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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時空溯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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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黎感到孤立無助之時,列車內的廣播突然響起,但廣播的內容卻與她以往任何一次搭乘地鐵時聽到的都不同,充滿了詭異和矛盾。

在接連出現多道斷續的聲音後,廣播機械而空洞的聲音最終將資訊完全整理,轉變成了不合邏輯的報告:“尊敬的乘客們,列車將不會到達任何站點。請準備在終點站——第十三號地下車站。請注意,下一站同時不存在且存在。本次列車是末班車,也是首班車,我們將會帶您進入永恆的迴圈。請保持安靜而不存在的乘客,請不要下車。存在的乘客也請保持安靜,接下來,這裡將會是你們的終點站。“

這串自相矛盾的話讓詩黎如墜冰窖,此時她不禁思考這些話究竟是什麼意思——列車將“不會”和“將會”到達一個“同時不存在且存在”的站點。廣播給人的感覺既疏離又讓人不安,似乎在嘲弄著旅客們對現實的堅持和理解。

若瑩打破了車廂的死寂。她緩緩地站了起來,略帶扭曲的笑容依舊沒有褪去。她轉向詩黎,眼裡透露出一種奇怪的意味。

\"詩黎,我們現在將被共同綁在一條細繩上。\" 她的聲音帶著一種不祥的平靜,就像來自遙遠過去,迴盪在車廂的空曠之中。

這個比喻令詩黎心中一緊,雖然不明白若瑩具體指什麼。但她還是深刻地意識到了事態的嚴重性。作為科學家她知道,這種比喻往往用於形容無法逃脫的窘境。

若瑩的笑容逐漸柔和,從不可解的僵硬逐漸轉變為一種自然而親切的表情。在這幽暗、寂靜的車廂中,對內心幾乎崩潰的詩黎而言若瑩的變化無疑是一個意想不到的安慰。

“詩黎,放輕鬆些。”若瑩的語調溫和,她輕聲繼續道,“我們現在處於一種特殊狀態,像是被拉入了永無止境的『時空溯流』之中。”

詩黎的視線還停留在若瑩身上,起初不解隨之漸漸變得凝重。若瑩話語中的暗示似乎指向了某種超乎現實的真相,這超出了詩黎的理解和她堅信的科學界限。

“『時空溯流』?”詩黎敏銳的思維立馬抓住了若瑩說出的四個關鍵字,她強壓下內心的惶恐,逼迫自已保持理性,企圖用理論知識來解開從開始到現在問題的一切疑雲。

詩黎仔細回想若瑩的話並結合當前列車的異常情況,她開始構思一個大膽的設想:如果這次經歷真的是一種『時空溯流』現象,那麼她現在可能已被捲入了一個閉合時間曲線之中。這可能是一個自然產生的奇點,也可能由某種未知科技或力量所引導形成的封閉迴圈,她和若瑩以及這趟列車都陷入了這個迴圈中。

物理學中,時空是構成宇宙的基礎,是所有物質存在和事件發生的場所。如果某種力量或現象能夠影響時空結構,那麼理論上,它能夠造成時間和空間流向的改變,導致所謂的『時空溯流』。而究竟是什麼樣的存在,才會有這種顛覆宇宙規律的特殊的力量?

想到這裡,詩黎猛然意識到了什麼,她對若瑩說:“我們遭到了『時空系真言能力者』的襲擊。”

“答對了,不愧是努望頂尖的物理科學家。”若瑩點頭稱讚,向詩黎解釋事情發生的經過。“從開始到現在,我們就遭遇了埋伏,進入了這片『時空系真言能力者』的微縮宇宙空間。可以說你現在相當於被強制住進了我們『拾花者』的總部,但這間總部不是樸素無華的群租房,而是輛很適合拍恐怖電影的列車,列車內的一切都在週而復始的無盡迴圈。”

聽完若瑩這段話,詩黎也終於安下心來。這種富有標識性的說話風格,說明她仍然是熟悉的『拾花者』會長。

詩黎的眼中閃過一絲恍然大悟的光芒,但隨之而起的卻是更深的憂愁。『時空系真言能力者』——『真言能力者』中少數已知能夠干預時空的存在之一,他們擁有一定程度上掌控和扭曲時間流的能力。如果此刻她和若瑩真的身處『時空系真言能力者』的領域內,她們的處境可謂十分兇險。

