,所以有此一說。如此有作戰經驗的叛軍,能夠迅速集結殲滅敵人,又能夠化整為零躲藏,其中暗藏兵法運籌,只怕一般的山頭土匪做不到。就算是百鬼寨那群兇狠的強盜,若不是與駐軍首領相互勾結,也不可能無跡可尋。

王鏢師皺眉沉聲道:“易兄弟果然見多識廣,一猜便猜出這太行山的叛軍來歷不凡。我們行鏢的漢子,聚在一起喝酒,偶爾也會收到一些風言風語。聽說太行山裡的叛軍是李建成太子的餘逆。”

易林驚訝道:“怎麼可能?!”

王鏢師拍了拍馬脖,讓躁動不安的馬安分下來,接著道:“易兄弟先聽我說完。據說這股叛軍很可能便是蒲山公李密所帶領的瓦崗軍。蒲山公投靠李唐之後,一直是李建成太子的心腹,他原本的瓦崗寨也被李建成太子給改編,成為瓦崗軍。後來太宗李世民奪位,李建成太子的黨羽被清除,但李密所帶領的瓦崗軍卻不知去向。傳說是被李密暗中解散了,讓所有將士卸甲歸田,現在看來並非如此。”

易林若有所思,搖頭道“太宗皇帝李世民登基,後來傳位給高宗皇帝李治,再後來被武氏則天掌權,最後又迴歸李氏玄宗皇帝,這前前後後一百餘年,如果是太子李建成的餘逆,也早就煙消雲散了。”

王鏢師點頭道:“易兄弟說得也有道理。經過了一代人的生老病死,瓦崗軍不可能聚而不散。”

易林舒了口氣,說道:“我覺得吧,太行山地區,不是太平公主的餘逆,便是劉奎的餘黨。”

王鏢師疑惑道:“劉奎是何許人?”

易林說道:“劉奎你不知道嗎?玄宗皇帝和太平公主鬥得你死我活的時候,他在山東揭竿而起,席捲山東、山西,自封為泰王。後來玄宗皇帝鬥贏太平公主,然後出兵殲滅。最有可能的是劉奎的餘逆,他們有行軍打仗的經驗,躲在太行山裡伏擊殲滅一萬兵馬不成問題。現在大唐越來越積弱,無暇顧及草莽流寇,他們便又死灰復燃,趁機鬧事。”

王鏢師聳肩道:“這我就不得而知了?我只知道這叛軍肯定是存在的。我那親戚不可能喝醉酒沒事逗我開心。”

易林揚了揚手,笑道:“如果真有叛軍,這麼多年卻沒有燒殺搶奪,惹出什麼大的事端與動靜,想必軍中作風紀律嚴明,倒真不像劉奎那些土匪起家的烏合之眾。”

王鏢師疑問道:“那會不會真的是太平公主的餘黨呢?”

易林沉吟道:“我一開始也這樣懷疑,但細想一下,顯然也不是。太平公主當初靠美色籠絡朝臣,她一敗塗地,不可能還會有餘黨為她伸張。”

王鏢師苦笑道:“這也不是那也不像。難道真的像傳言所說是蒲山公李密的瓦崗軍陰魂不散?”

易林攤手沉吟道:“如此說來,還真的很有可能是蒲山公李密帶著李建成太子的後人躲進了太行山,想著一息尚存,有朝一日可以星火燎原。”

王鏢師瞪大眼道:“李建成的後人?不會吧!”

易林神色變得有些凝重,拇指搓著食指,若有所思道:“如果不是血脈相傳,即使是不共戴天之仇,隨著時間推移,也是很容易淡化的。這都過去了兩代人,還能成軍而不散,那肯定是意志深入骨髓,苦心經營,以待有朝一日捲土從來。我想我大概能猜到玄鐵魔盒為什麼會突然出現了。”

王鏢師滿臉驚訝,難以置信地道:“為什麼?這太行叛軍還能和玄鐵魔盒扯上關係?!”

