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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四下屏退了鳳棲宮的宮人，她神色緊皺著，目光望著門口，直到秋兒帶著一道硃紅身影緩緩走近，她好似才鬆了緊繃的一口氣，恢復了身為皇后的儀態。
孟晁依舊溫和有禮，他依著規矩行了禮，才直起身，上方的皇后便有些急的開口到：“孟大人此番前來，可是關於太子的案子有什麼交代？”
孟晁對她的問話在意料之中，哪怕此刻的骨血裡翻湧著許多，壓抑了許多，但他面上還是不顯，依舊風輕雲淡的回話：“眼下已有些眉目了，只是”
他話中一頓。
皇后目光也一暗，她皺眉，還是順著孟晁的話問：“本宮知曉，孟大人是個聰明之人，不然，也不會冒著被陛下責怪的風險前來見本宮，不是嗎，孟大人眼下聖寵正濃，偌要扶搖直上，本宮自可助力。”
“哦？”孟晁略略遺憾的出聲，他看著皇后的神色，見到她一貫的高傲此刻變得破碎，他才好心的搖了搖頭說道：“此話蘭貴妃也曾同下官說過。”
皇后的臉色聞言變的更加難看了，她用力扣出座椅上鑲金的鳳首，硃紅的指甲幾乎要嵌在裡面。
周蘭因那般的賤人，定是想算計禹兒，好扶三皇子上位。
想著自從三皇子明巡自回京來，晉元帝便有意無意的偏心他，連禹兒謹慎小心，都還是要被責怪，不難看出，這晉元帝定然會順水推舟換一個太子……
想到這些，皇后幾乎要嘔出血來，但眼下，她處於弱勢，不得不低頭。
她看著下方的孟晁，看不出此人的目的，索性她也懶得周旋，聲音帶了幾分惡意與急切，怒到“大人眼下是要怎樣！？”
孟晁溫聲，似乎並不在意皇后此刻的惡語道：“臣可為娘娘獻上一計，可保太子殿下平安，只需，娘娘答應臣一個條件。”
“什麼條件。”皇后神色微頓，用一種看不透的目光看向他。
“臣以後想官運亨通，一人之下。”孟晁並沒有什麼好忌憚的說出的野心。
皇后臉色頓時變得扭曲起來。
“你想取代丞相？”這跟讓她自斷後路有什麼區別。
孟晁直白的望過去，唇角依舊帶著笑：“可眼下皇后娘娘你已經是，後路無援，孤身一人了。
太子能脫身，最好的結果也只能被囚於東宮，這同廢太子沒什麼卻被，陛下日後有了好的太子人選，皆是輕飄飄一個理由就能將其廢掉，丞相是此次的主謀，便是有通天本事，也是不可能救的回來的，再者，丞相雖與皇后娘娘是嫡親血緣關係，但是不是一把趁手的刀，娘娘自己還不清楚嗎？
眼下能保住太子，就無疑需要一個時機讓太子在此能到陛下的信任，臣，難道不必葉徐丞相，要更好用些嗎？”
孟晁一番話，可謂是說道真誠，誠意十足的，但皇后這麼多年，見過的精明手段更是多，她心中懷疑可能一下消除，但眼下，這孟晁自己找上門來，不但不接受蘭貴妃拋過來的橄欖枝，偏偏找到她這裡，心中定然也有其他的算計來……
這孟晁確實是個聰明人，偌真心來投誠，倒也罷了，偌是……
想到這，皇后臉上露出了抹殺意，但又很快斂去了。
“孟大人真是好算計，既然能保下太子，本宮這哥哥棄了便棄了，大人是個聰明人，本宮答應同大人合作，還望大人不要讓本宮失望才好。”
孟晁也配合著笑了笑，彎身行禮作揖：“娘娘會看到下官的誠意的。”
……
孟晁出宮時，盛京的天色已然黑沉了下來。
明明年關將近，但這盛京的風雪，還是時不時的下起來。
沒個好天氣。
侍從遠遠看到孟晁出來，忙的拿過一件大氅披到他身上，一邊緊跟著低聲彙報道：“方才那位雍州刺史又派人來詢問大人是否又將證據交到陛下手上，屬下給應付過去了。”
孟晁臉色未變，只點了點頭，快步上了馬車。
到了馬車上，孟晁才有些難受的咳嗽起來，有外邊的風聲和嘈雜的人聲遮掩，無人聽見。
