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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良，你是不是把我的胸罩收走了？”
一位三十幾歲五短身材的女人質問道，但並沒有責怪嘉良的意思，反而有一種莫名的幸福感。
“哦！可能是看錯了，我還以為是我媽的......”
“哈哈哈哈，笑死了，你媽都好大年紀了還用花邊的？哈哈......”
嘉良趕緊從懷抱的一大堆衣物中幫那個女人挑出胸罩、內褲、尼龍絲襪......
八十年代成都的大雜院就是這樣，天氣一好。大家都開始大掃除，洗鋪蓋洗罩子。
洗衣臺在院子中間的，就把單缸洗衣機搬出來接上電插板，開始一缸一缸地集中洗滌。洗完後晾曬在院子中的竹竿上，大家不分彼此，有空位就上，地上滴水成窪再彙集流到陰溝裡去。
但今天嘉良不是收錯了衣物，也算是收錯了衣物。說是老媽用的內衣是掩人耳目，那些帶“花邊”的織物也並沒有被五短身材的女人挑走完。還剩下了一套被染色了的，帶豹紋的尼龍內衣褲，這套行頭的女主人正在家裡樓梯間的床上裸睡著......
那天我在上學時接到“擊劍隊”兄弟夥的通知，讓我趕緊去北門和“平院子”嘉良的家，說有要緊事情商量。接到求救紙坨坨時我正在上物理課，反正也聽不懂啥子“左手定律”、“萬有引力”就馬上請假要出去。
物理老師吳校花是一位負責的班主任，不聽課可以，但是堅決不允許逃課。我見不讓脫身，當即提出為什麼剛才那個女生可以請假出去而自己不行？吳老師說她有特殊情況，你莫非有啥子情況？
說話間老趙已經幫我挪開了教室後門，我一個餓狗搶屎擠了出去，回頭還答應了一句“我和她一樣，都有特殊情況！”
騎上飛仙牌腳踏車和擊劍隊的兄弟夥一起離開了學校，一路向北，高中這幾年都是這樣混的。
從初中到高中我一直住在城北體校，每天伙食全包只需要白天上課下午和晚上訓練。每年一場比賽，取得前三名還可以有幾十元獎金，算是光宗耀祖了。本以為這生活可以持續，不想才到高二體校就解體了，除了幾位省隊選中的苗子，其餘的不是回原學校上課就是輟學操社會去了。
同在一個運動基地的“擊劍隊”就不一樣了，人家幾乎都是帥哥美女且沒有摔跤隊的隊員非凡。即便是被體校區域性調整了，也可以去當兵或繼續上學考體院......
我比嘉良大兩歲，但膽量也比嘉良小多了，每回遇事我總喜歡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嘉良也不是好勇鬥狠的人，他從小生活在大雜院中，親戚又多為改革開放後的第一批個體戶，耳濡目染中就已經有了經商的基礎。
因為這些資源，他從初中時候就開始倒賣“汽油票”、“錄影票”，高中輟學後就開始跑走私香菸。做生意有了錢，又當過運動員的他就有了談話的資本，加上出手大方所以兄弟夥多女朋友也多！上回我的“飛仙牌腳踏車”被師兄借去差點變成一堆廢鐵，嘉良就動員我悄悄去做“香菸”生意，不過我膽小不敢就犯。
在體校期間我是師兄和嘉良都取得過名次，但1987年過後沒有入選“運動技術學院”的就只好退役。我當時沒能入選，嘉良是去了幾個月後說幹不過甘、阿、涼就退役了。
退役過後我繼續上學，嘉良則開始了商旅生活。他先是夥同大雜院中的江湖老鬼賣“磁帶”，後又一起去“什邡”、“秀山”、“綿陽”等地倒賣香菸。後來本錢大了，就和幾個生意人一起去了雲南“玉溪”進貨，那時候他還沒有17歲，但一身筆挺的中山裝讓外人摸不到他的行情。
讓同學或師兄弟羨慕他的不是有錢，而是身邊不缺女朋友。他對兄弟夥大方，對女朋友更是大方到變態，送飛達腳踏車、送金項鍊後來送電視機......
“波哥，你騎過了！這邊倒拐！”
擊劍隊“帥哥”的提醒把我從白日夢中拖拽回來，一陣轉鈴聲腳踏車拐進了大雜院。門口的大爺手捧知青搪瓷茶杯高喊“找哪個？”沒有理他，每回都這樣，記性被茶水沖淡了說！
“這邊，張大爺他們找我的，車停這邊，等我一哈我馬上把收的衣服抱進去就出來！”
擊劍隊帥哥從“運動包”中取出斷了劍頭的一堆“重劍”、“佩劍”、“花劍”，問嘉良夠不夠，然後又取下捆在腳踏車槓子上的“棒球”棒......
“夠了夠了，明天去不了幾個人，關鍵是要保密，怕老媽曉得了不得了！”
說完一行三人走出了院子轉彎進了旁邊的巷子，再步行幾分鐘就見一個川菜館子，招牌上寫著《冷淡杯》。
坐下後嘉良把“紅塔山”打起，老闆上了老鷹茶水。見店裡除了在切菜的老闆沒有外人，嘉良才正色說道：“老子遭慘了，明天不去撈回來，幾個親戚的本錢就全部打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