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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一場誤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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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道鎮是塞北地區少有的大鎮。

鎮上酒樓妓院,客棧賭場,一應俱全。

縱橫交錯的街道鋪著青石板,十分寬敞。

梁羽拉著駱駝向右側的街道走去,遠遠便已經看到岸邊一座格外顯眼的高樓。

那便是遠近聞名的望水樓了。

望水樓高五層,下兩層一般大小,上三層則一層比一層小,如果不是有那下兩層墊著,看起來倒有幾分像塔。

望水樓一樓獨高,黑柱黃瓦,簷牙高啄,掛鈴系蘇,好不氣派。

清風吹過,流蘇飄飛,鈴聲悠揚,讓人看著神清氣爽,聽著怡然自得,說不出的舒心。

遠遠望去,透過二樓那四開的窗戶,只見人頭攢動,顯然是客多熱鬧。

梁羽走至望水樓的大門外,將駱駝拴在馬柱上,拍了拍衣襟,便朝裡走去。

等在門前接待客人的小侍,見梁羽拉著一頭雙峰怪獸而來,知道不是常人,也不敢怠慢。他殷勤地弓著腰,好聲好氣地說:“這位客官樓上請,雅座候著。”

梁羽微微一點頭,徑直向樓上而去。

他才剛把一隻腳踏上樓梯,便有一個人如肉球一般地從樓上滾了下來。

他錯開身位,讓過那滾下來的胖子,繼續若無其事地往上走。

那滾下來的人撞到地面上,摔了個腳朝天,嘴角流血。他雙手撐地,爬起來,仰著頭,憤懣地往樓上罵道:“去你奶奶的!老子不就吃了你一條魚麼,又不是不給錢,先賒著,賒著而已。”

樓上傳來一陣鬨笑,其中一人調侃道:“李麻子,你這臉上長麻子長得臉皮都厚了,你那次賒賬不是你那死鬼老爹買的單?要不是你爹,你賒的賬能還上麼?真是個屢教不改的敗家子。”

這李麻子原名叫李橋途,是鎮上李員外的兒子。由於他從小臉上的麻子就沒好過,所以都被人叫做李麻子。

他爹叫李錢,家裡有點祖傳生意,留下若干店鋪,幾條漁船,在鎮上也算富裕。

二十多年前,下游修建營橋,李錢捐了不少錢,碰巧那年他這兒子出世,為了討個好兆頭,於是便起名橋途,希望是借橋成就遠大前途。誰想到李橋途最後沒成就什麼前途,反而成了一個好吃懶做的敗家子。

這李橋途每天除了到處吃喝嫖賭,欠錢賒賬之外,一事無成。

李麻子呸一聲往地上吐了吐口水,嚷嚷道:“你奶奶的,這魚說不準還是借了我家的漁船抓回來的咧,你們這幫忘恩負義的狗東西。”

樓上一把聲音嘲諷道:“李麻子,你那死鬼老爹已經說了,以後不會再幫你擦屁股買賬,想吃飯,真金白銀拿錢來再說。這次你充大頭,口袋裡裝石頭鼓起來騙老子,沒把你打個半死算你走運。”

那聲音嗤笑兩句,接著氣說道:“沒想到你好吃懶做也就算了,現在竟然還幹起坑蒙拐騙的勾當,小心從人人取笑的無賴猴子變成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沒錢就別到處充大爺吃喝玩樂,再有下次,打斷你的狗腿。”

李麻子擦掉嘴角黏著的唾沫和血絲,揉著肩膀道:“奶奶的,那老頭兩腳一伸,錢還不是我的麼?”

樓上聲音諷刺地笑道:“那就難說嘍,聽說李員外又新納了個小妾,說不定哪天懷上了,你就被掃地出門嘍。”

李麻子朝樓上吐口水,罵道:“我呸呸呸,就他那老東西,力不從心,懷個蛋還差不多。”

樓上鬨笑:“怎麼會力不從心,誰人不知李員外好養生,老當益壯,床上雄風不減,難說難說。這年頭,七老八十的老頭子讓小妾懷上的,多的去了。”

樓上又是一陣鬨笑,都把逗李麻子當做取樂了。

李麻子惱羞成怒,狠狠地吐了口口水,叫罵道:“呸,懷個屁!就算真懷上了,也是那不要臉的狐狸精去偷人懷的野種,不是我李家的苗子。”