侍從遞過來一盞茶水，冒著熱氣，孟晁喝了幾口，才緩過來。
侍從面露擔憂，但還是先彙報完情況。
“屬下已經按照大人的吩咐派人去查探過了，此次這位雍州刺史來盛京，正如大人所預料的，確有西光侯的推波助瀾在裡面。”
孟晁勾了勾略略慘白的唇，微微搖頭。
“魏嵩不會留下這麼明顯的痕跡的，他是故意的。”
人離了盛京，還能在其中攪局，他還真是小看了，魏嵩這麼多年的謀劃佈局了。
侍從也有些驚訝，疑惑的詢問。
孟晁掀開簾子，一邊朝外面觀察一邊道：“他能猜到我想做什麼，我自然也能猜到他想做什麼，不過互相推波助瀾一番罷了，總歸，我們的目的不同，但根本一致。
太子是他幼時的玩伴，他不會下死手，他也知道，我也會留下太子的命，故意將證據裡那份關於太子的罪證拿出來，藉此來保住太子，魏嵩留這麼明顯的痕跡給我查到，是因為他在提醒我，時機未到。
雍州刺史未必不是他的人，他的目的，也許也是想攪的盛京一團亂，好方便他做事，我們兩人人做的棋局都為黑子，如此，我們兩個，也能算得一方同僚。”
孟晁說清楚這些，他的臉也被窗外吹的寒風吹的冰涼，思緒清醒了幾分，他才抽手放下簾子。
轉過頭對侍從說道：“你待會派人去安撫一下那位刺史大人，就說，證據已經全部交由陛下，待陛下宣召，定助大人還雍州百姓一個公道。”
侍從記下，點頭應聲。
孟晁合上眼有些疲憊，腦中宛若銀針扎刺，明明困頓，但仍舊清醒。
清醒到能想起許多些關於幼時的記憶來。
他的思緒陷在了裡面，掙扎著出不來，一路再無言。
……
奉陽
相比較於盛京的陰霾連天，奉陽城自從祭祀後一連幾天皆是豔陽，城中人人都是吉兆。
魏嵩難得將署衙裡的公務處理完，早早便回府來了。
他們來奉陽已有將近一月了，是該早些動身回去，不然趕不上今年年節。
返程定在三日後。
因著要收拾東西過多，明拂也沒多清閒，離開也要在同城中魏家的族親們拜別此行，事情多，便是魏嵩得了閒，也沒辦法黏在明拂身邊。
這些時日肉眼可見的年輕小夫婦感情升溫極快，連一向不太粘人的君侯都常常粘著女君人了，偏偏女君心眼實在大，沒看出來不止，還整日腳不沾地的不帶理一下魏嵩，跟在身邊的僕從們便是關心也是沒法子。
今日魏嵩在前廳剛見完來拜訪的客，便又帶著木昆他們來了後院。
遠遠瞧著魏嵩高大的身影，僕人們便開始遞眼色了，待春蟬同明拂提醒君侯回來了時，明拂還在桌案前看著禮單子。
她被喚著抬眸，正好看到魏嵩邁步走了進來。
今日的魏嵩大抵是見客，束了正冠，往日高束馬尾顯得年輕瀟灑些，這會更添幾分君侯氣息，很是威嚴，明拂很喜歡他這樣，不免多看了幾眼。
“還未忙完？”魏嵩有些不太高興的問了句。
明拂點點頭，央著他：“要用午膳了嗎？夫君稍等我片刻，很快就好了。”這禮單是定好走時要送過去族親們府上的禮品，不能出岔子，她自然看的慢些。
“這幾日你用飯用的少，想你許是吃不慣奉陽的飯食，今日想帶你去其他地方吃。”
魏嵩走到明拂身邊，居高臨下的說道。
高大的影子遮了不少光線。
明拂側了側身，抬眸看他。
正要說話，一道聲音便插了進來“女君，那家店主人不喜在冬日開店，還是前幾日少君侯提前派了人去約了，這才今日開了門一回的，實在是機會難得呀。”
說話的是另一個跟著魏嵩進來的人。不是，木昆，而是木昆的哥哥，那位木將軍，木奉。
木奉也是前些時日明拂才見到的，當真同木昆很像，說是一母同胞親兄弟，只比木昆大幾歲，性子很是沉穩，言語有度，比木昆會說話多了。
“啊……”明拂有些驚訝的啊了聲，她看了眼沒看完的禮單，想了想，還是起身來，一臉不捨的跟著春蟬去換衣衫去。
魏嵩沒好氣的說了句：“小沒良心的……”才帶著人走出去，在院外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