無論『時空溯流』是自我形成的閉環奇點還是被有意製造,現在破解這個迴圈,擺脫時間迴圈的束縛,迴歸正常的時空序列才是當務之急。

\"如果我們確實處在一個時間迴圈之中,那麼過去、現在和未來可能正在同一平面上發生重疊。\" 詩黎的聲音裡夾帶著幾分斷然與決絕,她似乎找到了問題的突破口。

為了驗證自已的想法,詩黎試圖尋找車廂內可能存在的異常,比如奇怪的光波模式、空間的扭曲跡象或者任何與常理不符的物理變化。但她並沒有這些精銳的科研儀器,而她的人工智慧助手『行衡準則』和『微繫心眾』都不在身邊。

於是她直接用口袋裡的物品做了簡單的實驗,她把一張密密麻麻的算稿直接撕碎,取出一塊能使用的小紙片,並在某一關鍵位置將其釋放,看它是否按常理下落。但奇異地,紙片在空中表現出了異常的停滯現象,這偏離了地球正常的重力加速場。

但詩黎的思路很快就被打破,斷斷續續的機械廣播聲緩緩迴盪在車廂之中:\"尊敬的乘客,列車即將到達第十三號地下車站,請做好準備下車,這裡將會是你們的終點站。\" 廣播聲裡隱含著雜音,每一個字彷彿都在拖曳著無形的枷鎖,最後一段“這裡將會是你們的終點站”更是充滿了威脅的意味。

詩黎的直覺告訴她,這次的廣播與之前的涼薄和機械不同。它們帶有某種扭曲的意圖,像是被異界的意志篡奪了頻道。她緊握著座位的扶手,感到時間和空間好像在一個不為人知的訊號下悄然起了變化。

列車一震,周圍景色變得扭曲,時間流轉加速又凝滯。彷彿經歷了一次不自然的摺疊,詩黎和若瑩恍惚間發現自已又回到了剛到達第十二號地下車站的時刻。

詩黎微微一愣,似乎也意識到了時間的異常。她看向若瑩,眸中的冷涼和扭曲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那熟悉且溫和的表情。

“我們是不是……又回來了?”若瑩已經知道了問題的答案,但仍舊探問道。

詩黎環顧四周,一切都彷彿重置。她清晰記得剛才發生的一切,那種難以言喻的恐慌依舊在心間迴響。她點了點頭,心中的疑惑像潮水一般澎湃,但同時,她知道這也是一個改變未來的機會。

“我們再次回到了第十二號車站……這意味著,這個列車可能真的存在時間回溯的現象。”詩黎出聲推理,儘管這違背了所有她所學的科學知識,但是『真言』本身,原理就超出了人類認知以外。

看著詩黎絞盡腦汁思考問題的樣子,若瑩給了她一點提示:

“透過源起事件和某些揭示原因,製造相應的時間悖論,或許就可以破壞迴圈的溯流。”

聽完若瑩的話,詩黎似乎意識到,這個『拾花者』的會長可能知道破開溯流時空的關鍵,於是她追問道:

“若瑩會長,你的意思是?”

“重點不在於這個列車上或者是我們,而是在於那個『真言能力者』。”若瑩說道,“他利用自已的能力製造出了這個封閉的迴圈時空,只要我們能找到導致這個迴圈產生的源起事件,並在接下來的回溯中製造出一個足以引起其注意的悖論,讓它無法到達固然的結果,就有可能讓他失去對這個時空迴圈的掌控。”

看見努望頂尖的物理學家都露出了CPU快原地爆炸的表情,若瑩嘆了口氣說:

“好吧,老樣子壓縮到百字以內。假設在這段『時空溯流』中,列車一定會從十二號車站出發,並在最終到達十三號車站後重新溯回到過去。那我們可以嘗試搞點小破壞,干擾列車的行程,使它到達不了十三號車站。透過因果的矛盾破壞這道時空。”

