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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神色嚴肅的轉過兩條長街深巷,遙遙看去,只見一酒館邊一處簡陋的木棚外亮著一盞燈火。
燒紅的碳塊在銅盆中變得通紅,偶有雪花落在碳上,發出滋絲的聲響。
魏嵩一身深色大氅,銀冠束髮,正抬手溫煮出一壺熱酒,以免待會在交談時情緒過激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
木昆將人帶到魏嵩面前,湊到他耳邊低語了兩句,見魏嵩點了點頭,便不再多言,轉身到遠處繼續守著。
站在魏嵩面前的高大身影投下一道打量審視的目光,魏嵩隔著一張四方桌,漫不經心的的倒了杯帶著熱氣的酒,舉到面前,挑眉笑語。
“遠道而來既是客,周將軍,不妨坦誠說話。”
話音落下,周既也挑開頭上的圍帽,露出一張面容來。
所謂武夫百相,皆知其攻。
站在魏嵩面前的此人面容硬朗,一雙鋒利的丹鳳眼低垂審視時帶著幾分無情的冷漠。
年歲瞧上去只比魏嵩大上兩歲,但能這般年輕坐上京西將軍府主君的位置的人,輕敵小看,才是大忌。
周既也不是個愛同人周旋的人,看出魏嵩沒有殺意,便利落的坐了下來,接過魏嵩舉起的酒杯,仰頭便一飲而盡。
溫厚純烈的酒水暖過肚腸,渾身的冰冷都好似得到了緩解。
酒杯被放下那一刻落了聲輕響。只聽聞周既也開口沉聲道
“既然魏侯是個爽快人,周某直言,我想魏侯動用奉陽的勢力,幫在下尋一個人。”
講這種,魏嵩立馬就來興趣了,深夜出來幹活的睏意立刻就少了。
他重新倒了杯酒,卻並未有喝之意,只是拿在手中摩挲。
“哦·?周將軍千里之遙來此找人,想來此人,很重要吧……”
周既也桌下還帶著被冰雪浸透的手握成了拳,眼眸閃過一絲什麼,但很快又散去了。
“對。”
“可本侯並非什麼善人,與周將軍也無情誼可講,這尋人的差事,只怕本侯很難幫上忙。”
魏嵩支了手撐著下頜,笑的意味深長。
周既也對魏嵩的反應早就預料到,他一雙如同猛虎一般的眼眸直直盯著他,唇角緊繃,繼續沉聲問
“周某對奉陽並不熟悉,但尋人之心急切,偌魏侯答應,日後有用得上週某的,儘可開口。”
周既也這一番話表明了他的態度和決心,當然,若非他不是真的很著急要找到人,也不會找到魏嵩面前。
魏嵩收了笑,神色正色了幾分。
畢竟能得周既也一個人情,這樁交易魏嵩甚至是賺的。
“周將軍五年前剿滅南疆禍亂,收回前朝失地,這幾年在聖上面前深得聖心,本侯很疑惑,到底是什麼樣的人,能讓周將軍追尋至此?”
周既也抬眼對上魏嵩帶了十分猜測的目光,暗淡一片的眼中閃過一道深藏心中的倩影。
思索良久,才緩緩開口。
“是周某曾經死去的妻子,半年前一舊友來報,說在奉陽城看到了她。”
這緣由,出自周既也口中,倒是很讓人驚訝,這周夫人連假死逃生的計謀都用了出來,莫非這周既也表裡不一?
魏嵩狐疑的掃了眼低垂著眸的周既也,忽的他抬了眼,剛好跟魏嵩的目光對上,看出魏嵩目光裡的意思,不解的皺起了眉。
“魏侯有疑問?”
魏嵩抽出思緒回神,勾了勾唇角,面上淡定。
“那周將軍要找周夫人,這樣貌如何,姓名為何?偌真在本侯的地方,想來找來不難。”
周既也頓了頓,面上露出了抹自嘲的笑意聲音低沉沙啞了幾分。
“她姓雲宿,字昭娘,容貌極盛,一眼難忘。”
心中只問一聲弦驚斷,幾番顫顫,魏嵩的神色頓住。
周既也注意到,眸光一瞬間變得幽深,他死死望向魏嵩,打量著魏嵩的神色,不放過一絲一毫的懷疑。
魏嵩恢復平靜,放下手中的酒杯,指尖點了點桌面。
“本侯記下了,夜深了,周將軍可以回去等訊息了,可需本侯為周將軍安排住處?”
