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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劍藏坊馴劍之初遇〔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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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清晨,黎家廚房裡,一場硝煙正在蔓延。

褚紅雙手叉腰,一臉嫌棄,唾沫與白眼齊飛,罵道:“你一個姑娘家出這風頭幹甚?與其佔著這名額,還不如讓給你的兩個哥哥!真是一點人情世故都不懂!”

褚紅這次屬實無理取鬧!

因為除了朝庭指派之人無須比試外,其他人若想獲封劍資格是要參賽層層比試的。

況且,黎褚揚與黎褚名在第一項比試中就被淘汰了,根本沒對上黎拾墨,她即便想讓也讓不了。

昨天比試之後,此家歡喜,彼家愁。

顏汝方和夫人梁青青笑得合不攏嘴,但是黎康一家則有不同,黎康也還挺為養女自豪的,但褚紅就完全開心不起來。

雖說黎拾墨為自家女,但總歸非親生,她越突出,倒顯得兩個兒子暗淡了,所以,褚紅心中不悅,今日才會在廚房發洩心中不滿。

黎拾墨早已習慣了這種數落,故悶不作聲,繼續刷著手中的碗。

十年了,她的養母褚紅,仍舊一副壞脾氣!同一屋簷下,漫長的十年時光,好像也沒有拉近她與黎拾墨之間的距離。

平時裡,褚紅每天都能找到不同的理由跟黎拾墨髮洩不滿,但這次不同!是大事!黎拾墨要封到西鑄城劍藏坊的寶劍了!

褚紅皺眉道:“我上輩子也不知道造了啥孽,這輩子要你來氣我!”說完仍不解氣,轉身離開時也止不住絮絮叨叨。

此時,她的眼淚才敢落下來,豆大的珠子般滴到碗上,順著弧線滑落……滑落,直到盆中,與其融合。

她怕褚紅!非常怕!幾年前,她因辯駁了褚紅幾句,動了褚紅占上尖的威嚴,褚紅數日不停數落她,搞得全家不得安寧。

從此,她深諳沉默便是應對褚紅的最好方式。

封劍是要事!她不敢耽擱,平復好心情,把碗洗完,便早早出門。

昨日,顏庭月告訴她不用等他,所以她便直奔西鑄城。

一路上,她心中喜悅,想到有可能封得劍藏坊的寶劍,一切不開心便隨風飄散。

她走著走著便到一個岔路口,遙望前方,一條是貼著萬骨林的狹窄近路,另一條則是荒蕪中的寬敞大路。

她想起清晨時黎康曾叮囑過她,不要走萬骨林的那條小路,說是那裡煞氣太重。

黎拾墨並非膽小之人,又心急趕路,便朝著萬骨林方向的小路走去。

越往前走,便能仔細看到這片樹林,其中草木尤其旺盛,綠木成蔭,密密麻麻,儼然一道屏障。

據西鑄城百姓傳言,亂闖劍藏坊的人被殺後,屍體便被亂扔在此地。

又傳有人亂入過,被裡面的成堆白骨驚嚇到,出林當天便死去了,此後,便無人敢靠近了。

黎拾墨卻無心闖入,只是貼著林邊走。

走過一半時,她還心嘆:人死後便剩一堆白骨,哪還存什麼煞氣,無非是唬人的話術!倘若真有那麼大本事,為何不在生前使用,都被殺了,留著煞氣還有何用處呢?

此時,前方突然茂草晃動一下,從中躥騰出一隻白色大肥兔,她從未見過這麼肥的大兔子!

心想若不急於趕路,真應該抓了去做烤兔,肯定夠她與顏庭月吃個夠,不!他們倆肯定吃不了,再叫上黎褚名與凌荷差不多能吃下。

不知是不是兔子知道了她的想法,竟面色猙獰,暴躁向黎拾墨襲來。

黎拾墨好歹是去馴劍的人,還對付不了一隻大兔子?

