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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晚，衛錦書沐浴後，換上寢衣，在臥房的床上坐下。
程毅將小瓷瓶取出來，挽起衛錦書的褲管，用銀勺取一點藥膏在膝蓋處均勻的塗開，並緩慢加以按摩。
“世子，你塗著感覺怎麼樣？”程毅頗有些擔心，從沒聽說秦家的小姐還有這麼好的醫術，畢竟蘇老都拿世子的腿沒什麼辦法，只能不停的嘗試而已。
“我也不知道，不過既然她能專程讓丫鬟送一趟，說明這個藥應該是不錯。反正我這腿也就這樣了，用一段時間試試吧。”衛錦書其實也不對這個藥效抱有什麼期待，畢竟這麼多年尋到的良藥無數，卻每每失望。
誰知藥膏塗上才按摩了半刻鐘，衛錦書就感覺到膝蓋骨裡隱隱約約的又癢又疼，像是有螞蟻啃噬。
“嗯！”他先是不留意間發出了一聲悶哼，然後抬頭看向程毅，眼眸晶燦燦的，蘊含了巨大的驚喜。
程毅也非常震驚的看著自家世子，世子剛才是疼出聲了嗎？
“快叫蘇老過來。”衛雁回盯著自已的雙腿，聲音略帶顫抖的對程毅吩咐著。
程毅動作也不慢，片刻功夫就把蘇老夾在胳肢窩用輕功帶過來了。
“老夫正在配藥呢，什麼事這麼著急把老夫叫來，簡直不成體統。”蘇老攏了攏被倒吊著弄得亂七八糟的頭髮，眉毛直豎，最討厭這種請人方式了，一群莽夫。
“咳！”衛錦書也沒想到程毅竟然會用輕功把蘇老夾過來，略微尷尬的清了清喉嚨，“蘇老，我剛用了這個藥膏半刻鐘，我的腿就有知覺了。”
“哦？是什麼樣的感覺？”蘇老此時也顧不上生氣，一個箭步竄到衛錦書的身前，又回頭吩咐程毅，“你去把老夫的藥箱拿來。真是毛毛躁躁的。”
“就是又癢又痛，像有螞蟻在咬。”衛雁回細細的感受著膝蓋傳來的感覺，眼眶不由的紅了。“嗯……現在感覺還十分淺，感覺的不太真切。”
蘇老看著衛錦書暗暗嘆了口氣，世子太苦了，若這次真的尋得良藥，那秦家小姐就是護國公府的恩人。
護國公府在大楚是一個特殊的存在，自太祖開國就被封賞世襲公爵位，掌管著大楚二十萬兵馬，守衛著大楚的西北邊陲，在朝堂上可謂一人之上萬人之下，權勢滔天。
衛錦書，字雁回，是護國公府世子，也是護國公府孫子輩唯一的男丁。
三年前跟隨父兄上戰場，所有去的衛家人都留在了那裡，只剩下他帶了一雙殘腿活著回來，那年他十六歲。
這三年來，他飽受殘腿的心理折磨，還要在朝堂上跟各方斡旋，從一個十分陽光開朗的少年，變得陰鬱寡言，冷酷無情。
“蘇老，藥箱來了。”程毅拎著個藥箱進來，輕手輕腳放到床邊的几上。
蘇老取出銀針，“世子，要給您行針了，要是有什麼不適您及時跟我說。”
一針，兩針……很快十三根銀針根據穴位，密密麻麻的佈滿衛錦書的腿。
“世子，您感覺怎麼樣？”蘇老輪流捻動銀針，讓衛錦書細細體會。
“嗯……沒什麼感覺。”衛錦書微蹙眉頭，細細感覺著，真的一點感覺都沒有了，連最初的疼癢也感覺不到了。
蘇老表情嚴肅，盯著衛錦書的腿，臉都快抽到一起去了。
“世子，您這腿按理說既然已經有了微弱的感覺，就應當輔以針灸更能加強效果。恕老夫無能，不知這送藥的是何人，可有良策？”
蘇老是個藥痴，一直獨居在一個霧氣繚繞的山谷裡，只偶爾出來行醫。
當年要不是護國公府用滿滿一庫的稀缺藥材，並承諾助他試藥，引得他出世，這些年衛錦書的腿早就壞死了，根本撐不到秦玉槿的出現。
衛錦書抬頭看向蘇老，“不瞞您老，這個藥是上次去大昭寺路上遇見的那個救人的姑娘著人送來的。”
\"哦？”蘇老聞言很是驚訝，“我記得之前在大昭寺，她說她不會醫術來著，如今為何又來送藥？”
“蘇老有所不知……”程毅搶著把那天晚上的事繪聲繪色的給蘇老講了一遍，“她承了世子這麼大的情，哪還敢怠慢，還不好好報答咱家世子的大恩。咱世子還沒讓她以身相許呢！”
衛錦書聽他越說越不像話，趕緊制止，“住口，都說的什麼亂七八糟的。”
程毅看衛錦書真的生氣了，縮了縮腦袋，用手輕輕打了下嘴，退後一步，低著頭退後一步站好，不再出聲了。
“蘇老，依您看，這個藥是那秦姑娘配的，還是她身後另有高人呢？”衛錦書瞟了一眼程毅，不再理他，轉頭跟蘇老商討正事。
“這個……不好說呀，這個藥配的極好，按說秦姑娘那樣的年紀，即使從孃胎開始學，也不應該有這樣的水平。依我看，另有他人的可能性更高一些。”
蘇老分析的沒錯，學醫本就是個苦差事，更算不上什麼高貴的職業。
別說女孩子，就是普通官宦人家的少爺也少有涉獵，何況秦玉槿還是才十歲出頭的嬌滴滴的小姑娘。
可他沒想到，秦玉槿可是穿越來的，兩輩子加起來，也活了有四十多年了，更何況現代社會有著古代難以匹敵的教學條件。
“嗯，蘇老說的是，最起碼她應該有個很厲害的師傅。”衛錦書坐在床邊，褲腿早就在兩人談話時，被程毅給放下來。
“今日不早了，蘇老也早點休息吧，總歸今日不算一無所獲，我這腿也算有點希望了。”
衛錦書努力剋制著心中的喜悅，但忍不住上翹的嘴角還是洩露了他的好心情。
“程毅，你先送蘇老回去，不得無禮。”
程毅低聲應是，走到蘇老身後，恭敬的拿著藥箱，送蘇老回自已的院子。
待程毅回來，衛錦書又吩咐他替自已更衣。
程毅雖疑惑大半夜的主子不是該就寢了嗎，怎麼還要更衣？但是主子的命令是不容質疑的，他按照衛錦書往日的習慣，迅速挑了一套墨色的錦衣，給他穿上。
“世子，咱們去哪？”
“去秦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