樓上有人諷笑道:“哈哈哈,難說難說,李員外小妾的媚騷勁人盡皆知,是不是和你也有一腿呀?這樣一來,懷上的可能還是你李家的種。”

哈哈哈,樓上鬨笑聲四起,鬧市廟會似的。

梁羽和李麻子打了個照面,然後借身繞過,登樓梯,向樓上走去。

那李麻子嘴皮子耍不過眾人,臉色青紅得像豬肝似的難看,悶悶不樂的一邊罵一邊向門外落荒而逃,狼狽不已。

上樓之後,場面熱鬧非常。偌大一層樓竟然幾乎滿席。

梁羽剛想再往上登樓去看看,卻被一夥計攔住。夥計說上面正在修葺,暫時還不能開放,然後殷勤地把梁羽領到了東面靠窗的位置。

檯面上的碗碟都還沒收拾,其中一個船形碟上剩有魚頭骨,估計那李麻子剛才便是坐在這個位置,把一條魚吃得乾乾淨淨,除了魚骨,連汁都不剩一滴。

夥計一邊收拾一邊讓梁羽先坐著,看看櫃檯旁掛著的菜牌和價格,心裡有個打算。

梁羽坐下後並沒有先去看菜牌,而是向窗外看去。

東邊的座位不是看營河風景的好方位,要往南側頭才能看到一點點營河風景,所以梁羽不得不稍稍側身仰頭,視線才開闊一些。

梁羽從窗外收回目光,望向南面的那些座位,想看看都是些什麼人。

南面臨水,是看營河風光的最佳方位。靠南面窗邊的座位自然是雅座,能訂到哪裡的位置,非富則貴,定非常人。

梁羽也十分好奇此時此刻是那些大人物正在南面的雅座吃飯觀景。

果然,梁羽的眼光剛掃過去,正南靠窗的一桌,幾個人便已有感應,於是抬頭望過來。

反應如此靈敏,兩眼有神,精光內斂,想必都是些武林高手。

梁羽略感尷尬,微微報以一笑,示意自己並無惡意,純粹只是想望望南面的窗景。

對方似乎也察覺不到梁羽的惡意,所以也並不在意,繼續談笑吃飯。

此時,夥計已經收拾好桌面,向梁羽道:“客官想吃點什麼呢?本店山珍海味應有盡有,就連量身定做也行,包君滿意。”

梁羽望了一眼櫃檯旁菜牌上的菜名,問道:“清蒸石中鮮,指的是石中烏嗎?”

“客官真是識貨之人。本店的石中鮮,那是聞名塞外,味絕中土,別看是清蒸這麼簡單的做法,講究可多著呢。配料火候時間都要拿捏得剛剛好,不然就暴殄天物了。這石中烏可是營河之寶,難抓得很。所以價格……我們這吃石中烏是要先見錢的……”夥計滔滔不絕的介紹道。

這夥計肯定是由於剛才被李麻子耍了一道,再加上樑羽臉生,所以才臨時加了要見錢這麼一個規定。他表情尷尬地搓著手指,示意得見到銀子才能點這道菜。

梁羽笑了笑道:“石中烏就不要了。給我蒸兩個大饅頭。另外點一份醬香牛肉,一份蒜苗爆炒羊肉。這些先上。然後十張燒餅,兩斤牛肉乾,包好,我旅途上吃。”

夥計默默記下後,應聲道:“好嘞。客官實在人,點的都是實在菜,划算。客官途經小鎮,是要走生意?”

梁羽笑道:“嗯。做點小買賣。”

夥計看了一下樑羽,發現他竟然沒有揹包行囊,於是小聲道:“客官孤身一人,行囊又不多,走的是玉器吧?金玉之器不露眼,這些走貨的道道小的還懂得些。”

梁羽沒想到一個小小的夥計竟然也如此機警。他微笑著點頭,不置可否,然後望了一眼南邊,壓低聲音向那夥計打聽道:“南邊很氣派的那桌客人什麼來頭,我見他們七八個人,衣著打扮都不簡單。”

夥計湊近梁羽耳邊,壓低聲音道:“他們是萬馬莊的人,誰人不識呀。其實他們何止七八人,旁邊那桌也都是他們的人,今天萬馬莊一共來了十多人呢。正南位的那個威嚴漢子看到沒有,他便是萬馬莊的新任莊主,萬仞天。”