只見她拔劍一揮,大兔子便落逃而去。

黎拾墨見狀一笑,便繼續往前走去。

黎拾墨如今獲封劍資格,亦是趕上了好時機。

自黎拾墨到達西鑄城的第二年,顏汝方頒佈了旨令,大興武場,全民皆兵,提倡城民練武。

作為兵器鑄造為主的大城,兵防也是要跟得上的。

當初褚紅內心是不願意讓黎拾墨進武場的,但是,她作為二城主夫人必須做出表率,就這樣,黎拾墨與兩個哥哥黎褚揚、黎褚名一同去武場學習,這一練,便是十年。

黎拾墨兒時真乃練武奇才,他人稍微指點迷津,便能融會貫通。

她剛入學武堂時,便展示出驚人的天賦,而且練武非常勤奮,雖然是女娃,但卻不嬌貴,不怕吃苦。

這些年在西鑄城武場雖不是頂尖水平,但在女孩裡面也不錯了。

顏庭月有大城主顏汝方給開小灶,將其畢生所學傾囊相授,但也只能與大師兄凌荷平分秋色。

朝廷會在西鑄城封劍的重要時刻,推選一名朝廷青年才俊前來封劍。

黎拾墨只盼她與顏庭月都能封得寶劍,至於朝廷選派之人,她與西鑄城百姓的想法一樣,並不希望他封劍,這樣西鑄城劍藏坊的寶劍便不會流失了。

由於走的近路,黎拾墨很快便到達劍藏坊。

劍藏坊位於西鑄城西側荒蕪之地,此地草木稀零,沙石陳散,毫無生氣!城中皆傳,坊內劍氣太盛,壓制住了萬物生機,遂得今日模樣。

劍藏坊貌如其名,原只是一間不大的房子,後來經過不斷修繕擴大,便成今日這般,不止銅牆鐵瓦,牢不可破,且佈局機關重重,單是隱藏在內的三大高手都能讓覬覦寶劍的人聞風喪膽!

黎拾墨僅僅是站在門外,都能感受到強大的劍氣暈溢之勢、躍穆震懾之姿,讓人不敢隨意踏之。

以前大師兄凌荷總是用劍藏坊寶劍當名頭,鼓勵她們練功。

黎拾墨也是從大師兄的嘴巴里得知,劍藏坊的寶劍威力無窮,是練武者夢寐以求的榮譽。

黎拾墨在門外等待著顏庭月到來。她站在那裡,還是一襲粉衣,美的不像是來馴劍的。

良久,一群人馬到來。

並走在前方的是大城主顏汝方與一位身著深寶藍色衣衫的少年,後方跟隨著數多身穿鎧甲的戰士。

劍藏坊守衛見大城主到來,立刻迎上前。

顏汝方下馬後,熱情地與少年攀談。

顏汝方已有幾個年頭未見到他,清晨時分,少年到達鑄城殿,早早在外等候的顏汝方竟沒一眼認出,交談幾句才知曉是他。

不禁心嘆:這孩子成長了好多,而那份沉穩更勝從前。

“賢侄,你父王可安好?”顏汝方問候。

少年恭禮回道:“謝叔父關心,父王一切皆好。”

顏汝方一臉笑盈盈,忙為其引路。

看到旁側只有黎拾墨一人,顏汝方一臉疑問,這麼重要的日子,那臭小子怎麼還沒來?他不由上前兩步,問道:“墨兒,月兒怎麼還沒到?”

“許是快到了。”黎拾墨心中也犯疑,平日裡那顏庭月極其渴望封到劍藏坊的寶劍,獲得資格後也以此為榮,興奮不已,怎麼今日倒是消惰下來?顏庭月是她在西鑄城最好的朋友,她下意識地維護他。

見黎拾墨這般說,顏汝方也想等一下顏庭月,畢竟是兒子封劍的榮耀之事,他也想讓他全程體驗一番,不願留有殘缺。

那少年站在那,身上好像散發著一股說不清楚的吸引力,黎拾墨不由得看著少年,那種感覺親切又疏離,卻非懵懂愛慕。

黎拾墨目光鎖住少年,只見那張冷俊的臉上沒有任何喜悅,連封劍的榮耀都波動不了內心的平靜一般,有種超乎年紀的沉穩。

許是少年感受到她那雙眼睛,一抬眸,冷冽的目光對上了黎拾墨的雙瞳,黎拾墨倒是不知所措,急忙低下頭,避開他的目光。

而他卻還直直看著她,瞳孔沒有泛起任何漣漪,如同看到空氣一般,片刻後,他將目光自然移開。

“這難道就是朝廷選的封劍少年?”黎拾墨心中猜測著。

以往劍藏坊開劍,都是所有封劍人全部到齊後方才開始。

現在讓一個朝廷重臣久等一個下城弟子,儘管那人是大城主的兒子,也著實有些不妥當!

顏汝方並非循規蹈矩之人,他笑著說道:“不等那臭小子了,我們先進去吧。”

那少年恭身點頭:“好。”

