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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55年。
中央醫院。
“蘇華醫生,你可算來了,快去看看207的老太太她正在發脾氣呢,也只有你能治治她了。”護士們看到來上班的蘇華,仿若看救星。
最近醫院來了一位特殊的病人,脾氣很大。
醫生和護士都避之不及惹不起。
只有蘇華這好脾氣的願意和這老太太耐心溝通,被甩臉色也不生氣。
其實在蘇華眼裡,老太太其實也還好——
不就脾氣大了點。
愛呵斥醫生和護士一點。
愛甩臉子一點。
有什麼關係嘛,打一頓就老實了。
蘇華走進病房,人人避之不及的固執老太太正坐在病床上,手邊有個鐵盒子,她正往外拿出一張張舊照片看。
蘇華自來熟的湊過去,“什麼東西啊,哇,這是……八十年代的羊城?這小姑娘是?”
華老太太嫌棄的看她一眼,“別湊這麼近…”
但是屁股卻挪挪,給她把身邊的位置騰出來,然後目光惆悵的道,“這是我的孃家人和妹妹…”
蘇華好奇的問, “長得好漂亮,那她呢…”
華老太太目光黯淡的說,“死了,我家小時候那會人口不多,家裡窮的叮噹響餓過肚子最長的時候是四天,兄弟姐妹四個人,我永遠都忘不了那一年,七八年那會我大哥結婚,我爸愛面子把家裡拼湊出四大件,就是為了擺個桌,顯擺,把家裡掏空的一分錢都不剩然後跑去賭博,輸了很多錢…”
“為了保住他的手,只能到處借錢。”
“那會我媽只能借到我未婚夫家去,我未婚夫同意借錢幫忙,不過條件是解除我們兩家的婚約……”
“我同意了…”
“結果債務還清,我爸又聽信了算命先生的話覺得自己能發財跑去賭博,又欠了錢,這次對方家裡來人,把我姐要拿去抵債,我妹直接一頭撞死在我面前了…”
蘇華道,“那不挺好的嗎?”
華老太太臉色立即一黑。
護士嚇的不吭聲。
蘇華笑道,“撞死了,那不比被人抓去了強,抓去了,誰知道落得什麼處境,是被賣給山區五六十歲的老光棍,還是被欺辱,可別講好死不如賴活這一套,人這輩子啊來世間就是渡劫,早死還早解脫呢。”
華老太太臉從黑轉晴,咕噥,“也是…”
蘇老太太嘆道,“但我就是啊一直後悔,要是那時候我手裡有三塊錢就好了,有錢,就能救下我妹妹了。”她語氣裡帶著不甘心,“要是能回到那一年我一定要救下她。”
第二天手術——
華老太太進手術室,十幾個小時的新型手術結束,成功,她出來,臉上帶了笑容。
三天後——
華老太太出現併發症突發死亡,原因不明,臨死前把家產全給了蘇華,要她代替自己捐給醫療體系,遺體也捐獻,蘇華替她收拾遺物的時候不小心開啟了鐵盒子,鐵盒子裡掉出來一張照片和一小截報紙——
那是一個無意闖入鏡頭的男人,穿著軍大衣個子很高,似乎有一米九一般——
背面寫了君謙二字。
生於一九五九年,黨員,十六歲畢業於國外大學,回國,曾在前線多次作戰裡獲取功勳,國家重點培養人員。
失蹤於一九六四年,外出未歸,行蹤成迷。
蘇華驚訝的看著遺像,“你相好的,怪帥的啊?”
說著她腦海裡想起,老太太要是在這會估計得一巴掌送自己,失笑時——忽然眼前一暗,她失去了意識。
再醒來時。
蘇華耳邊聽到了聲音。
“華姐,五塊錢我可以借給你們,錢拿了,秦良和華九的婚約就作不得數了…以後我們兩家啊,互不往來。”一個聲音略帶幾分高傲的說著。
“親家的…”
“光口頭約定不作數,我信不過你們,讓你女兒過來按個手指印吧,要是你們反悔的話,哼哼…”女子又提了要求。
蘇母眼底泛過苦澀無奈,但又沒辦法,只得咬牙喊道,“小九…”
人看過來時——
蘇華才意識到,這是在喊自己。
於是,在那位秦母的盯視下,她只能上前,往上頭蓋手指印。
也看清了上面的字跡。
女方,華九,男方,秦良。
蘇華腦袋轟的一下,華九——這不老太太的名字嗎?
再聯合眼前的場景——
借錢,退婚。
不是吧。
她唇角抽搐,慌張的找起東西來。
“姐,你找什麼…”
“鏡子,鏡子!”
有了裂痕的銅鏡被遞了過來,蘇華看著鏡子裡那張臉,呆滯了。
眼前這張臉,分明是華老太太年輕時候的容顏,再看給自己遞鏡子的小姑娘,不就是華老太太口中的妹妹嗎?
蘇華我啊,心態崩了啊。
一個小時後,蘇華目光復雜的接受了自己重生了,還是重生到了華老太太年輕時候的事實,她努力想著老太太說的故事——
退了婚後,她父親又去賭了。
欠債的來家裡要拉走妹妹——
要是我有三塊錢就好了。
蘇華想起老太太說這句話時的不甘心,不由轉頭看向一臉悶悶不樂的妹妹華燕。
然後,上頭摸了摸她的腦袋——“妹妹,告訴你個恐怖的故事。”
華燕:“啊?”
蘇華微笑:“咱爸馬上要去賭博了,又要欠下錢了,然後你要被抵債了。”
華燕呆滯:“為什麼不是姐你被抵債,你比我漂亮啊,更值錢吧。”
蘇華:“…………”
好問題,為什麼呢。
老太太沒告訴她啊。
她耳邊傳來了隔間的聲音——
是華母正在苦苦哀求華父,好不容易還清了債不要再去賭了,再賭,家裡真的沒法還了,好好找個工作。
華父也悔恨的打著自己耳光,信誓旦旦的道,“彩妹,你放心,我不會再去賭了,我要再去賭我就不是人,我會努力賺錢讓家裡的生活過好起來的。”
得到保證,華母可算鬆了口氣的擦了下眼淚。
蘇華心想啊,我要是告訴她,你男人馬上又去賭了,她這眼淚估計得掉的擦不完吧。
【妹妹死了後,我就輟學去打工…好不容易安葬了妹妹,我媽又死了,我就把自己賣了…】
蘇華腦海裡忽然響起老太太的話——
眼前忽然發暗。
現在這可不是老太太的命運,而是自己的命運了。
她得在華燕被賣前賺到錢,或許有了三塊錢華燕沒被賣,老太太的執念完成自己也能穿回去了,她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