那夥計頓了頓,接著說道:“聽說前不久萬老莊主主動退位讓賢,讓他這個精明能幹的大兒子當家,然後自己一個人遠遊逍遙自在去了。其他人應該是萬馬莊籠絡的一眾江湖高手。萬馬莊向來樂善好施,特別是對江湖人士,只要力所能及,都會出手相助,所以很多江湖人士都不遠千里來投靠。在這一帶,萬馬莊勢力強大,無論是大唐,契丹,突厥都不敢輕易得罪。”

梁羽沒想到這夥計還懂得挺多。他驚訝道:“這萬馬莊如此厲害嗎!”

夥計連連點頭,輕聲道:“可不是嘛。這萬馬莊是姓萬的,也真有上萬匹馬,而且都是純種戰馬。為了能夠買到這些戰馬,各方勢力都想要巴結萬馬莊呢。”

那夥計意猶未盡地說道:“我可聽說了。萬馬莊的牛羊牲畜,數不勝數,每年外購回來的麥子玉米稻穀,足足有幾十倉之多,方圓百里,都是買他們家的糧。不說戰馬暴利,這萬馬莊一年下來光賣糧食就能賺不少錢。”

梁羽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談笑道:“原來如此,經營的都是戰略物資,發的是戰爭財,也不怕被軍隊黑吃黑,給一鍋端了。”

夥計見梁羽似乎並不把萬馬莊放在眼裡,表情赫然。

他生怕梁羽太大聲,惹得萬馬莊的人不高興,於是急忙壓低聲音提醒道:“客官可不能亂說話,這萬馬莊可不只是有萬馬,還有萬人呢,個個英勇善戰,不是說端就能端的。咱們可千萬別不識好歹,免得惹火上身。”

梁羽沉聲道:“如此說來,這萬馬莊還雄踞一方,倒像是軍閥了。”

夥計點頭沉吟道:“比軍閥好,至少不燒殺搶奪,對咱老百姓還不錯,賣糧食也並沒有漫天要價,強買強賣。客官您先等著,飯菜馬上就來。”

梁羽坐在座位上,環視一週之後又開始緩緩向南面的那些人望去。

他知道對方都是些會武功的江湖人士之後,為了防止對方感應到,他的目光收斂很多,不像之前那麼鋒芒畢露。

梁羽首先打量了一番萬馬莊的莊主萬仞天。只見他年約半百的樣子,鷹鼻獅眼,眉毛黑密,再配上古銅色的面板,一副硬朗睿智的形象。

萬仞天舉手投足間都乾脆果斷,可見是個果敢之人,難怪其他人都唯他馬首是瞻。而且,這萬仞天的太陽穴高高鼓起,耳背筋絡分明,顯然是個武功過硬的高手。

梁羽又打量了其他幾位比萬仞天還要老上些年紀的老者。這幾位也都是精光內斂,難測深淺。

梁羽的眼光落到了坐在萬仞天旁邊的那個清秀哥兒,只見他眉清目秀,衣衫簡潔,正夾著一塊魚肉細細品嚐,唇紅齒白間,十分俊俏。

當梁羽的目光由上往下掃視,正好落在那哥兒的胸脯位置時,對方竟然若有所覺,驟然抬頭望過來。

梁羽閃躲不及,只能與他目光交接,一時之間目光頓住了,而周圍的空氣彷彿突然凝固到了極點。

對方看到梁羽的目光竟然停留在自己胸脯位置時,忽然臉頰泛紅,怒目而視,冰冷的眼神中,透著一股殺氣。

此時此刻梁羽才猛然明白,對方是個男裝打扮的女子,難怪五官如此精緻,彷彿精雕細琢的和田白玉一般。至於她如此警覺,應該是女兒家特有的敏感吧。

梁羽尷尬一笑,趕緊若無其事地移開視線,望向窗外,裝作只是在看風景間不經意侵犯了佳人。

顯然那女子已經斷定梁羽不懷好意,是個無恥下流之徒,所以放下筷子,噌一聲拿起了身旁的寶劍,想要找梁羽麻煩。

這時其他人也都知道有事發生,紛紛望了過來,發現又是梁羽這年輕人在惹事。

萬仞天拉住那女子道:“霜兒何事驚慌?”