易林意味深長地道:“等會再跟你講。現在我們必須追上龍總鏢頭他們,更換路線,絕不能進入太行腹地。否則,便成甕中之鱉。”

說著易林拍馬前進,王鏢師一個口哨,召喚其他幾個墊後的鏢師也快速跟上。

易林已經想清楚了這是個陷阱,龍門鏢局是被朝廷利用來護送誘餌釣出太行山叛軍的犧牲品,若是進入太行腹地,必將全軍覆滅。

王鏢師好奇心重,一邊策馬一邊向易林問道:“難道這股叛軍不是姓李的,而是姓楊的。會不會是隋煬帝楊廣的後人想復辟?”

易林搖頭道:“不可能。當年李家改朝換代後,對楊家勢力進行的大清洗,縱使留有餘逆,但過了這麼多年,也難成氣候,不可能還有如此規模。”

王鏢師不解道:“那我們為什麼不能進腹地?”

易林策馬奔騰,頭也不回地道:“我想我已經大概猜出這次玄鐵魔盒事件的來龍去脈。這次玄鐵魔盒突然出現,並不是針對鏢局,而是針對太行山裡的叛軍。玄鐵魔盒是誘餌,鏢局只是充當了把誘餌送到太行山的角色。”

易林若有所思,接著說道:“前幾個月,我從一位武林人士手中順手牽羊了一本武林軼事。上面記述了一件事。去年元宵節,有人帶著銀子到通天塔,向軼史閣買了一個關於玄鐵魔盒的秘密。但誰也不知道,到底是何人買了這個秘密,以及這個秘密具體是什麼。現在我知道是誰買的了,也知道是關於什麼的,甚至連軼史閣給出的答案我也能猜出大概。”

王鏢師迫不及待道:“易兄弟不要賣關子,快快道來。”

易林情緒亢奮,沉聲道:“之前和玄鐵魔盒有關的幾起鏢局滅門慘案我沒有頭緒,但這次玄鐵魔盒突然出現,我卻是能猜出個前因後果。若我沒猜錯,玄鐵魔盒的確是與李建成太子的寶藏有關,很有可能藏寶圖就藏在玄鐵魔盒中。”

他越說越覺得自己猜測沒錯,篤定道:“皇帝派人向軼史閣買了玄鐵魔盒的秘密,並確認了太行山裡的叛軍就是李建成的後代餘逆,於是想用假玄鐵魔盒引出太行山裡的叛軍,然後一舉圍剿。既然玄鐵魔盒裡裝的是李建成太子的藏寶圖,那便是叛軍們捲土重來的希望,他們無論如何都會想辦法取得,所以一定會中計。”

王鏢師聽得一頭霧水,問道:“那真正的玄鐵魔盒在哪裡?”

易林搖頭道:“這個我也無從得知。但如無意外,真正的玄鐵魔盒還在真正的黑袍人手裡。”

王鏢師一頭霧水,也跟著搖頭道:“什麼真正的黑袍人,黑袍人還分真假麼?”

易林淡淡道:“你先聽我說完。我這樣說吧……”

易林把他的想法有條不紊的道來。

禁衛軍肯定從抓到的那個叛軍口中得知了一些情報,例如叛軍是太子李建成一脈。無獨有偶,太子李建成生前早有預謀,怕有一天靖王李世民功高蓋主會奪位,所以偷偷建了個寶庫,有備無患。

玄鐵魔盒卻是關乎這個寶藏的唯一線索,所以無論是皇上還是叛軍,都迫切想要得到玄鐵魔盒,而偏偏玄鐵魔盒又落在一批神秘的黑袍人手中,也不知是何組織,竟然有能力利用玄鐵魔盒製造這麼多起驚天動地的血案。

這些事情加起來,就不難想明白,為什麼去年元宵節會有人去通天塔向軼史閣買關於玄鐵魔盒的資訊。

如無意外,買主便是皇上欽許之人。至於買來的資訊,無非是玄鐵魔盒的去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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