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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你自己也明白陸遠雷拋棄了你，你知道陸遠雷逃跑被緝毒警察抓住了，所以你沒走河底那條路。”
最後的薄膜也被捅破了，事情完全展露在人前。
“你閉嘴!”江堯氣得眼泛紅
被拾起的心，好似被人捏碎成爛泥。那麼多次陸遠雷偏心周宸，他都沒有這麼難過過。唯有這次完全被陸遠雷利用撇下，他好似瘋了一樣。
只有把這些錯歸到別人身上，他才能找到唯一活下去的理由。
“他沒有，你騙我……明明是你們的錯……”江堯握著溫眠的肩膀，聲音顫抖起來。
“江堯——”一塊匕首飛速劃過江堯的手臂，凜光晃過眼。
一席頎長的身影穿過薄霧，慢慢走了過來。周宸抬起沉黑的眸子，聲音凌冽似刀：“我說過，不許你動她。”
“……周宸。”溫眠聲音軟了下去，皙白的脖頸露著一圈淡淡紫青。
周宸看向她，黑眸顫了一下。他梗著脖子，青筋暴起，怒目瞪著陸堯，“你打她了？……”
一路上他想過無數個讓陸堯死的法子，所有的理智在這一刻崩塌。如果沒有道德和法律的限制，他能立馬衝上去把男人的手砍下來，餵狗。
“別過來。”和周宸交過這麼多次手，陸堯還是第一次見周宸這麼瘋過。他往後退了一步，從兜裡掏出一個遙控器。
“我在她身上安了炸彈，只要一按，立馬會爆炸。”陸堯緊緊握著手裡的遙控器，他知道即使自己手裡持著槍刀也難以對付周宸這匹野狼，但現在不一樣了，他懂得他的軟肋。
周宸眸子一凝，沒再往前走。
被壓制住了
陸堯嘴角一揚，笑了。
周宸看著溫眠，眸底漣過細碎的柔光。是在無聲安撫她——沒事的，不用怕。
“你想要我幹什麼？”周宸撩眼看著陸堯
陸堯抿唇一笑，丟來一把槍。
“我的腿因為那一槍瘸了，你也往自己腿裡打一槍，我就好好考慮一下。”
“……不要。”溫眠搖著頭，苦苦央求。
周宸將目光慢慢從小姑娘臉上流連過來，他看著自己腳旁的手槍，薄唇輕抿，沒有任何猶豫，蹲下身。
“快點。”
“我可沒有耐心等你。”江堯第一次體會到碾壓周宸的感覺，他口吻也跋扈起來。
溫眠哭著搖頭，不停喃喃：“周宸……不要。”
黑夜迤邐，許多東西都被暈上一層霧氣，像淚水模糊了視線。溫眠看著男人彎下腰，以卑微的姿態去撿地上的槍。她感覺好似有把刀在心口剜，很痛，很痛。
場景和之前對付二爺的那次重疊一二，這次卻更痛了些。
陸堯唇角的笑抑制不住往上抬了抬，他走過去踩住周宸的手，重重碾壓。
“周宸，沒想到，你還有今天。”
骨指摩挲，血紅一片，額頭冒出一層冷汗，周宸也沒有反抗一點。
他唯一在意的是，溫眠好不好。
他唯一想要的是，溫眠好好的。
許是男人的反應讓陸堯失了興致，他抬起腳，淡淡撇下一句，“給你十秒，不然我就按下去。”
十秒——
周宸撿起地上的手槍
九秒——
周宸直起身，看向溫眠。
小姑娘哭得眼睛都腫了，他好想抱抱她。
八秒——
七秒——
六秒——
他們對視著，四眸含淚。
她搖頭，哭著讓他不要開槍，不要這樣。