那女子指著梁羽怒道:“那小子一直不懷好意地望著我們呢,讓我去教訓教訓他,看他還敢不知好歹。”

逃亡途中,梁羽可不想打架惹事,趕緊向萬仞天抱拳,故作正經道:“小子只是想望望營水景色,無意冒犯,還望各位海涵,嘿,海涵。”

萬霜兒哼道:“你個無賴,還敢謊話連篇,望景色望到哪裡去?看我不挖了你的眼珠,扔到營水裡餵魚。”

說著萬霜兒就要離席,手抓寶劍,怒衝衝地想要狂揍梁羽一頓,給他點教訓。

萬仞天一把將萬霜兒拉回座位道:“霜兒不得無禮。”

說著他向梁羽拱手道:“這位小兄弟如此急切想要欣賞營水景色,想必是遠道而來,第一次登望水樓,所以難免有些輕燥。”

梁羽暗想,這萬仞天果然有風度,待人處事如此穩健,難怪那麼多武林人士都不遠千里來投奔萬馬莊。

他拱手回禮道:“小子從吐蕃沿營水而下,初到此地,聽聞望水樓有雙絕。一是清蒸石中烏,小子窮酸,吃不起,二是登樓望營水,景色遼闊高美,響譽四海,這是免費的,小子自然是想一望究竟。”

說著他淡淡一笑道:“只是沒想到這望水樓如此熱鬧,座無虛席。我也只能仰頸南望,希望一睹營水風光。無意間冒犯了幾位,實在不好意思,小子在此賠禮了。”

見梁羽說得大方得體,萬仞天也放低了警惕和敵意,點頭微笑。

萬霜兒卻握劍怒道:“你……輕浮之徒……竟敢耍無賴。什麼登樓望景,滿嘴胡說八道。”

梁羽面露無辜的道:“小子第一次來到此地,也可能是最後一次來,想要登樓望景,人之常情,怎麼就胡說八道了。”

萬霜兒激動萬分,怒不可遏的道:“任你巧舌如簧,也休想就此了事,本小……小爺我絕饒不了你,不把你斬成七截八段扔到河裡餵魚,我就不姓萬。”

梁羽向那萬霜兒笑道:“你雖然佔了南面的位置,但可管不著我向南面望景色。這營水又不是你家的,你管得著麼。”

萬霜兒想起他剛才死皮賴臉地盯著自己的胸脯,現在竟然還振振有辭,謊話連篇卻毫不臉紅,心中一陣憤懣。

她惱羞成怒道:“你……你望哪裡……我要挖了你的眼。”

梁羽呲牙咧嘴地笑道:“眼睛長在我身上,想望哪裡就望哪裡。”

說到此處,他在萬馬莊眾人不注意之下,又故意偷偷瞟了一眼她的胸脯,得意洋洋地道:“小小年紀,又挖眼餵魚,又斬成七截八段的,如此歹毒,小心遭報應。”

萬霜兒從小便養尊處優,萬馬莊所有人都讓著她哄著她,哪經得起這樣的冷嘲熱諷。

萬霜兒恨得咬牙切齒,在梁羽竟然還敢再次偷瞄自己的胸脯的情況下,終於失控爆發。

她拔出劍來,一個箭步,怒氣沖天道:“我要殺了你這登徒浪子……”

萬仞天反應也是快,一把將萬霜兒拉回來。

他揚聲道:“好了,霜兒。這位小兄弟遠道而來,不過是看看風景而已,又不影響你,好好吃你的飯。”

萬霜兒委屈得直跺腳,忿忿不平道:“爹,他……哪裡是看風景。他……”

萬仞天雖然對梁羽這個輕浮的小子不甚喜歡,但見他不卑不亢,應非常人。

他禮貌性地抱拳道:“這位小兄弟,小女任性慣了,請不要見怪。萬某向來喜歡結交朋友,如果不嫌棄,就請入席,這邊既有鮮魚又有美景,豈不快哉。”

梁羽知道萬仞天只是客氣,而且這時候夥計已經將飯菜端上來,於是宛然拒絕道:“萬莊主不用客氣,小子的菜已經上來,就不打擾了。”

說完梁羽向萬霜兒微微一笑,暗地裡還得意地打了個旗開得勝的手勢,把她氣得面紅耳赤,就差拿起劍衝出來大開殺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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