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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智宇蔣玉離無所謂地想。
畢竟他這麼個摔法，必定是要跪了的。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由遠及近，最後把人接住。
“你怎麼了？”周程問道。
蔣玉離搖了搖頭，示意對方自己沒事。
結果東方錦文不知何時也回到了基地，見狀提議道：“扶著他去客房讓人睡一覺吧，明顯是沒休息好。”
蔣玉離聞言點了點頭，順手又把口袋裡的手機掏了出來。
他淡淡道：“錄音。”
接著他極力撐著周程站了起來，然後獨自一人走了出去。
周程想跟著。
他聲音沒有一絲溫度地開了口：“我又不是瘸子。”
周程似乎沒料到蔣玉離為什麼態度會轉變地這麼快，但是他也聽出來了對方心情很差，只好停了下來，道：“客房在二樓走廊的盡頭。”
蔣玉離應了一聲，聲音最終卻消散在了空氣裡。
他徑直走上了樓梯。
東方錦文嘀咕了一句，“怎麼今天脾氣差成這樣了？”
當時出了訓練室，高東界若無其事地回到了休息室和大家一起吃下午飯。
他當時還沒意識到現場的氛圍不對。
直到黃洪錦開口問：“高東界，你有拿我們當過兄弟嗎？”
一時之間，現場幾人全部下了手中的事，將目光投向了他。
高東界尬笑了兩聲，才應道：“那當然，怎麼了嗎？”
像是沒得到滿意的答覆，所有人都失望地將目光收了回去。
黃洪錦還想說什麼，卻被高東界突然打斷了。
“你們是聽了蔣玉離的話才問的吧？”他主動問。
“說實話，這麼多年兄弟，老子在你們心底的重量還不如那半吊子的代練了是吧！”他拍桌而起，置問起了飯桌上的人。
“謝智宇，是誰陪你一路，從青訓打進一隊首發的你忘了嗎？
李西南，是誰在賽場下給你遞紙巾送溫暖的你忘了嗎？
黃洪錦！我在每場比賽都在拿命保你你也忘了是嗎？
你們都忘了？是我！這麼多年都是我！你們寧願信個外人都不願意相信你們的兄弟？!”
高東界自認為自己的話已經把他們幾個隊友感動到了。
當然，前提是他們並沒完全瞭解的情況下應該這樣。
李西南幾人又不是什麼三歲小孩，自然沒信，雖然他們嘴上沒說什麼，但內心早就掏出鐵鏟在挖高東界家祖墳了。
而高東界還在自我感動。
“當時，我歇盡全力只為保住你們每一個人！你們這麼懷疑我？我是什麼很賤的人嗎？”
眾人OS:你就是…
但是為了不打草驚蛇所以誰也沒說什麼。
直到梁典帶人“殺”了進來。
高東界看到這一幕，手一抖，粥被打翻在了桌面上。
蔣玉離是從李西南發來的訊息裡得知的，後續他就不知情了。
他坐在床邊看著裝修簡約到不能再簡約的客房，心中莫名空出了一片地。
雖然這兒算不上是簡陋，但卻讓蔣玉離想起了以前和隊友擠在一起住的那間小破屋。
當時人不多，他是所有人裡年紀最小的，比那時的一個新人年紀都小。
才十五歲。
東方錦文也感慨。
丁點大的房子，滿是汙垢，滿個房子潮溼地如同一間地下室，唯一的一絲光亮，廁所裡的一個通風口。
東方錦文還打趣道：“咱們這還不如監獄呢，人監獄吃的都比咱們好。”
確實，五個人擠在這麼一間房子裡，確實不如在監獄裡。
可還是有人願意留下來。
蔣玉離晃了晃神，腦海中浮現出了劉志偉這個名字。
這人的身體從小就大小病纏身，但卻一直有著想打電競的夢想，東方錦文心軟就讓他留下了，阿姨為了感謝幾人便一直跟到了現在。
再後來，隊裡來了個新隊友。
東方錦文說他是劉志偉的替補。
意思很明顯了，劉志偉的打野位快換人了。
原因無他。是劉志偉的身體要撐不住了，而他離開前的唯一心願就是拿個冠軍，拿到那個價值二十萬的銀月章，他想用實力告訴所有瞧不起他媽媽和夢想的人。
他是冠軍。
電競，在當年一直都是被成年人當成毒瘤來看待的一種東西，那個年代裡的人幾乎都看不起這個什麼所謂的職業選手。
蔣玉離是，劉志偉是，東方錦文也是……
於是，一群才十多歲的少年，僅帶著滿腔熱血殺進了所謂的總決賽。
他們是天賦異頂的電競少年。
一切都太過美好以至於他們忽略了現實世界的殘酷以及血腥。
蔣玉離垂眸，內心洶湧澎湃，可他的眼神裡卻只見一片淒涼。
比賽贏了。
那年的LCT過關斬將，卻敗在一場笑話裡。
四十八萬。
對面隊，用四十八萬買下了本該屬於他們的銀月章。
劉志偉在那一天後一病不起，一年後離開了。
蔣玉離退隊了。
所有人接連離開了。
這個逐夢之夏最終只是曇花一現。
想到最後，蔣玉離心臟處傳來了一陣狡痛。
窒息感席捲了他全身上下每一個細胞，絕望將這個可憐的孩子擁入懷中。
他被囚禁在年少的夢中。
人總會被年少不可得之物困其一生。
“咚咚咚！”“咚咚咚！”
門口處傳來陣陣敲門聲，不大，卻足已喚醒沉睡中的蔣玉離。
“誰？”他悶聲道。
李西南的聲音從門外傳了進來。
“阿離！你一天沒吃飯了吧？有宵夜要不要？”
蔣玉離想拒絕，但身體不允許。他又只好艱難起身去開門。
李西南二話不說就拉著人下樓了，還不忘解釋起來：“老宇炒多了幾個菜，來，一起嚐嚐！”
蔣玉離沒多想，被帶到座位上才反應過來。
聞著幾道菜的“香味，他有點把持不住了，嚥了咽口水。
李西南招呼他夾菜，還說什麼“當自己家就好了”什麼的。
蔣玉離捏著筷子，看了看幾道黑暗料理，又再次看了看李西南。
蔣玉離：(咽口水）我要真吃下去會絲的吧？我家要有這玩意兒我還不如去翻垃圾桶。
好在，謝智宇在最後關鍵時刻上了一道磨菇燉雞。
賣相還不錯。
蔣玉離嚐了幾口，沒什麼感覺，但他總覺得這個肯定比另外幾道好吃，於是便只盯著那盆雞夾，偶爾也會吃幾根蘑菇。
吃完了，謝智宇主動要求洗碗，蔣玉離誇了他一句：“可以。”
接著上樓去了。
可實際上——
謝智宇感謝蔣玉離把高東界捅了出來，結果對方笑著回了他一句：“可以。”
謝智宇：可以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