魏嵩到底也是頗有演戲經驗的人,他神色除了那一刻露出破綻,此刻滴水不漏。
周既也沒有證據也不會憑著心中一絲怪異的懷疑就下決斷,畢竟這裡是魏家的地盤。
“不必勞煩,那便有勞魏侯,偌有訊息,請儘快早知在下。”
“當然。”魏嵩笑了聲。
周既也轉身離去,那利落的背影,當真看不出來,是能將自已妻子逼到這般地步的人。
待他人身影徹底消失,魏嵩面上掛著的笑才冷了下去。
雲昭娘,就是周既也的妻子。
這個結論,讓魏嵩回憶了許多的細節,不過這麼多年,雲昭娘不曾提過往事,偌著二人之間存在什麼深仇大恨,他偌貿然告知雲昭娘所在何處
未免不合規矩,明拂也定然不一會同意。
思索間,木昆走上前來,特意低頭聞了聞魏嵩身上的味道,見沒有酒味,這才鬆了口氣’
一抬眼,看見魏嵩斜眼睨著他,冷漠的神情中帶了幾分怪異的冷笑。
“呃,女君說了讓屬下盯著少君侯你不能多飲酒,屬下只是按照吩咐辦事啊!”看出了魏嵩眼中的意味,木昆慌張的解釋了句。
魏嵩聞言冷哼了聲,站起身來負手而立。
“你哪隻眼睛看見本侯喝酒了?”
“……只是檢查一下……”木昆說的心虛。
魏嵩朝他輕嘖了聲,十分的無語。平時不見腦子靈光,這會倒是精的跟家賊似的。
“今夜的事不許告訴女君,讓他知道,你死定了。”
魏嵩一字一句的說完,隨後不再理會木昆震驚的眼神,大步踏雪離開。
只剩原地的木昆盯著一頭的雪白,很是狼狽的嘀咕。
嘴裡直唸叨當年錯付了……
次日清晨,雪下了一夜,終於停了。
四方的院落中,院中聽得幾聲雪團壓斷樹枝的聲音。烏檀木門被輕輕的推開,只一支玉簪挽發的雲昭娘踏出房門。
寢屋床上,螢螢因為貪暖不肯起身,這會正酣睡在夢中。
一夜雪天晴,今日晨光將好,她打算去市集上買些小菜。
冬日新鮮蔬果難得,偌想買都得早起些。
頂著透骨的幹寒走了一路,到了市集上的雲昭娘面容遮掩在看到的淡綠披風裡,但光是瞧見那纖嫋的背影,街上熟悉的街坊百姓也能猜到
定然是慶雲茶樓那位天仙似的女老闆。
奉陽民風淳樸,熱情好客,雲昭娘初到此地尚覺不適,因為相比從小長大的盛京,或者是嫁到南州,千萬條規矩道理壓迫,一對比,才知曉此處的好。
買到了此行要買的東西,雲昭娘便打算啟程回去。
路過小攤,看見幾樣好看的絨花,想起螢螢,便走了過去。
“雲老闆這般冷的天出來買東西呀。”
看攤子的貨娘嬸子顯然記得雲昭娘,看見雲昭娘抬頭,笑著問了聲好。
雲昭娘淺淺的回了一笑,這貨娘是個愛說話的,她在雲昭娘挑揀東西時問了問一些家常話,一一回答後,選了個做成小羊模樣的布偶,遞了銀錢過去。
“嬸子你的手藝很好,這布羊玩偶做的圓潤可愛。”
貨娘聽見雲昭孃的誇獎,當下就打算不收錢。
“上不了門面的手藝罷了,雲老闆家中孩子乖巧可愛,偌是想要,便直接拿去罷。”
雲昭娘輕聲笑了聲,將碎銀子放在臺面上,微微頷首行了一禮。
“多謝嬸子好意了,針線活費時,不能讓嬸子白花心思。”
見雲昭娘堅決,貨娘也就樂呵呵的收下了,見雲昭娘離開,還喊著下次再來看看。
此番情景,可稱得上人間煙火色,散落市井間。
不遠處一處酒樓二樓,沉默的喝著酒的周既也目光隨意的望向窗邊街上,入目一個賣散貨的貨娘,正樂呵呵的數著剛收到的錢。
看了一會,周既也放下酒杯,靠在身後的長椅靠背上閉目養神。
“周大將軍,多年未見,你就不能耐心聽我說完嘛”
另一側對面,坐著個一身錦衣的男子,正在不停的唸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