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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的路上姚玉玲將自己的來意簡單跟張文說了一下。
“這也太過分了吧，壓根不瞭解事情的情況下，就嘴皮子一碰要毀了人的前途。”
張文聽後，也非常憤怒，但是表態過後，她又有些為難的看向姚玉玲。
“你有啥直說就行，別為難。”姚玉玲看出了她的欲言又止朗聲道。
“我也很希望能幫到汪新，但是……玉玲對不起，我不確定老師會願意幫忙。”張文咬牙繼續道，“我會盡量說服他的。”
她和曹向陽的交情也只侷限於對方下放那段時間裡，能起到的作用非常有限。
姚玉玲聞言反過來安撫張文，“你這可就讓我羞愧難當了，你幫我介紹曹老師已經很感謝你了，哪裡要你同我講對不起。”
“那你先在外面等我，我進去跟曹老師講一聲。”姚玉玲點點頭，再次跟張文道謝。
大概過了五六分鐘的樣子，張文從辦公室裡出來，示意姚玉玲可以進去了。
“就是你找我？”曹向陽指了指對面的椅子，“坐吧。”
“是的曹老師。”
姚玉玲垂眸看向曹向陽書桌上平攤著的報紙，斂去了眼底的神色。
“我今天來，是希望……”曹向陽笑呵呵的擺擺手，指尖點了點報紙上關於汪新的版塊。
“姑娘，這份報紙我早就看過了，你的來意剛剛張文也跟我講了。你是一個很聰明的姑娘，在這麼短的時間裡能想出這樣縝密的處理方案，你很不錯。”
姚玉玲臉上掛著恰到好處的禮貌笑容，並不因曹向陽的誇獎而盲目樂觀。
果然，下一秒，對面的男人話鋒一轉。
“但是，我並不想摻和到這樣的事情裡。餘下的日子裡，我只想簡簡單單的當一個教書匠，這種發表觀點爭論的事情，我這個老東西就算了！”
曹向陽始終是那副笑眯眯的模樣，但越是這樣越難講話。
他若是將刁難擺在明面上，提什麼過分的要求，姚玉玲都能盡力的去滿足。
可偏偏曹向陽無慾無求，只是堅決的不願意摻和到其中。
姚玉玲從包裡拿出了她奔走一下午得來的感謝信，“曹老師可以先看看這些，您對汪新不瞭解，但在乘警這個工作崗位上，他做的一直很棒，有竭盡全力的向處在困頓中的人伸出援助之手。”
曹向陽本不想接過，但看到姚玉玲誠摯的態度終究是變了主意。
若是當年素芬為自己到處求人的時候，有人願意……
罷了，看一看吧。
姚玉玲注意到，曹向陽並不是走馬觀花的敷衍，而是認真的在看。
她內心燃起些許希望，緩緩開口道，“輿論不應該讓偏頗的聲音掌握，沒有做錯事情的人應該得到一個公正的結果。”
她這話，說的是汪新，更是曹向陽。
“您喜歡教書育人的工作，想要為國家培養人才。但是這樣的人還在教師隊伍中的話……”
她適時停下了勸說的話語，同時想著謝三查到的最後一條訊息。
但……她還是更希望能說動曹向陽，讓他心甘情願的幫忙。
好半晌，曹向陽才苦笑著搖了搖頭，“你說的對，我確實不甘心，我也需要給自己一個交代。”
思索的時間裡，曹向陽的腦海中閃過許多畫面，他也曾有過意氣風發的青年時期，大膽的發出自己的聲音。
但是時運不濟，因為言論問題，他付出了慘痛的代價，妻子離去，女兒的生活一落千丈。
這些都導致他對自己產生了懷疑，稜角被磨去。
回城前，他打定主意，只簡單的做一個教書匠，不去爭什麼對錯。
這些日子，他也在踐行著這一點，深居簡出，減少交際。
但他心裡很清楚，這並不是他想要的生活，包裹著虛假外衣的生活，甚至不及鄉下那段淳樸時光輕鬆。
他又想到汪新，他跟這個小警察素未謀面，但是那一沓感謝信終究是讓他動了惻隱之心。
十八九歲，剛剛邁出校門走上工作崗位，他的人生才開始。
李建業的屎盆子當年壓垮了他這個老頭子，難道要讓悲劇在這孩子身上重演。
更重要的是，這些年，他的心裡又何曾放下過對李建業的仇恨。
這篇報道一早就出現在他的辦公桌上，不就說明了這一點嗎？
他在關注著對方的動向。
姚玉玲說的對，為什麼讓一個錯的離譜的人興風作浪，而他們這些真正對的人卻要避其鋒芒。
“你說服我了。”
曹向陽靠在了椅背上，語氣中有無奈也有釋然和輕鬆，臉上的笑容變得真實了許多。
“真的太謝謝您了。”
姚玉玲站起身來，給他鞠了一個躬。
“跟我說說你具體的計劃，該不會只准備讓我這個老頭子當出頭鳥吧。”將手中的感謝信在她面前晃了晃，“靠這些可不夠。”
“除了這些，我還收集到了一些對方這些年工作中以權謀私之類的實質證據，舉報材料會同步提交。”
姚玉玲將自己的計劃跟曹向陽細緻的溝透過後，曹向陽拉開了左手邊的抽屜，取出了一個信封遞給姚玉玲。
她認得上面的地址，是本地日報。
“這稿件你沒來之前我就寫了，但是，本以為……會永遠壓在箱底不見天日。”曹向陽擺擺手，停止了自己的感嘆，“罷了，我一把年紀也熱血一次吧。”
離開曹向陽辦公室前，姚玉玲再次真誠的給他九十度鞠躬。
她知道今後的社會只會越來越開放，言論越來越自由，允許多樣化的聲音存在。
但曹向陽並不知道，前幾年的遭遇帶給他的影響其實是很大的，他不確定自己的選擇會不會再次讓自己墜入深淵。
可他還是選擇了站出來，甚至沒有從姚玉玲身上索取任何好處。
為了汪新，也為了曹向陽，以及無數因為李建業偏頗言論蒙難的無辜之人。
她必須將這一仗打漂亮！
姚玉玲走後，曹向陽忽然沒了工作的心思。
回到崗位這麼久，他第一次選擇早退，他想回家看看閨女和外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