黎拾墨乖乖跟在二人後面。

他們三人穿過大門,徑直向劍室走去。

顏汝方解開封印,開啟劍室大門,剎時,滔天劍光破門而出,劍氣更是洶湧,若非三人內力深厚,怕是已被掀得人仰馬翻。

進入劍室,黎拾墨看的眼花繚亂,碩大的劍臺環繞著數不清的寶劍,仔細端詳,每一把又都與眾不同。

劍藏坊乃西鑄城開城先祖顏華所創立。

江湖流傳,顏華喜劍成癮,滿世間收羅珍奇寶劍,若有入眼神器,不僅願散盡滿城財富,更有甚時,比武奪劍,死裡逃生數次。

他為這些寶劍專門建造了劍藏坊,起初劍藏坊只是一間普通木屋。

但作為寶劍聚集地,慢慢名揚天下後,即便上古神劍,修仙門派也會選擇在此地安置,因此,劍藏坊名氣更盛。

愛好寶劍的達官貴人,商賈名流對此地蜂擁而至,捐金贈銀,才有了今日劍藏坊的銅牆鐵瓦。顏華的後人也有了重振西鑄城的機會。

此處收藏的每一把劍都珍奇無比,威力巨大。

尤其是相昱在“封魔大戰中使用的青沉劍,威力更是無窮。

相昱身亡後,劍契自動毀滅,這把青沉寶劍自動迴歸劍藏坊,之後,仙門與朝庭習武之人心心念念想要得到它。

顏華離世時,留下一條規矩:劍藏坊依天時開門封劍,凡有緣人均可得。也正因此,顏華在後人心裡有很高的威望。

顏汝方見少年被這裡的寶劍吸引得離不開眼,他滿臉微笑,輕輕走過去,柔聲道:“賢侄,你先來馴劍!”

封劍之前必先馴劍!

馴劍者挑選威力強大的寶劍,兩者角逐,馴劍人只有擊潰寶劍,才能將其馴服為之所用;相反,若寶劍獲勝,則會傷及馴劍人,更別提封劍了!所以馴劍時,必須有功力強大之人在旁護守。

顏汝方作為西鑄城大城主,功力自然了得,即便如此,為以防萬一,他都會至少再增加一人共同守護馴劍人。

少年恭身道謝後,走向劍壇,方一靠近,滿壇劍身抖動,似是感受到少年內力醇厚,都毛遂自薦般踴躍地表現,吸引少年的注意,欲與少年一較高下。

劍氣撲面而來,少年束起的長髮被吹起美麗弧度,他那張本就冷俊的面容更加颯爽。

他細細端視著眼前的每一把劍,感受它們的劍氣強弱,劍性乖張,實在不想錯過這次難得的機會,一定要封一把心儀的寶劍。

繞壇一週後,他已瞭然於心。

少年催動體內真氣馭起四把寶劍,寶劍離壇衝出劍鞘,帶出萬丈光芒,紛紛向少年襲來。

少年一躍而起,凌駕空中,繼續催動真氣,勢出,凜冽真氣嚴嚴實實擋在四把寶劍前面,這幾把劍在角逐中退守,有三把寶劍,順勢巧妙翻轉,避開少年真氣,暫時自保。

另一把寶劍,不甘示弱,困獸猶鬥,而節節退敗。

一回合,一把劍落。

此時,剩餘的三把劍劍魂再次激發,爆發出更加強盛的劍氣,如猛獸般呼嘯,後排成環形,將少年圍之,戾殺之氣呼之欲出。

少年旋身躲避,三劍窮追不捨!

少年迅雷身姿旋之上下,甩之後,只見手掌抬於胸間,催動強大內力,重勢推出,強大的劍氣御裹著三把寶劍,寶劍奮力掙脫,然而,少年發出來的這股力量實在過於強大,寶劍慢慢被縛之,聚之,最後被劍氣捆成一股。

“星辰繁花開,聚之入流海,破!”少年變換手勢,兩指併攏道。

黎拾墨驚道:“繁辰入海!先聚後破!這是靜湖寧安大師的神功。”

難道這位少年是寧安大師的弟子?

一聲令後,少年召喚出的真氣,如海上星空般佔滿空間,真氣如散散星辰置於其中,每個星辰猶如多角利刃,瞬間聚集,如潮水般洶湧,向著三把寶劍襲去。

數量之多!威力之大!飽和攻擊後,其中的兩把劍,漸漸力乏,敗落入地。

另外一把劍,如沖天之弦,在眾多星辰利刃間劃過,後,以桀驁不屈之姿,在空中左右翼動,散發出更強的劍氣,萬馬奔騰般,再戰,向少年襲來。

“果然是把好劍!”少年右側嘴角上揚,征服之慾更加盛之。

隨即再次使出“繁辰入海”,這次更加犀利,霸道!判是先前只出了六成功力,而這次,是全力!

少年再次召喚出真氣,散散星辰猶如多角利刃待令而出。

“聚星成流火,焚之入星河!擒!”少年指令出,星辰劍氣瞬間聚成一團,變為流火之色,如排山倒海之勢向寶劍襲去。

遇強則強,寶劍激發出最強盛劍氣,瞬間,劍身兩端生出劍翼,足有十丈之多,漫天卷地,劍翼一揮,把襲來的流火之刃甩到牆壁之上,瞬間炸出幾個大洞!

劍氣向周圍蔓延而去,黎拾墨、顏汝方被摧之,站立不穩,退步衡之。

對戰講的是耐力,少年的真氣醇厚持久,催動的流火之刃亦層出不窮,寶劍揮翼漸漸乏力,終而,密中有疏,應接不暇,被流火擊中,應聲墜落入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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