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計程車發動，短短几秒已然揚長而去，看似瀟灑果斷卻盡是猶豫牽掛。
徐泊雲望著那個方向不免可氣又可笑。
她那副樣子，分明就像從一隻乖巧聽話的小奶貓轉變成一隻牙尖嘴利的刺蝟，一不小心就會把全身的鋒銳針對起來，刺得人千瘡百孔。
即便。
有些無理取鬧。
***
姜鯉坐在計程車後座，鬱悶地捧著臉，一言不發，都能悶出病來。
“丫頭，那是你男朋友嗎？”司機是一個五十來歲的大伯，兩鬢微微有些斑白，抬頭看了一眼後視鏡裡的姜鯉和氣地問。
姜鯉還生著悶氣，想也不想陰陽怪氣就開口：“怎麼可能？我再修煉幾百年也沒有這麼好的命啊。您可太抬舉我了。”
她話一開口，表情立刻僵住了，隨即臉上發紅，匆忙補救：“伯伯……不……不是……我剛剛那啥……就是……”
她還沒說完那司機就打斷了她，並不在意，而是笑意濃濃地對她笑道：“丫頭你太有意思了，別裝了，我知道的，不就是早戀嗎怕什麼？”
姜鯉連忙擺手，搖著頭反應有些過分說：“不不不，我和他不是那種關係，伯伯你想多了！”
紅燈停，司機停了車等紅燈。
他的手肘撐在方向盤上，望著姜鯉開口：“你們怎麼了？說給伯伯聽聽唄，畢竟這多活的四十來年也不是白活的。”
姜鯉猶猶豫豫地拽著衣角，微微咬著唇，支支吾吾地開口：“怎麼說呢……我們太遙遠了，他那個人跟會發光一樣……”
司機頓時瞪大了眼睛，手往自己大腿上興奮地一拍，隨即疼得齜牙咧嘴跟姜鯉說：“丫頭，我們真是不是一車人不進一車門，我當時追我媳婦兒的時候我媳婦兒也是特厲害的一號人物。”
姜鯉一怔，明顯被勾起了興趣，坐起來舒展了眉頭認真地問：“怎麼說？”
那司機抿了抿唇，品味一般地回憶了幾秒，然後含笑開口：“我和我媳婦兒在一起三十多年了，初中就開始在一起，那會兒我媳婦兒不僅是全年級第一，還是校花。
“我一向是覺得好臉皮不如臭婆娘，也沒多少臉，死乞白賴地就去追我媳婦兒。天天送這送那，跟在她屁股後邊，生怕她要找我時我不在。 ”
司機說到這兒，不免有些得意，臉上笑容燦爛，“誰都沒想到，最後女生誰也沒追上，被我個二流子給追上了。我們現在還在一起，一起結婚，一起生子，一起擁有對方的後半生。於是，我們打算手牽著手走到人生的盡頭。我們很幸福。”
姜鯉微微低著頭，託著下巴，眸子被街邊璀璨的霓虹燈襯得忽明忽暗。
可是，徐泊雲永遠也不可能被靠近。
君如天上雲，我如池中鯉。
她安靜了許多，抿了抿唇，還是扯開笑，微笑著說：“感情真好啊，祝你們永遠幸福。”
姜鯉並沒有立刻回家，而是讓司機圍著城市轉了一圈。開著窗，風微微拂面，吹得髮絲飄起。
窗外的城市很美，高樓大廈拔地而起。路過護城河邊時，姜鯉望著碧波盪漾的河水，無邊無際的天空彷彿要延伸出宇宙，她心中舒服了一點兒。
晚霞將天邊的雲染的奼紫嫣紅，那晚霞猶如爐中旺火，映照了半邊天，美輪美奐，她卻看得沉悶。
一路上只聽著司機的介紹，而一言不發，只是勉強地撐著笑了笑。雖說這樣不禮貌，但她不想說話，嗓子就像被堵住了一般，嚥了口氣，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到天色有些發黑時，她被送到了小區，遞給司機錢下了車。
“丫頭。”那司機突然叫了一聲她。
姜鯉驀然回首，疑惑地看著他。
他笑，溫厚開口：“丫頭，姑娘家還是多笑笑好，悶著難受。不高興就哭出來，哭不出來就逼著自己哭出來，哪怕你在自己臉上打一巴掌，哭出來了就好了。”
姜鯉哭笑不得，搖了搖手，挑起嘴角對他柔聲開口：“謝謝伯伯，伯伯再見，回去路上小心。”
司機笑，開啟車子。姜鯉看著那計程車揚長而去，逐漸從視線消失。
姜鯉低著頭，有些垂頭喪氣地走回家，心裡還是晦澀。
她上樓時，在徐泊雲家門前腳步不自覺地頓了頓，目光復雜地望著那扇關上的門，心中酸澀。
終究還是輕輕嘆了口氣，只是靠在門上，垂眸安靜地待著。
許久，許久才離開，眷戀地回眸再望了一眼，沉默無言。
日子就這麼一天天過去，地球不是少了誰就不能轉，她也不是少了誰就不能活。
她本打算這麼平淡地讀完高三，看個差不多的大學，好好活著，將一切都忘了，各自安好。
但她沒想到，這世上始終不太平，命運總是時不時在你最是風平浪靜時扔下一枚足以摧毀你整個世界的炸彈，打亂你生活原定的軌道，讓你措手不及。
她這小半生聽到的最好笑，最不可置信的訊息，就是徐泊雲戀愛了。
“你說什麼？！”姜鯉攥住了周小喬的胳膊，“你在開玩笑吧！”
心臟彷彿被揪住，那種痛苦的感覺像是被利刃割開，鮮血淋漓。她感覺自己的心被撕裂成千萬片，每一片都充滿了痛苦。
她閉上眼睛，試圖將這種痛苦的感覺壓制下去，但那種痛苦卻像潮水一樣湧來，讓她無法呼吸。周圍的一切彷彿都在抽離，迅速遠去。
連周小喬的回答她都聽不見了。
和蔣雪楠。
和蔣雪楠！
……
多好笑啊，前幾天還理直氣壯說對蔣雪楠沒有意思的某人，今天就跟她在一起了。
多好笑，是啊，姜鯉，你多好笑。
周小喬苦巴巴著臉失魂落魄地坐在姜鯉旁邊，難過地拍了拍姜鯉的肩膀，自以為體貼地說：“姜鯉鯉，我不怪你，雖然之前讓你看好徐泊雲，你沒實現，但我一點都不怪你。畢竟像蔣雪楠那種狐媚子你怎麼攔得住，算了，我男神喜歡她就是女神了。別理我，我有點小鬱悶。”
你不怪我，但我怪。
姜鯉，你個窩囊廢，看個人都看不住，你個廢物。
姜鯉苦苦笑了笑，思緒混亂，她蒼白地胡亂擠出笑對周小喬說：“很好啊，郎才女貌，我們就祝福他們就好了。”
祝福嗎？
那你為什麼這麼不甘心？為什麼這麼難過？
你的野心勃勃明明不是這樣，要是不在意你就別紅眼圈。
真醜，真像個跳樑小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