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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及笄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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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翎臺此刻燈火勝長安,滿臺的燈燭被金絲線燈罩罩住,擋住夜晚吹拂而過的微風,只得有幾縷晃動,臺高几米,人潮湧動,暖香環繞,錦料磋磨,高官貴族的交談建交,往往自帶傲骨與斯文,將糜雅的禮數顯個徹底。帝翎臺下幾棵柳樹,隨風揚動,好不自然,便是前生明拂見過這般輝煌的畫面,眼下還是被驚訝到了,但兩世的經歷,明拂不似前生那般,那麼慌張了,她面上看上去淡定,倒是讓那這番回來帶路的小太監都驚訝了幾分。

明拂的到來並沒有太多的存在感,偶有幾個瞧見她面熟些的小宮女,倒是在忙碌中停下朝她行禮。她告訴自己,儘量不要緊張,也不能表現的太沒有禮數,免得到時候丟了皇室的臉。臺上臺下來往於席見觥籌交錯的文官或婦人們皆身穿華麗,明拂的素淨,倒顯得格外人瞧見。

明拂不愛笑,此刻讓人瞧著臉是冷的,倒也沒多少人自找沒趣的打量她。她慢慢的往高兩層的宴臺上走,小心的躲著人但還是被石階絆了一下,正要狼狽的跌下去時,一隻手從右側伸來,隔著她的衣袖握住了她的手腕,將她輕鬆拉穩,便立即鬆開了。

明拂尚且怔然間,忽的就聽聞有道溫和的聲音出了聲,轉過身去瞧,剛好對上一雙溫和如春水煎茶的氤氳目光。那公子面帶笑意的看著她,一雙溫潤如水的眼眸落在她身上,微微抬手,朝她扶手行禮。

“姑娘尚且當心些,免得衝撞到貴人,可要吃些苦頭咯···”

聲音清雋溫和,像極了山澗落拳,只聽聲音,便知是個高雅清雋的男子。

明拂忙的按住他彎下的手,微微搖了搖頭,抬眸看他,仔細打量。

“多謝·····大人提醒,可能知曉大人名諱?”

許是明拂的目光打量探究的目光不加掩飾,那男子笑意加深,羽睫微顫,點了點頭,緩緩道來

“在下任職禮部,乃禮部編修,姓孟,名晁,字決明。”

決明,明拂心中唸了一遍,眼前男子,年歲不過二十,身姿挺拔如修竹,溫潤如玉,一身藏青官袍在別的大人身上十分老氣,在這位大人身上卻是清雋風雅的。面善,眉目柔和,一雙眼眸微長,此中可含萬物,唇角帶著溫和笑意,能讓人感覺如沐春風,忍不住想親近,端的周身書卷氣,卻有幾分文人清高,是個不願隨意放下身段之人,倘若不是那身官袍。倒更像是個修行之人,廟中青燈。

“姑娘一個來參宴?可是與家中之人走失了?”見明拂不說話,孟晁等了等,看了眼越來越多的人,溫聲問道。

他們在的此處不過一處燈火昏暗的角落,此刻倒是無人注意到他們一男一女,只是久待終究惹人誤會,孟晁不願壞了眼前之人名聲。

“····”明拂恍惚抬眸看著眼前這位不過二十左右的年輕官人,想了想,她的身份,也沒什麼好遮掩的,這位大人端看不像是個會折辱人的模樣,想來應當不會嘲諷與她。

“我乃六公主明拂······此番多謝大人施以援手,才免的破了面相·····”

孟晁愣了一瞬,似乎在想她是誰,只是一瞬,很快便溫和的笑了起來,躬身退了幾步,離的遠了才出聲問安。

“竟是公主,臣驚擾到公主了,望公主恕罪!”

“不必!”明拂忙的道

“不必如此,只是一個公主身份罷了,當不得數,大人不必如此。大人之恩,我定時刻謹記,偌日後能幫的上大人,大人儘可來尋我,只是力量微薄······”

孟晁還想說什麼。明拂卻是不敢聽了,她躬身再次道謝,便急忙掠過孟晁,不願再聊了。

清薄的身影消失在在轉角,孟晁眸間茫然了片刻,斂了斂神色,換了個方向的小道登上帝翎臺······

明拂問了個小宮女,知曉宮中女眷位置,便跟著朝那處走了過去,她的到來,並沒有引起何人注意,殿內燈火通明,人生鼎沸,觥籌交錯間,明拂便徐徐落了一處偏闢位置。

她的座位在宴臺的第二層,亦是妃子們的席位也在此。第一層一般是皇子與皇帝皇后太后等的酒席。就看桌子上的餐食便是極好的。

小宮女領到此處,說完依依的行了禮退下了。

明拂看著桌子上的茶點,從袖中掏出一塊乾淨的帕子,小心的撿著桌子上一盤精緻的小點心往裡裝,小心謹慎怕弄碎了糕點,這一舉動,也只要旁的坐的近的人能瞧見,頓時,幾聲驚訝失笑便傳了過來,嬌嬌綿綿,不刺耳但也不甚舒服。

