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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供銷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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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花糖、老式算盤、百雀林、成都大麴……

這些都是供銷社留給七八十年代人的童年回憶。

這同樣也是現代年輕人對供銷社的刻板印象!

我小時候在成都文家場長大,就住在文家場“供銷社”的隔壁。如果換成現在,就是中央商務區的旁邊,相當於現在“太古裡”的商業地位。

但是當年咋個都沒有感受到這種“口岸”的優勢,反而覺得有一種惶恐,這種感覺主要由於“供銷社”每天有解放牌貨車出入,生怕一不小心就被捲入滾滾車輪。

記憶中供銷社是由一排兩層紅磚瓦房、辦公區、庫房和停車場構成。紅磚瓦房臨街,涵蓋了幾個四米開間的門市。這門市就是對外售貨的視窗,分別有菸酒副食、布匹百貨、五金交電等物資供應。

除了銷售糖果菸酒的門面會每天開門外,其餘的門面都會等到趕場才開放。供銷社和農機站不曉得哪個管哪個,反正是同一系統但工作地點不在一起,可能是怕農藥和化肥的味道會影響其他的商品。

一到逢場街道就熱鬧了,街上成了流動的集市,十里八鄉的人都會前來聚集。這時候“供銷社”的門面會全開,剛採購回來的定量商品如縫紉機、收音機,還有腳踏車要憑票供應,你有錢也牛逼不起來!所以那時候沒有太大的貧富差距,也沒有因為拆遷而反目的弟兄姊妹!

文家場供銷社的辦公區門前有一株大樹,是結柿子的,寓意是事事順心。每逢結果子的季節,文家場的費頭子娃娃和青溝子半截么爸些就會學狸貓上樹或是白猿偷桃,這時候供銷社的小車司機龍寶就會仰頭高喊:

“培娃兒,你娃還不下來,老子去告你哥庚娃兒,打得你屁兒可以栽青菜!”

回答龍寶的是從天而降的,一枚啃過的柿子或是一啪帶有柿子懸懸的口痰!

夏天桑葉茂盛,桑葚猶如一顆顆巧克力松露,這是大自然對娃娃們的饋贈。我家後院的洗衣臺旁邊就有一窩桑樹,通體翠綠點綴了烏黑的桑葚。樹冠的一邊如美人靠一樣灑向供銷社的一側的通道,通道對面幾米遠就是收發室,即便是這樣也有無數頑童爬牆來採摘。

後來有長者好意提醒,說家裡不能栽種桑樹,因為“桑”諧音“喪”會有血光之災。可惜晚了一步,我有兩位家人果然英年早逝。外婆在悲憤中叫人砍了這棵受過之樹,從此牆頭終於安靜下來,不久後上面生出了幾株車前草......

供銷社後面還有一口水井,據說裡面有兩條鯉魚,天晴的時候會浮上來。也正是這個傳說讓一位小女娃娃俯身去看,結果見到水中沒有美麗的鯉魚卻有個滿臉泥汙的小臉,她向她搖手招呼結果“撲通”就掉了下去。

還好有文家場的大力士“楊毛根”在後面排隊擔水,幾步上前用打水吊桶舀湯圓一樣把她救了起來。迎接這位驚魂未定落湯小姑娘的不是電影中地相擁而泣,而是母親的一頓毒打......

記得供銷社的後院還有一個蜂窩煤小作坊,十幾歲的娃娃會去幫父母打煤坯,幾歲的小朋友則會在一旁偷黃泥巴捏泥人。即便是有這啟蒙的基礎,文家場也沒有出過一位像樣的雕塑家。

那時候大家生活水平差不多,哪個都不會有優越感,買東西大多要去供銷社。但供銷社裡賣的東西卻很少,幾乎只有日常糧油米麵、農資產品和日用產品等。稍微奢侈一點的糖果都是一分錢一顆,買的人極少,不像現在的大超市裡什麼都有,只有你想不到沒有買不到的。

就在改革開放前些年,國家的經濟便開始有一定程度的發展,買東西也漸漸不用票了,而大街上的供銷社,東西越來越多的同時,也逐漸地改換門面,只有很少一部分還保留著“供銷合作社”的牌子。

我家最後一次為“糧票”發愁的時候大約是1988年,那天父親開立櫃取票據的時候發現幾百斤全國糧票不翼而飛。毫無懸念也不收集證據的情況下父親把我弟弟一頓毒打,和文家場那位失足女孩的待遇一樣......

沒過多久“糧票”就成為歷史,我弟弟至今還記恨父親對那場“盜竊糧票”行為定性的準確性!

八十年代改革開放後,供銷社就開始淡出人們的視線。“代銷店”也逐漸改成了小賣部,但龍寶開小車的優越感依舊沒有降低,每次出車都會有人請他帶貨,相當於現在的跨境物流。

後來供銷社後面的蜂窩煤廠也改成了“澡堂子”還美其名曰“洗浴中心”,供銷社旁邊的小診所也變成了“錄影廳”,文家場也迎來了第一位“廳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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