詩黎理解了若瑩的意思,她深吸一口氣,嘗試將自已的焦慮和恐慌壓到心底。她朝向列車的前方跑去,因為時間迫在眉睫,她必須要快點找到那個能夠影響列車執行的核心——駕駛室。

當列車靜靜穿行於黑暗中時,詩黎的腳步卻逐漸急迫。她幾乎是在跑,她的腦海中不斷迴響著若瑩的話——製造悖論,破壞時空的固有迴圈。而破壞規劃似乎只有透過控制列車的方向,或者至少讓它偏離路徑來實現。

她必須在下次時間的輪迴前,到達那個位置!

門輕輕一推就開了,顯而易見,泛黃的燈光下,司機的座位上的確有一個人形的輪廓。但是,隨著她的接近,詩黎忽然感受到一股毛骨悚然的預感。

當她來到駕駛位前,凌厲的寒意襲來,她目睹了令人恐懼的一幕——司機倒在駕駛位上,其面部完全是一片光滑的表皮,如同面孔被無形的手從現實世界中抹去。

詩黎的心跳如鼓聲悠揚,眼前伴隨著司機的那張被抹消後的臉,播放起無數驚悚電影中的可怕畫面。若瑩湊了過來,面無表情地對詩黎說:“你怕啥,這只是個有機質模型。”

回過神來,詩黎發現這並不是兇殺後出現的恐怖屍體,而是那名『真言能力者』為企圖停止列車的人,留下的小小“驚喜”,這也是空間實體的一部分。

詩黎的呼吸又一次急促起來,伴隨著瘋狂敲打著司機座位前方的控制板。並拉起一個看似是剎車的手剎,但奇異的一幕發生了——手剎在她的操作下卻如同融化般消失,在空中留下一段殘影,似乎從未存在過。

兩人對視一眼,都能從對方的目光中讀出同樣的意思:這一切,都是某個能力者佈置下的幻象,真正的控制裝置並不在這裡,或許根本就是無法觸及的。

“夠了!!!”

心理上的承受力達到了極限,詩黎感覺自已的理智正在崩潰,帶著最後一絲絕望和憤怒,狠狠拽向手剎,竟然將其從控制板上硬生生掰斷。

就在手剎斷裂的瞬間,一切彷彿被定格:列車中的時間像是倒帶的舊影片,景象逐漸模糊,然後開始逆轉。詩黎與若瑩的視野受到了扭曲,耳邊充斥著難以解釋的噪音,時間的流速在這一剎那出現了改變。

過了片刻,當意識再次清晰時,詩黎發現自已再次處於列車到達十二號站臺前,熟悉的廣播聲再次響起。

隨著時間開始反覆迴圈,車廂內的鐘表再次迴歸到午夜零點。

“尊敬的乘客,列車即將到達第十二號地下車站,請立即下車。請注意,車站之後不存在第十三號地下車站。謝謝合作,祝您旅途愉快。”

詩黎回到了起點,當她再次醒來時,發現自已又坐在了熟悉的車廂座位上。若瑩站在她面前,不斷撫摸著她顫抖的後背,詩黎感覺自已像是一場噩夢中恍惚醒來,意識到自已的身體幾近崩潰的邊緣。

若瑩輕聲說道:“詩黎,不要害怕。相信自已,你可以逃出時空的迴圈。。”

詩黎點點頭,沉重的呼吸漸漸平穩。作為物理科學家,她從來沒有親身經歷過如此絕望的處境。她後悔剛才魯莽的行為,這種讓強烈感性支配身體的方式,無法讓自已找到絕境的突破口。

此時此刻,深夜的地鐵站臺外。一名披著灰色斗篷的男人,悠然站立在隱沒在夜色中的角落,手裡拿著手機,嘴角帶著得意的微笑。

“一切如您所願,計劃進行得很順利。”他低聲說著,語氣中滿是勝利者的自信,“無盡的迴圈已然啟動,陷入時空者將困於絕望輪迴。”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會,淡淡地提醒:\"自滿易忽略皴裂,不要讓政府的計劃因你的疏忽而敗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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