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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怕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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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下客棧。

“你為什麼只開了一間房間!”祝卿安,望著前面大步流星上樓的燕恂,蹙著眉問道。

“我們本就是夫妻,不開一間房,難道開兩間?”

此話讓祝卿安不知該如何反駁:“……可是!總之不行!”

燕恂笑道:“怎麼?怕自己把持不住,晚上撲到本世子的床上?”

祝卿安懶得與這無賴鬥嘴,說話間二人已經踏入甲字號房。

燕恂推門而入,房間還算整潔,但看到房間後,祝卿安方才臉頰微紅,原來這甲字號上等的客房,是由一個廳堂和兩間相對的臥房組成。

世子殿下一副你想多了的眼神,鄙夷的掃了一眼手足無措的祝卿安,徑直走進其中一間。

“若晚上害怕想要鑽本世子的被窩……”燕恂笑著拍了拍房門:“諾,門不關。”

祝卿安一臉羞惱,趕忙轉移話題:“那趙奪在鄴城裡為非作歹,王爺為何不懲治?”

聽到此話,世子殿下在房內哈哈大笑:“他親兒子都是個混世紈絝,自己家的都管不過來,還管別人?笑話。”

這話說的一點不假,祝卿安翻了翻白眼一時竟不知道該怎麼接了。

“殺一個趙奪,燕崇可以不怕那些和他一起打天下的老將軍寒心,但是死了一個趙奪就沒有王奪,李奪了?”

世子殿下頓了頓又道:“如今革故鼎新,無論是剛剛天下一統的南朝,還是橫跨歷史舞臺幾百年,卻被一介武夫燕崇踏平了的舊春秋,天下始終是門閥豪族的天下。琅琊王氏,高陽許氏,河東呂氏,清河塗氏,皆是富可敵國,人才輩出。壓的整座江湖和廟堂幾百年都抬不起頭,自古以來便有士族與皇權共治天下之說,像趙奪這種一個從四品左積射將軍的兒子都敢為禍一方,更何況那些底蘊極深的大族了。就連如今坐在皇帝寶座上的那位,曾經也不過是士族如林中的滄海一粟罷了。如今除了像燕崇這種擁兵自重的異姓王外,更令皇帝輾轉反側的便是天下計程車族了。”

燕恂頓了頓又道:“而咱們這位陛下,治理士族的方略,是不親近也不疏遠,用士族但不仰仗士族,同樣是治,燕崇則要有骨氣許多。能者居之,在燕北無論是軍功爵制度,還是文人舉賢選能,從不偏袒任何一方。所以燕崇最不喜的就是溜鬚拍馬,但趙懿算是一個軍事奇才,燕崇未必沒有讓他守衛北方第二道門戶的意思。”

祝卿安微微頷首。

世子殿下盤膝於內,感悟體內那道羅浮劍意,只是燕恂明明能感受它的存在,卻看不見,也摸不著,這讓世子殿下十分鬱悶。

“上無寒門,下無士族。十八騎中的遲照簷和三姐燕回在京城大力推崇科舉制度和法治天下,卻被說是在效仿北離而舉步艱難,屁的效仿北離!不過是觸動了士族間的利益罷了。所以你覺得殺一個禍害,除了能大快人心外,還有什麼用?當然如果把本世子這個大禍害給殺了,公主恐怕要開心個三天三夜吧。”

祝卿安默不作聲,片刻後才嗔怒道:“是啊,開心死了!”

燕恂笑著走出房間,然後去客棧樓下帶了兩瓶灼心酒,在祝卿安面前晃了晃。

對方豪邁的接過酒壺,因為從小身患心疾的緣故,故而很少飲酒,今天卻想喝了。

可剛要啟封,卻被世子殿下攔了下來:“走,帶你去個地方。”

說罷,只見燕恂竟在祝卿安錯愕的眼神中,一把摟住對方的小腰,隨後足尖輕點,躍出窗外,嚇得祝卿安一下縮在世子殿下懷中,接著御氣虛空一踩,二人便來到了客棧的房頂上。

世子殿下倒不是不喜歡三姐那般登高望遠,總覺得一朵雲,一棵樹顯得很空洞,哪有這能觀俠客縱馬馳騁,婦女鬥嘴,小兒啼哭,鐵馬入城關來的貼切。

一開始還有些怕高的祝卿安,在燕恂的攙扶下,望著眼前燈火通明的煙火氣,頓時舒暢了很多,這裡離鄴城遠了,離鎮北關近了,是一處不算特別繁榮的小鎮。

“那就是鎮北關!”祝卿安雙手搭在眉間,驚奇道。

不愧是被譽為天下第一雄關,光是遠遠望去,都讓人心生敬畏。

世子殿下點了點頭,側臥在一旁,狠狠的灌了一口灼心酒:“明天帶你登關。”

祝卿安高興極了,也學起燕恂灌了一口度數不低的灼心酒,頓時小臉被辣的通紅:“那是什麼山?”

燕恂順著祝卿安視線望去,直到看到那座皚皚白雪的雪山後,頓時一臉不快道:“願尋天上仙人三千,生死醉夢柔然雪山。你可見過,數以萬計的鐵騎從雪山上奔騰而下的壯觀景象?”

祝卿安搖了搖頭,望著那座看似近在咫尺,實則遠在千里之外的雪山,怔怔出神。

燕恂沒有延伸這個話題笑道:“我答應了一個老道士,三年後去柔然山幫他贏一場比試,現在沒什麼把握,所以明天帶你看完鎮北關,便派人送你回王府。”

祝卿安驚撥出聲,片刻後方覺失儀道:“你不和我一起回去?”

世子殿下搖了搖頭,望著女子露出了一個燦爛笑容。

“那你去幹什麼?”

“出關練刀。”

“可你每日都練,早上起的很早,晚上回來的也晚。”祝卿安還想問不累嗎?不過最終還是有些難以啟齒。

可看見對方一臉玩味的模樣,方覺自己說錯話了。

晚上回來的很晚?

“咳咳,你不要誤會,上次在破廟裡,你晚上回來吵醒我了,我沒有要關心你的意思,別多想。”

看著祝卿安窘迫的樣子,世子殿下哈哈大笑,第一次伸手去摸了摸女子眼角的那顆滴淚痣,不知是不是酒意微醺,祝卿安沒有躲閃,喃喃道:“為什麼要練刀?”

這個問題把燕恂問住了,他確實沒認真想過這個問題。

是在法金寺裡,看到南鐘樓,北鼓樓,看到柳子禁即便遁入空門,也難消擊鼓進軍的遺憾?

還是想要練成法天象地,擺脫堂前燕的掌控?

又或者在江湖上?當那未知的北齋站在自己面前時,不借用燕北的力量,也可一刀破之。

燕恂想了很久,想了很多,最終還是喃喃道:“怕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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