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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離故作鎮定，說道：“女施主好功夫，令小僧大開眼界，果然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啊！以女施主的風姿，整個地球也找不到第二個。天下無雙，非你莫屬！”
“什麼地球？”女子冷哼一聲，“你衣著怪異，舉止反常，莫非是倭寇奸細，前來刺探我大楚情報？”
大楚？劉邦要是聽到這話，非得踢開棺材板爬出來找你談人生。
莫非“大白圓”是項羽的小迷妹？不去烏江邊上憑弔，大晚上來這裡洗什麼野澡？
陸離果斷搖頭，肅然道：“我怎麼可能是小鬼子？女俠，你可以說我是淫僧淫賊，就是不能誣衊我是倭寇鬼子。我要成了鬼子，我十八輩祖宗都得找我去喝茶。”
女子忍俊不禁，手中的劍已經不再對著陸離。收斂笑意後，問：“淫賊，你說你來自東土，難道這裡不是東土？你到過很多地方嗎？”
陸離立即作答：“那是，七大洲五大洋，都有我的足跡！東土嘛……這裡的確是東土。不過說來就話長了，幾天幾夜也說不完。”
“七大洲五大洋？”女子不解，她指了指陸離的浴袍，“你的袈裟紡織技藝罕見，難道你們東土普通僧眾都穿的這種袈裟？”
古有指鹿為馬，今有指浴袍為袈裟，偏偏還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
陸離哭笑不得，點頭道：“這只是最常見的浴……袈裟，不算什麼。我見過一個胖和尚的袈裟，真絲織成，鑲金嵌鑽，簡直亮瞎眼，怕是佛祖都不忍直視。”
女子似乎在思索什麼，陸離卻在不斷地挪動身體，用後背在破開的石頭邊緣上摩擦青藤。
女子突然問：“你說的那個地方，當真已經繁榮到如此地步？”
“當然！”陸離急忙停下動作，點頭道，“那裡的人民安居樂業，和平共處，不愁吃不愁穿，生活有保障，普天之下，再也找不到更好的地方了。”
女子追問：“你可知那裡的皇帝是如何治國安邦的？”
皇帝？陸離愣了半晌，你到底是不是神經病？說話莫名其妙卻不失邏輯，思維也清晰。現在又搬出皇帝，還一臉認真地問治國安邦之策。
既然忽悠了，那便忽悠到瘸！
“阿彌陀佛。女施主當真想知？可是……”陸離一臉為難，“此乃天機，若是洩露，小僧會遭到最嚴厲的懲罰啊。”
“什麼懲罰？”女子問。
陸離哭喪著臉，搖頭嘆氣道：“會被桃花纏身，入不了空門，做不了真和尚呀！”
女子嗔怒：“你這淫僧，我看你就是個桃花和尚！事關天下萬民，為何如此扭捏，盡信那些子虛烏有之事？”
還是個唯物主義精神病患者？
陸離唯恐惹怒對方，忙道：“也不是不可以。不過，我傳你真言的時候，你必須對月參拜，閉目守神，不得有雜念，用心領會，方得其真諦！唉，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女子疑惑地望著一臉視死如歸的陸離，肅然問道：“你，是拜月教的？”
拜月教？什麼玩意兒？
聽著她不善的語氣，陸離忙搖頭道：“女施主誤會了。天地日月，青山綠水，乃是一個見證。你也可以對著那邊的草叢參拜，所謂心誠則靈，想不想要真言，女施主自己選擇吧！”
女子猶豫片刻，緩緩轉身，往前面的大青石走去，對著月亮虔誠拜下。
陸離心頭一喜，這“大白圓”真是傻得可愛。此時她剛好背對自己，不趁此機會速速弄斷青藤，更待何時？
“你可以說了。”女子的聲音傳來。
陸離快速地磨著青藤，嘴裡說道：“女施主，注意了，一定要虔誠，聚精會神，摒棄雜念，不要睜眼，否則小僧就今生都做不成和尚了。唉，古有孔明隆中獻妙計三分天下，今有陸離月下傳真言一統乾坤……”
