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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眠緩緩抬眼，愣然開口:“……周宸。”
暖陽染身，修長的身姿鍍著薄光，晨霧綿延散去，身形漸漸清晰可見，周宸慢慢朝她走來。
“……宸哥。”鐵子走了過去
周宸臉色冷沉，冽冽目光瞥向剛剛抓溫眠的男人，“不是說讓你好好看著嗎？”
鐵子聲音萎弱，“堯哥說……”
“我說要進去，你還攔得住我?”陸堯看向周宸，語氣挑釁意味明顯。
周宸眼皮輕掀，聲線低靡道:“要是我就要攔呢？”
視線不退，兩人氣勢交磨生火
陸堯冷嗤一聲，緩緩道:“周宸你不要忘了你到底是誰的狗，我爹給你幾分薄臉就以為自己能翻天了。”他看向溫眠，“臥底警察那麼狡猾，來路不明的女人你也別想把她留在這。”
空氣僵持凝滯，像擰緊的一根細弦，隨時能斷裂。
不遠處的腳步聲急驟靠近，打破對峙的氣氛。
“宸哥，雷叔喊你去大廳一趟。”男人說完又抬頭看向周宸，“他說他還想看看你帶回來的女生。”
周宸朝他揮手，“知道了。”
陸堯沉不住氣，冷笑一聲道:“周宸，不是我找你麻煩，我爹也會找你。”
周宸漠視他，緩步朝門口走去。
“……周宸。”溫眠剛剛被嚇住，現在還有點恍惚。
“沒事的。”周宸語氣很輕，說著握住了溫眠的手。
溫熱的掌心裹著寒冷的指腹，心口處潯起淡淡暖流，漫至全身。像是唯一的依靠，能驅徹所有的黑暗。
周宸一手拉著溫眠，一手將匕首從木縫裡抽出。刀鋒滑過木芯，凜光割破冷空，眨眼之間，匕首就定在陸堯身旁的男人面前。
刀尖距男人眼瞳只差分毫之距，男人神色慌張，額頭一瞬泌出汗水。
“宸哥……”
周宸眉尾輕挑，淡眸比刀刃還陰戾冷幽。薄唇微抿，“下回可就不是簡單地嚇嚇你了。”
男人顫著身體，不停往後退了退。
“周宸你想幹嘛？”陸堯剛緩過神來，被周宸一嚇勢氣退了不少。
周宸勾起唇角，將匕首收進腰側的刀扣中。
“逗一下他，看他膽子到底有多大。”周宸斂眸看向陸堯，“陸堯別把自己看太重了，你爹可不想要個無能的蠢貨。有這份無端懷疑的時間，不如好好守住自己的本分。”
陸堯黑沉下臉，咬肌緊扣著。手停在腰側的槍把上，是真的被氣到了。
周宸收回眼，拉著溫眠慢慢往前走。
“堯哥……”手下按住陸堯的手
“他媽的……”陸堯將手狠狠甩了一下，“要不是看在我爹的面子上，我今天不給他一槍。”
微風吹起白紗裙襬，樹葉婆娑而動，一切嵌入另一場謐景，只有掌心的溫度在跳動升越。
“害怕嗎？”周宸突然停住腳步，回頭看向她。深邃的眸光在沉色中炫起淡淡水窩，不易察覺的情緒一瞬掠過。
在陸遠雷手下幹了這麼久，槍林彈雨，刀鋒硬拳，沒一樣少吃過。刀尖舔血的男人第一次有了顧慮，像有一絲細線纏住他，讓他在陰鬱險惡的黑夜害怕失敗，但也更渴望成功的光昀。
碎髮被風吹亂，溫眠睫羽輕顫，沒有說話。
陌生的環境，時刻存在的危險，連下步怎麼走都不知道，她怎麼可能不怕呢？
“沒事的。”輕啞的聲音緩緩鑽進耳窩，耳側的餘發被周宸挽到耳後。
粗礫的指腹擦過溫軟的耳垂，輕柔的動作醞釀起氤氳之息。溫眠想往後躲躲，抬眼之際才看見走過來的人，她沒有再動。
“宸哥，雷叔在上面等你了。”男人微微恭敬地彎了彎腰
周宸頷首又看向溫眠，口吻輕柔道:“怎麼穿這麼少，都不知道好好照顧自己。”他說著就將自己的皮革外套披到了溫眠身上
溫眠低了低頭，“謝謝。”
“走吧。”周宸似乎心情很好，嘴角漾出淡淡弧度。他將溫眠的手又拉緊些，才帶她走上樓。
男人默默看著黏膩的兩人，沒再多言。
走上竹樓，溫眠想收回手，卻被周宸一把握緊。她沒站穩，往前傾了傾。
柔軟的身體撞上硬實的胸膛，錯愣的眼神撞進深邃的黑眸裡。周遭的聲響促然降沉，只剩漣漪的瞳眸流淌水洇。
“進去喊我……阿宸。”一本正經的口吻在這個氣氛下莫名旖旎起來
“阿宸……”溫眠昳麗的眼眸眨巴了幾下，輕聲喊出了這個稱呼。
第一次喊不免有點彆扭，她聲音很小。細微的柔音灌進耳，某人聽起來倒像是小貓撒嬌。
溫眠見周宸沒什麼反應，又喃喃問:“是這樣嗎？”
“嗯。”周宸往後退了一步，淡眸瞥向另一旁，“……走吧。”他拉著溫眠往屋裡走去
大廳很寬敞，卻四壁無窗，昏黃的燈光勉強照清高臺的木座。紅釉漆染的木座上坐著一箇中年男人，嘴角微微上揚的弧度和大廳昏暗陰沉的氣氛一樣讓人心悸畏懼。
溫眠擰緊了裙角，昨晚的記憶清晰如初。她被鐵子剛帶回寨子，就被眼前的男人拿著槍頂著她的腦袋。
昏暗的夜晚，中年男人聲音沒有任何波瀾:“帶個女人來幹什麼？”冰冷無色的表情，像是能隨時宣判她死亡的魔鬼。
“雷叔，這個妞是宸哥的。”鐵子連忙解釋
溫眠眼睫顫縮了幾下，頭上的槍才慢慢移下。
“把她帶到大廳去。”夜風瑟瑟，中年男人聲音也讓人尋味。
周宸似乎察覺到她的異常，指腹輕輕撫了撫她的手指。思緒被揪回現實，溫眠往周宸身旁靠了靠。
“福叔。”周宸走到大廳中央
溫眠緩緩抬頭，“……福叔好。”
紅木柺杖在地面磨出聲響，中年男人慢慢起身。溫眠微微一滯，男人的右腳是瘸了的。
昨晚她怎麼沒看出來……
“福叔。”手下走過去撫住他，男人揮手讓他退下去。
“是。”大廳少了人，壓沉的氣息又重了些。
中年男人走到他們面前，狡詐犀利的目光從周宸身上移到溫眠身上。
溫眠咬了咬唇，睫羽顫翕著。
“你和周宸怎麼認識的?”混厚的聲音字字著音
“福叔 ……”周宸想替溫眠回答
陸遠雷看了他一眼，語氣重了些，“我讓她答。”
氣氛僵灼下沉，心緒攪亂混沌。
溫眠知道這個問題她必須得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