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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水潺潺，波光粼粼。兩條小舟一前一後在河面上慢蕩，周遭沉靜得只剩陸遠雷划動船槳的聲音，一輕一重。
溫眠本就瘦小，身體稍微一壓，就讓人完全看不出她躲在後船上。兩條船隔得遠，陸遠雷往後看了好幾眼，都沒有察覺出來。
一席涼風撫上身，溫眠緩緩抬了抬頭，漂亮的眸子隨即微微一頓。
兩邊的峽谷隱沒入身後，寬闊的藍海坦露在眼前。澈淨的大海宛若一片明鏡，泛著一層耀眼的粼光。
陸遠雷站起身，他看著眼前寥廓大海，滿意一笑。
從淺河劃入大海，緝毒警察要想再追上他就更難了。溫眠抿了抿唇，她握緊手槍，昳麗的眼瞳在掙扎猶豫著。
霍然，一張大網在水裡升起。水被掀起大浪，陸遠雷的船被迫停住。漁網擋住了前路，這下是真的寸步難行了。
突然的晃盪讓陸遠雷跛顛了幾步，他扶住柺杖沿艱難止住步。白浪遮住視線，一層淡淡的薄霧瀰漫著。
“嘭——”一顆子彈極速穿過浪花，精準射到陸遠雷扶著柺杖的手臂上。紅釉柺杖滾落到船的另一頭，陸遠雷蹙緊眉心，按住船沿才站住。
“誰……”陸遠雷用另一手舉起手槍，黑眸瞬間犀利起來。
淺浪緩落，一條木舟徐徐淌來。船頭挺拔的身影在模糊的霧氣裡影影綽綽，可溫眠還是一眼就認了出來。
“……周宸。”溫眠淡眸微微一凝，連手也攀上了船沿。倏忽，懸崖旁的藤根絆住船尾，木船被困在拐彎處。
溫眠沒辦法，只能連忙爬到船尾去解。
在認出周宸的前一秒，陸遠雷狡黠的黑眸閃過一剎那的驚詫，卻在下一秒又恢復平靜，平靜中帶著狡詐的銳光。
手指輕輕一低，手裡槍從手裡滑落。陸遠雷順勢捂住受傷的手，裝作一副殘弱模樣。
一秒的動作，在薄霧的遮掩下躲過了所有人的目光。
“你……怎麼知道這有條路？”陸遠雷先發制人，開口問了原由。
周宸聽了陸遠雷的話，冷哼了一聲。
“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溼鞋。陸遠雷，你犯了這麼多罪，還想簡單抽身，真當緝毒警察是擺設嗎？”
周宸說著，又抬了抬手裡的槍。他知道陸遠雷狡猾如狐，任何一刻都不能掉以輕心。
兩艘木船隔著四五米，沒再靠近。
“緝毒警察，哼……我這一年來把你當左膀右臂培養，你就這樣回報我的？”陸遠雷丟擲情感，反咬起來。
周宸沉黑的深眸沒有一點波瀾，他淡淡開口:“回報？你要是有點良心就不會丟下全部人，一個人逃出來。你說的悉心培養，只不過是那些人對你有用。”
“讓我去給二爺送貨，也是你的陰謀吧。利用緝毒警察的力量扳倒二爺，既能讓兩邊勢力都削弱，又能給你機會趁機逃跑。”
“可你沒料到的是，二爺這麼快就被緝毒警察扳倒了。也沒料到最後的退路，也被堵住了。”
周宸的話句句在道，讓陸遠雷一瞬啞語。可暗度周旋了一生的狡詐男人，怎會被這幾句話說清醒。他緩緩移了移身，往柺杖靠了些。
他怕周宸注意到，便開口轉移他的視線。
“我又沒做什麼壞事，買那些貨，也是因為他們要貨，我只是提供物之所需而已。”
“物之所需？”周宸眉心蹙了蹙，“你口裡的物之所需，讓多少家庭妻離子散，家破人亡。”
“還有，我什麼時候說了，你的罪行就只有販毒這一條了。”
周宸擰緊了槍柄，臉色也隨之沉了沉。
“6月17日，東威廣場，五死三傷。”
陸遠雷怔了怔，腦海裡浮現那天中午的事。在一次逃脫緝毒警察的抓捕中，他帶頭捅了好幾個緝毒警察。
壞事做多了，愧疚之心也被磨滅了。陸遠雷重新鎮定起來，彷彿周宸口裡的罪過和他分毫不沾。
見男人這副模樣，周宸平復自己洶湧的情緒，抿唇開口:“陸遠雷，你沒有退路了，你該贖罪了。”
陸遠雷仰天笑了幾聲，他睞眸看著周宸，緩緩道:“你怎麼以為這是我唯一的退路啊？”
下一秒，陸遠雷就掏出手槍。可受傷的他，怎麼趕得上週宸的手速。子彈擦手，槍落河底。還沒開槍，就結束了。
陸遠雷癱倒在船上，眼眸緊緊閉著。
另一邊的溫眠聽見了槍聲，瞬間緊張起來。可木藤纏得太緊，她勾著身子也沒解開。
“怎麼辦？……”溫眠焦急得不知所措。
周宸眼簾微垂，剛剛情況緊急，他也忘了自己朝哪裡開的槍。
沉思了一秒，周宸慢慢將船劃了過去。他一手舉著槍，緊緊盯著船上的男人。
陸遠雷躺在船上，手指間都是殷紅的血漬，宛若真的受了很重的傷一樣。
為了更清楚檢查陸遠雷是否還活著，周宸只能慢慢蹲下身。他的手剛要伸出，男人驟然抬起眸。
陸遠雷舉起手裡的柺杖，在周宸沒反應過來的那一剎那，立馬按下指扣。
子彈沒有任何偏差，擊中周宸的腹部的舊傷。
周宸手裡槍無力滑落，他捂住傷口癱倒在地上。臉色一瞬蒼白下去，額頭也冒出薄汗。他艱難移動身體，去摸船上的槍。
陸遠雷先他一步將槍撿了起來，船頭一沉，陸遠雷狠狠踩住周宸的手。
指骨摩擦，痛感傳心。周宸受的傷太重了，已經沒有力氣去反抗陸遠雷。
他緩緩抬起頭，看著陸遠雷，“你……腳沒瘸。”
陸遠雷看著手裡槍，揚了揚唇角，“我說過我不會沒有退路的，所以……”他說著就將槍指著周宸的眉心，眼眸泛起得逞的奸笑。
“再見了……周警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