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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遭劫(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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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東林文人當真可恨,昨日廷推時,居然無人提名馬公入閣!擁立首功,居然被排擠在外,委實可恨!”在南京一處較大的私宅中,李沾坐在下首,恨恨說道。

坐在其側的郭維經接過話來:“若不是誠意伯據理力爭,到底推舉了馬公入閣,都不知道馬公得被這些人排擠成什麼樣。”

誠意伯自然是坐在上首的劉孔炤了。他也嘆息道:“總算是讓瑤草公入閣了,只不過按著這些東林文人的意思還想讓瑤草公仍督師鳳陽。他們便這般沒臉沒皮嗎?還不知道成王敗寇?”

上首右側的阮大鋮捏著鬍鬚笑道:“今王上已然監國,瑤草掌握內閣也不過是時間問題。我想諸公也總算明白所謂東林賢者是何等面目了吧?滿口的正氣凜然,實際全是為了門戶私計。”

隨著這般言語,下首馬上就站出來一人口稱有罪了。

看到此景,阮大鋮笑意更足:“牧翁可是我的座上客啊,萬沒有請罪的道理。我與你私交多年,你胸中有大志向我當然明瞭,自然知道和這些無良文人不是一路的。”

隨後話鋒一轉,突然嘆息道:“只是這些人百般阻攔,瑤草入京,又需遷延時日了。”

江南文人領袖錢謙益在請完罪後也沒有坐回去,看到阮大鋮說出此話也顧不得風雅,立馬就把自己探明史可法願意去江北督師的事情事無鉅細和盤托出了。

“這是他史可法要和馬公爭搶兵權麼?”科臣出身的李沾輕微思索似乎就掌握了命門。

“你是說史可法想掌江北兵權和馬公來個乾坤顛倒?”就連劉孔炤都開始思考。

唯獨嘆完氣後阮大鋮依舊春風得意:“諸位不修兵事,有此念頭倒也理解。只是諸位不知江北情形,瑤草已和江北諸鎮結盟。別說史可法了,我敢斷言除了瑤草,無人能掌控江北兵馬。”

隨著阮大鋮不厭其煩得慢慢介紹,就連久居鄉野的錢謙益都對局勢看得清晰起來。“江北眼下主要有四鎮人馬,南竄的兩位在座的諸位並不熟悉,分別是高傑部和劉澤清部,而本身就在瑤草麾下受到節制的鳳陽本地總兵劉良佐部和從京營出來的黃得功部。”

劉澤清是山東的總兵,在二三月間收到崇禎勤王的詔命卻在馬上摔斷了腿,在北都淪陷後從山東退到了淮安。

高傑是之前在陝西作亂投降過來的流賊,隸屬賀人龍部。在賀人龍被孫傳庭所殺後,一度成了孫傳庭的中軍。

但在孫傳庭潼關殞命後,高傑率領殘部接到了崇禎勤王的命令也升任了援剿總兵,但是他並沒有北上勤王,反而從山西一路南竄到了江北。

而早在四月二十六日,馬士英已經在盧九德的牽線下和江北四鎮就定策一事已經完成利益交換。

江北四鎮支援馬士英擁立福王,而盧九德也代表福王許諾四鎮可以在江北肆意擴充地盤。

除了較為老實的劉良佐選擇攻打自己較近的臨淮,其他三鎮都已經對富庶的揚州府動手了。

黃得功藉著護衛福王到儀真後,直接就賴在儀真不走了,儼然是覬覦揚州府。劉澤清被路振飛阻攔先在淮上大掠,站穩了腳跟後也馬不停蹄南下揚州試圖分一杯羹。

至於高傑部,他更是早在四月二十八日就在攻打揚州城了,時至今日可謂是將揚州城圍得水洩不通,坊間傳言更是說高傑已經在城外農村中搞起了屠殺。

就眼下這麼個局勢,貿然前往江北,能保住自己的命都是萬幸了,還想要在已經淪為個人地盤的四鎮眼前督師簡直可以說是兇險萬分!

眾人得知江北局勢如此兇險反倒開始擔憂起馬士英來,但是看著阮大鋮一副智珠在握的模樣,想來肯定是已經有了計較。

阮大鋮先是投桃報李,轉頭吩咐李沾讓李沾上疏舉薦錢謙益復出,隨後不慌不忙就露出了自己的獠牙:“不妨就遂了史可法的願。這幾日讓他先好好安排好兵部的內務,等到事畢,我就請盧九德盧公公出力讓王上同意讓史可法早日去江北督師,也讓瑤草早日來南京主政。你們看如何?”