“快說！”女子的語氣有些惱怒。
“阿彌陀佛。女施主聽好了，我要傳你的，叫做‘二十四字真言’，小僧只說一遍，能悟多少，全看你的造化了。”陸離一邊說，一邊磨著青藤。
“嗯。”女子應了一聲。
她對著月光，微微閉眼，當真虔誠至極。
陸離的聲音傳來：“富強，民主，文明，和諧。自由，平等，公正，法治。愛國，敬業，誠信，友善。”
女子依舊閉眼，正在領會“二十四字真言”。陸離也出奇地安靜，沒再出聲。
許久後，女子緩緩開口：“這‘二十四字真言’，確實與治國安邦有關，不過，我一時難以理解，有諸多疑惑，可有註解？”
陸離沒有回話，女子再問：“淫……和尚，能給我解釋一番嗎？”
依舊沒有動靜，女子猛然睜開眼，回頭一看，哪有陸離的影子？只有被磨斷的青藤。
意識到自己被騙，她氣得一跺腳，喊道：“淫僧，賊和尚，給我出來！”
周圍一片寂靜，女子環顧一週後，望向寒潭，狡黠一笑，撿起一顆小石子，屈指一彈，射入水中。
“哎喲——”藏在水下的陸離吃痛，浮出水面，氣得大叫，“大白圓，你幹什麼？真以為我怕了你不成？”
“你你你……你果然看見了！啊——我殺了你！”女子羞憤不已，提著劍就要衝入水中。
不過，剛下水便“啊”一聲驚呼，急忙退了回去。
“哈哈哈，原來是個旱鴨子！”陸離撲騰著水花大笑道，“哼，有種下來，大戰三百回合！”
女子在淺水處都要小心翼翼，根本不敢去深水處。
她氣得嬌軀顫抖，怒道：“你……你才是鴨子！”
陸離大呼痛快，關愛神經病？我呸！珍惜生命，遠離神經病。
他在水中時而仰遊，時而蝶泳，時而蛙泳，姿態萬千，還不忘挑釁道：“我乃陸上老虎，水中蛟龍！哼，大白圓，你家大人沒告訴你洗野澡很危險嗎？小心被蜜蜂蜇屁股，哈哈哈！”
“你你你……你給我上來！”女子拿他毫無辦法。
陸離有恃無恐，爭鋒相對：“有種你下來！”
“你……你這個淫賊，我砸死你！”
話音一落，拳頭大小的石頭朝著陸離扔去，一陣陣“撲通”聲，夾著陸離不斷痛呼的“哎喲”聲，驚得宿鳥亂飛。
陸離雙手護頭，大喊：“大白圓，你瘋了，你是真有病吧？看你兩眼怎麼了？——哎喲！你想砸死我啊！都說了是誤會，給你道歉了，還要怎樣？”
一提此事，女子更怒，叱道：“道歉有用，要捕頭做什麼？”
然後也不管石頭大小，暴風驟雨一般朝著寒潭砸去。直到周圍再也找不到一塊石頭，她才氣喘吁吁地停下。
水面平靜下來，除了漂浮的一雙人字拖，再也看不到陸離的身影。
女子猛然一驚，望著自己沾滿泥汙的雙手，心中懊悔，忙朝水潭呼喊：“淫僧，別裝死，快出來……”
許久過去，早已風平浪靜，水中依然沒有出現那副令人討厭的嘴臉。
她真的有些急了，喊道：“陸離，快出來，我不是故意的，對不起，我……”
她顧不得許多，提起裙襬就要朝寒潭裡面衝去。
就在這個時候，陸離從寒潭的另一邊冒出水面，大口呼吸。
望著鼻青臉腫的陸離，女子鬆了一口氣。而後神色一凜，急切地喊道：“你快過來！”
陸離吐出一口水，抹了一把臉，咬牙切齒道：“大白圓，青山不改，綠水長流，你給我等著。愛洗野澡是吧？等我變成蜜蜂，先給你扎兩針。哼！”
望著陸離朝著對面游去，女子大喊：“別……別去！危險！快回來！”
誰信你這個瘋娘們兒？陸離沒有理會，水中蛟龍可不是浪得虛名，眨眼間便游出去很遠。
不過，他逐漸意識到不對勁——這推背感，也太強烈了。
等他看清前方的情景，為時已晚。寒潭的盡頭，竟是懸崖。
潭水形成瀑布，水流奔湧，陸離無力抵抗，急得大喊：“大白圓，你把老子害慘了……”
話音和人影突然消失在月色中，女子俏臉發白。她急匆匆地繞道來到另一邊，夜色中，瀑布下面一片漆黑，只有轟隆的水聲迴盪。
她回頭，望著水面漂浮的一雙人字拖，心緒難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