同她一側的那幾位大約是妃子的一同笑了出來。

明拂側眸瞧去,只見一個身穿黛紅粉襖褂,一身繡著薔薇花夾裙的大約二十有幾的姑娘。

她靜靜的看了過去,也沒惱,早便習慣了,也無甚好生氣的,便收回了目光。

想來是明拂方才光明正大的打量讓那人感到不舒服,那妃子頓時就擰起了眉來,捂著帕子出聲刺到:“我瞧著這位在怎麼這麼眼生呢?哪裡來的野丫頭,竟敢同我們一處同食?來人,將其拉下去,可別什麼人都讓混進來了。”那人眉間帶諷的,瞧著十分嫌棄明拂與她們坐在了一處。她們都沒在後宮見過這位,她們這群都是今年進宮不就或者進宮兩年不曾受寵的,明拂常年在清平殿內,她們瞧著自然眼生的很。

明拂看了她一眼,想不起來前世有沒有在這裡得罪過眼前這位,抿了抿乾裂的唇角,不想多語,眼下不好於人起衝突,她思緒正亂,腦袋裡各種前世今生的記憶混雜,是以在外人看來,更顯得呆板無趣,軟弱非常。

很快便有宮女走了過來,想將明拂拉起來趕出去,這邊動靜不小,明拂忙的低垂著頭,躲著目光掙扎了番,從懷中掏出宮牌,冷著臉遞過去。

公主和皇子都有自己的宮牌,她雖不受寵嗎,但宮牌也還是有的,宮女看見看明拂的宮牌,愣住了,忙的先行跪了下來,一臉慌張的看向邊上那名妃子。

那名妃子臉色也不甚好看,知曉明拂是公主,收了收,冷哼了聲也懶的理會了。

明拂皺了皺眉,也不想惹出爭端,揮了會手,讓宮女下去了。

那個妃子打量了明拂一眼,記憶中並沒有見過這位公主,冷靜了幾分,才想起可能是個不怎麼受寵的公主,看方才的舉動,恐怕還是第一次被准許來這樣的宴會,這樣的公主,出身低賤,不過仗著有個公主名頭吧了,在宮裡,連個宮女都不如。

想到著,那妃子又得以了起來,正想發難,外邊便喊了聲皇上皇后到。

便先作罷了,只是狠狠的瞪了明拂一眼。

明拂目光未動,只當沒看見。

很快,晉元帝和皇后張氏便移同從外邊走了進來。

明拂微微抬頭看起,目光不移。

晉元帝如今不過五十,髮間已有灰白,一張臉上是身為帝王常有的嚴肅和凌厲,面色帶著疲憊,但難看出,年輕是仍舊是俊逸過的。

她的這位父皇,總想做出什麼來證明自己的價值,可回回,都已失敗收場,他早年剛登帝位時,為使得邊塞十六部信服歸順,一年就嫁了三位公主過去。

手段狠厲但太猶豫寡段,能力不足卻又只肯相信自己,想起前生自己的悲慘皆拜晉元帝這位父皇所賜,明拂的眸間,便止不住的荒謬。

她好像記得,她在夢中看到,她死那年,好想大鄴已落外姓之手,那人,乃西光侯魏嵩。

明拂不清楚其中曲折,但這位西光侯,在邊塞十六部的名號,極具震懾,她在病重只聽到一些傳聞,不之真假。

皇后張氏如今年紀也不個剛四十,她與晉元帝是年少夫妻,雖算不得恩愛,但晉元帝還算信任她。

皇后坐下後,目光便掃了一圈,明拂的面容稚嫩,在一群宮妃中很是好認,

皇后也是見過幾回明拂的,只是她也不甚喜歡她,今日難得叫這個低賤公主來參加微兒及笄宴,主要也是要有個陪襯,她的微兒,乃是大鄴祥瑞之兆,自然需得人人知曉,免得,什麼不想幹的低賤之人,也能隨意將微兒放在一處來。

皇后淡淡的收回目光,不再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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