眼看阮大鋮這樣的心計,作為同盟的各位還有什麼話好說呢,紛紛讚歎妙計。

錢謙益更是對阮大鋮和李沾連連拜謝,終是能再復出一展抱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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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十一,也是馮畏行他們從楊廟村走脫的第三天。

離開淮安地界後,他們就不再東躲西藏,遇到人詢問張老六就拿自己編排出的一套言辭,逢人盤查便說自己是避難要去投奔蕭縣的親戚。

這個時代,難民數不勝數,也沒多少人真拿路引這玩意強就說事了。

在淮安時尚有人盤查,但是自打進入泗州地界後,官道上的車馬肉眼可見的蕭條了起來,兩旁的田地居然都出現了無人耕種的情況。

而他們這幾天趕路著實辛苦,有人提議在客棧休息。

只是他們想要去投宿客棧居然也都緊閉不開。

如果不是知道此處尚未變成戰場,實在是讓人驚悚萬分。

馮畏行不失時宜向張老六提出了可能有賊盜出沒的情況,張老六也根據路上的足跡判斷出這段時間肯定有大隊人馬經過。

所以馮畏行他們不得不謹慎得前進,在吃宿的時候都選擇放出哨去。

很快馮畏行的想法得到了應驗,終於在五月十六號的午後,他們找了個僻靜處吃乾糧的時候,在外圍看場的老錢報道到有好幾十個人往他們這邊過來了。

有人提議趕緊撤走,但是騾車上的東西屬實不少,就算貿然逃走也不見得是什麼妙策。

張老六提議一動不如一靜,真是衝他們來的,那便狠狠得打一頓就是了。

只是來人並不是賊,明晃晃的衣甲和尚顯鋒利的武器都在告訴著他們這是一夥大明官兵,而且還不是潰兵,是正兒八經的官兵。

只是這夥官兵並不對勁,他們到後就開始把馮畏行他們團團圍住。

馮畏行從這夥官兵的眼光中感到這夥官兵甚至覬覦自己這些賊的騾車。

“我們是援剿總兵高總爺的人,奉了總爺的將令,徵收了你們的騾子和騾車。”從這夥官兵中走一個人,衣甲確實精良,一眼就能看出是這小夥官兵的將官。

而這名將官眼神中滿是兇意,張口說得出來的話便要了丘八們的命。

‘是的,我們遭了劫。前些天我們從村裡偷了東西,只為了日後能去前線殺敵,而今我們卻要遭官兵劫掠。’

官兵很快就用粗暴的方式先沒收了丘八們的騾車,這位將官眼看如此順利,進一步提出要求:“我說諸位,如今聖上升天大明遭難,正是要一報國恩的時候,你們就跟了我們高總爺一起光復河山吧。”

隨後將官開始吩咐手下搜馮畏行他們身上的武器食物,甚至還叫人拿繩子來儼然是要抓他們做壯丁了。

這番說辭就讓人再難忍受了。而張老六隻是沉默,馮畏行憤恨不已,這時候你怎麼不搬出你的方總兵得力干將身份了?

馮畏行終於喊到:“吃了你的熊心豹子膽,我們是寧南伯的兵,誰人敢動?不怕我們爵爺報復是嗎?”

所有人都詫異得看著馮畏行,其中包括張老六。

那位將官從上到下審視了下馮畏行,隨後再檢視了一下馮畏行他們這幾個人的裝扮,搖搖頭說:“你們這般打扮,能說是本地的守兵都算高攀了。還好意思自稱自己是左良玉的兵,也不怕風大閃了舌頭。”

馮畏行迅速說道:“我是昌平人,崇禎五年就跟著左公南下剿匪。中原幾次血戰怕是你當時都不知道還在哪混日子呢!我打扮成這樣就是奉了爵爺的軍令,帶這些人去徐州和金總爺匯合的。你若不信,可以來武昌查我們軍營裡的名冊,自然更可以拿刀一刀把我們都砍了。只是耽誤了爵爺的軍令,是你們區區高總兵開罪不起的。”

馮畏行很緊張,因為他根本沒有什麼狗屁將令。

金聲桓盤旋在徐州張老六有和馮畏行提到過,但是金聲桓是否還在左公麾下那只有天知道了。

顯而易見的是這夥官兵搜身的行動根本沒被馮畏行說的話震懾住,只是跳過了他。

官兵們很快就把其他人身上的細軟都收繳乾淨了,就等著這位將官的命令。

將官一陣沉默後,緩緩得說道:“我是楊繩武部下的千總,我叫王羈。你叫什麼?”

“馮畏行,左公後勁營惠登相部千總是也。”

馮畏行始終是沒把他之前隸屬的盧鼎盧總爺的名諱報出去,腦海中迅速閃過的是曾經的巨寇過天星惠登相。

這個姓王的將官倒是坦然,眼神中的兇意也消失不見:“既如此,我們兄弟也不干預馮將官了,讓出一條道路,你們一路沿著官道往北就能抵達徐州了。”

言罷,他們還真放了一條道路給馮畏行他們,只是這一路上陪伴的騾車再也不能相見了。

馮畏行他們沉默得走了出去,頭也沒回。伴隨著對方嬉笑聲漸遠,才有人回頭,確定了這夥高兵已經離開了,才鬆了一口氣。

張老六看馮畏行的眼神中卻多了一份異樣。馮畏行只是笑笑,長嘆了一口氣。

因為我明白我們這些乾糧,不夠堅持兩天路了。馮畏行想到,看來他能發揮他流浪常年的技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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謙益以主潞議懼禍,時科臣李沾有定策功,故浼沾疏薦為巧護地。-李清《南渡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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