周宸抿了抿唇，他沒有完全的保障讓小姑娘從這片爛泥裡脫身，沒有完全的保障不讓小姑娘受傷。如果成功的風險，是讓溫眠陷入更深的泥潭，他更願意讓自己成為交換的那個，讓他去墜入泥潭，讓他萬劫不復。
“周宸，不要……”
江堯他將手裡的遙控器抬了抬，聲音重了點，“四——”
江堯可能說謊，他可能根本沒有在溫眠裝什麼定時炸彈。可能江堯也不願意搭上自己，他只是用遙控器逼周宸開槍。
更大的保障是緝毒警察，他們馬上就到了。
可週宸也不願冒險，他不想讓溫眠受一點傷。如果自己的一條腿可以換小姑娘安全，那也值得了。
周宸將槍口對著自己的大腿，食指搭在扣板上。
下一秒，他就要按了。
紅點對準男人的胸口，子彈穿過空氣，射中江堯的心臟。江堯瞪起眸子，他用盡全力要去按遙控器。
周宸眸子一沉，於他先一步將遙控器踢掉了。
江堯往後倒下，雪花落了下來。
片片紛雪在天空打轉，落在臉上。
恍惚回到了那一個寒冷的冬天，男人停在他的面前，伸出手，“你以後跟我吧。”
眼眸閉上，這一次，他說不要。
————
“沒事了。”周宸走上前一把抱住小姑娘，將人扣進懷裡。
胸前什麼硬實的東西硌著，周宸眉心一蹙。他連忙俯下身，拉開溫眠衣服拉鍊。
眸子一怔，定時炸彈上顯示最後時間。
59秒——
滴答聲，在萬籟寂靜的夜裡，逐漸清晰。
他們同時抬頭看向對方，同時開口。
她說：“別管我，快走。”
他說：“別害怕，有我。”
滴答聲還在繼續，他們空白的腦袋裡只想著如何保全對方。
50秒——
時間一秒一秒流轉，像個沒有封口，無法倒轉的漏沙。
周宸握住溫眠的肩膀，筆直看著小姑娘眼睛，認真篤定道：“相信我，沒事的。”
溫眠抿唇，搖頭，淚水像斷了線的珍珠一滴滴打溼周宸的手背。
她囁嚅呢喃，不斷重複著：“你快走，求你了。”
這是雖然溫眠第一次見過定時炸彈，但她知道炸彈都是會爆炸的，會傷人的。
如果爭取平安的代價是讓周宸和她平攤這份風險，她寧願讓這份風險變成危險。
“周宸，你快走……”溫眠扯著喉嚨喊出聲，緋紅的眼角又滑落一滴瑩珠。
雪花沁溼兩人的頭髮，冷風將唇瓣凍得發紫，只有那雙含淚的眸子，在喘息掙扎著。
周宸俯身，抬起手，輕柔擦去小姑娘臉上的淚水。黑眸顫著水光，他啞著聲音，一字一字開口：“如果你不在了……我也不活了。”
他摸著溫眠的臉，聲音溫柔到了極致，“乖，會好的。”
周宸取下溫眠脖子上戴著的狼牙項鍊，他拿著狼牙吊墜，蹲下身去拆定時炸彈。
外殼拆卸，露出裡面四根電線。
紅的，藍的，綠的，白的。
線條交錯，是很難短時間理清結構的內部結構。
周宸握著狼牙吊墜的手微微打顫，一滴汗水順著高挺的鼻樑滑下。
“周宸……你傻不傻……”溫眠聲音哽咽，她知道周宸是可以完全活下來的，他本可以不淌這灘渾水。
周宸抬起頭，他看著小姑娘淚水瑩瑩的模樣，慢慢站了起來。
“有些事情從一開始就註定了的，比如第一次看見你，你穿著一條白裙子……”周宸託著小姑娘的臉蛋，眼眸瀲著淚光。
“……很美。”
溫眠剪眸蓄淚，彷彿還在問他，傻不傻呀，明明可以走的。
周宸俯身吻住她，“傻子喜歡你。”
指尖用力，他割斷了那條白色電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