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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建國前腳出門去找活。
後腳蘇華也出門了，她選了一條和華建國背道而馳的路，沒有想阻止他去賭博的想法，賭狗不把家裡輸的傾家蕩產，啊不，即便把家裡輸的傾家蕩產，他也只會覺得是自己運氣不好，下次能贏回來。
蘇華走上了大街。
這會1979年的一月，改革開放不久。
街兩邊都有練攤的。
蘇華忽然眼前一亮，不是說八十年代到處都是商機嗎，那賺三塊錢很容易吧。
三分後。
她麻了，三塊錢不難賺，但你要有本錢啊。
蘇華兜裡，只有兩毛錢鉅款，就問你心累不累。
手裡抓著兩毛錢，她腦子飛速運轉該怎麼辦看著街上的人流茫然四顧，兩毛錢，能買什麼，能買退燒藥維生素B……
不管了，逛逛看，她就不信邪，自己這新世紀的人還真能被幾塊錢捆死在這個時代呢。
剛要邁出步伐呢——
忽然蘇華對上一雙眼巴巴的目光，她一怔。
那是一個十五歲左右的小姑娘挎著小揹簍，身上的衣服都是補丁。
蘇華主動問，“有事嗎？”
小姑娘心喜，小聲問，“姐姐，你買河蝦嗎，很新鮮的…”她側身，蘇華看到裡面裝的河蝦，活蹦亂跳的，個頭還很大，看起來就讓人覺得很餓。
蘇華忽然心神微動，“你這河蝦怎麼賣？”
小姑娘眼睛一亮，“姐姐，兩，兩毛錢一斤，裡頭有三斤…我家裡人生病了，我需要換錢。”她可憐巴巴的眼淚都要掉下來了。
要是換在現代蘇華高低給她捐個二十塊。
但現在麼——
她思索了下，“妹妹，這三斤我都要了，但是姐姐要回去拿錢，你能不能先給我在這等我。”
小姑娘似乎有點猶豫：“你不會騙我吧。”
蘇華連忙指天發誓道，“不會，我要騙你我爸出門被撞死。”
這麼狠的毒誓，小姑娘立即掏心掏肺的信她了，把揹簍遞給她，“那姐姐，我在這等你，你要拿錢回來啊，不能騙我。”
蘇華連忙點頭。
提了小揹簍她直奔早市去，蘇華上輩子有親戚做水產生意的，知道市場的水產品和批發的產品差價基本都在兩倍之上不誇張，尤其過年前會更貴，三倍，四倍，反正平日越稀罕的越貴。
河蝦八十年代不算罕見物，但是它也值錢，一斤差不多在四五毛左右。
蘇華氣喘吁吁的跑到早市，然後找到了一個空位，旁邊的幾個大媽也是賣河蝦的。
她就地擺下
然後氣懸丹田，吆喝起來，“賣河蝦啦賣河蝦啦，走過路過不要錯過，個頭很大的河蝦啦。”
幾個大媽被她震驚到了，紛紛看她，還能這樣？
現實告訴她們，可以的。
蘇華的吆喝聲一落，立即好幾個客人感興趣的圍了上來，“這河蝦咋賣啊。”
蘇華拿出了每年唯有在過年前才發揮的社交精神道，“大爺好眼光，我這河蝦個大又營養，一斤五毛五，賣大爺你四毛五錢就好。”
大爺扁扁嘴：“貴了，旁邊才四毛。”
蘇華道，“四毛我虧了啊你看我這河蝦又大又活的…”
大爺作勢要走。
蘇華忍痛道，“大爺大爺四毛就四毛吧，哎我虧本賣你了，大爺你要多少，三斤全買去了吧。”
大爺罷手，“要不了那麼多，買個兩斤就好…”
蘇華扭頭道，“阿姨，借下稱啊。”
兩斤稱到後裝在網兜給大爺，很快後頭的大媽排上來，挑挑揀揀的道，“都挑剩的啊，閨女這河蝦最後了咋賣啊。”
蘇華道，“原本賣五毛五，現在最後了，阿姐你要四毛錢給你了。”
大媽立即哎喲了一聲道，“你這孩子，我這年紀你要喊我阿姨了。”
蘇華詫異，“啊，是嗎，可我看你很年輕……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阿姨。”
大媽心花怒放的把河蝦稱走了。
蘇華收攤……
她一走，其他大媽表示也學到了，紛紛吆喝起來吸引客人，只是……怎麼同樣都是吆喝，那閨女一堆人來買她們就不呢？
只有蘇華知道，這年頭人都有點佔便宜心理大媽們老道小年輕的臉皮薄好殺價啊。
捏著錢跑回原本的地點——
小姑娘表情有點焦慮，見到蘇華回來立即眼前一亮。
蘇華數了六毛錢給她，又把東西還給她：“諾，買你河蝦的錢，拿好了，別叫人偷了。”
小姑娘激動的連連道，“謝謝姐姐，你人真好，那我先走了。”
蘇華笑眯眯的揮手——
兜裡的錢，從二毛，變成了八毛。
“還差兩塊二啊。”蘇華看著掌心裡的五毛和一張二毛，一張一毛，捏緊。
上了公交車交了五分錢跑到了距離二十公里的港頭碼頭，這一刻她特別感謝社交但在過年總會打起精神發揮出社交精神的自己，因為這點她沒少做生意的親戚講故事——
比如八十年代的羊城水產都是打哪裡進貨哪裡賣的。
蘇華看著碼頭的漁船，這會七點多其實已經挺晚了不過還是有些國營商店還有工廠的採購正在挑選海貨，蘇華逛了一圈，有剝皮魚，有河蝦，有大閘蟹。
她兜了一圈，最後選了一個看起來老實巴交的中年人。
“叔叔，這剝皮魚咋賣啊。”
“閨女，你幫你家大人問的？”中年人見她年紀小，不由問了一句。
“恩……”蘇華笑眯眯的，“我親戚在廠裡做採購的，今兒忙讓我買來魚。”
“這樣。”老闆也沒懷疑，畢竟長得乖乖巧巧的姑娘誰能想到她會說謊呢，“剝皮魚一筐十二塊，這會晚了，你要給你算十一塊，大閘蟹一兜三十隻十塊錢，河蝦也是一兜三十斤，一兜四塊五。”
蘇華拿起一隻剝皮魚看了看。
她親戚教過她。
剝皮魚眼睛要呈金亮黃不能凹凸，魚皮身用手磨一下不容易褪去，就是新鮮的。
老闆看到她的動作，對她是幫親戚來採購的立即相信了幾分，“閨女，我這魚都是新鮮剛打上來的，是之前的顧客忽然不買了，要不我也不會剩這麼多貨…”他無奈的解釋。
蘇華點點頭，“老闆，這剝皮魚給我來一筐，河蝦也給我來一兜吧。”
老闆眼露驚喜——
立即給她安排上。
等裝好了——
要付錢時，蘇華伸手進兜裡，忽然哎呀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