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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宸很好，那天晚上，我不小心掉進河裡，他救了我……”微顫的柔音在空蕩的大廳裡清晰可聞，一句不真的話從軟糯的女孩嘴裡吐出，倒顯得逼真了些。
話畢，中年男人就眯了眯眼，問道：“那你為什麼要逃？”
隆厚的聲音一字一字墜入心底，將氣氛凝至極端。溫眠垂著頭，胸腔裡的心已經懸到喉口了。男人陰鷙的目光恍如凌刃，隨時能揭開她破洞百出的謊言。
“我……”溫眠聲音噎住，到底是說不出什麼話。
“我放她走的。”沉啞的聲音，將瀕臨邊緣的緊迫氣氛挽救回來一點。
話音剛落，中年男人就將目光睨向周宸。氣氛如履薄冰，僵持不下。
“我沒想帶她回寨子，她不應該跟著我。”
周宸神情微淡，就像在說一件很普通的事情。
凝視的視線在空中慢慢深究，在這幾秒之間，兩人都沒有說話。
溫眠抬頭看向周宸，男人大半個身子擋在她面前。她看向他挺立的背影，又默默低下頭。手指蜷縮著，那一剎那心裡好似有一汪水泉在潺流。
溫眠抿了抿唇，緩緩開口:“……我想跟阿宸的。”
周宸黑眸掠過一瞬沉色，身體也頓了一下。
“你說你願意待在周宸身邊?”中年男人直視著溫眠，墨瞳迥然。
“……嗯。”溫眠輕應下
中年男人笑了幾聲，才開口道:“那就留下來吧。”他彎腰靠溫眠近了些，眸子沉深似海。
“好好待在周宸身邊。”
溫眠垂頭應著，不敢去和他對視。
“回去吧，好好休息一下，這次貨收得辛苦了。”陸遠雷拍了拍周宸的肩膀
“是，福叔。”周宸應著就牽溫眠走了出去
走出竹樓，刺眼的陽光將縹緲的思緒牽扯回來了一點。
溫眠看著走在前面一直不說話的周宸，咬唇輕喊道:“周宸……”
周宸停下腳步，回頭問她:“餓了嗎？”
溫眠愣著沒說話，餓癟的肚子先叫出了聲。周宸沒忍住揚了揚唇角，“走吧，帶你吃飯去。”
溫眠低下微紅的臉蛋，“嗯。”
微風吹皺衣襬，手心的溫度在慢慢攀升。樹葉的陰影落在腕間，步伐影子交疊。
“宸哥。”不遠處有人朝他們打招呼
周宸看了一眼他們，當作回應。
“這……”他們指著溫眠
寨子多個女人很正常，但都是豐滿嬌軟的緬甸妓女，他們睡過給錢就完事了。
這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麼乖的女娃娃，還是站在薄欲的周宸旁邊。男人們像看見一個神奇物，轉圈圍著溫眠瞧。
周宸眉眼一斂，把溫眠往懷裡扯了扯，兩人離擁抱只差一尺距離。
男人們識趣地收回饞色的眼神，給周宸遞煙，“宸哥，我們幾個沒眼見，你別見怪。”
周宸接過他們的煙，淡淡道:“喊嫂子。”
“嫂子好，嫂子好……”男人們恭維地喊著
他們說的是緬甸本地語言，溫眠一句也聽不懂，不過看他們的模樣也知道是在叫她，溫眠只好靦腆一笑應著。
女孩生得乖，巴掌大的臉，杏仁明眸，一笑起來嘴角的兩顆梨渦也若隱若現。
男人們直接看呆了
“走了。”周宸語氣略低，拉著溫眠就要往前走。
他心裡窩起一團火，特別是剛剛吃完飯看到溫眠對其他人笑得那麼開心。
走了一段小路，溫眠還是沒忍住輕嚀出了聲音。“斯……”她縮了縮手指
周宸恍惚回過神，立馬放開了她。周宸看向溫眠，耐心問著:“怎麼了？”
溫眠垂下眼簾，沒看周宸，“沒事……”她秀眉還蹙著，一看就知道有事。
周宸目光一掃，定在白細的薄腕上。他剛剛沒把控力度，溫眠手腕本就被綁得有點紅腫了，這下還被他擰得更紅了。
“對不起……疼嗎？”沒有猶豫的道歉話就這麼被周宸說出來。
他口吻很輕，溫眠還沒反應過來，手就被周宸輕抬起。
“我……”溫眠看著彎腰為她仔細瞧著傷口的男人，心猛地一凝。
“我沒事。”她立馬將手抽了回去
周宸看著低頭的女生，無數個思緒聚成一個想法:溫眠生氣了
“嗯。”周宸回過身，他在原地定了片刻。薄唇扯了扯，想解釋的話最後變成了——“你還吃飯嗎？”
溫眠眸光一頓，良久才回過神道:“……吃。”她不敢再說任何話，男人現在的模樣有點像是生氣了。
一路無言，卻也和諧。
周宸人高腿長，走得很快，溫眠在他身後跟得費力。
“宸哥好……”一路不少人和周宸打招呼，周宸頷首應著，又會停下腳步等溫眠一會。看身後踱步的小兔子慢慢跟上，他才笑著往前走。
一路投過來不少打量他們的眼神，溫眠垂低著頭看著腳下的路。石磚路上，兩抹影子慢慢交匯。
“啊……”沒有任何反應時間，額頭撞上了一個堅毅的厚背。
有點疼……
溫眠摸著額頭，緩緩抬起頭。茫然的目光墜入漆黑的眼底，周宸正直盯著她。
“對不起……”溫眠聲音軟嗲，昳麗的眸子漫起淡淡水汽。
周宸輕嘆一聲，小姑娘這個委屈模樣，只像他欺負了她……
“疼嗎？”周宸聲音很輕，像在哄一隻小貓。
溫眠濃密的睫羽顫動了一下，“……不疼的。”
“手還疼嗎？”周宸湊近問她，距離驟然靠近，溫眠只覺呼吸一滯。她的目光落在男人鋒硬的臉上。那睫羽清晰可數，湛黑的眸子泛著點點星光。
不得不承認，周宸長著一張讓人心動的臉。
“阿宸。”草房屋裡走出一個老婆婆，麻布攏著頭髮，身上也是灰色的粗布衣服，她正笑著朝周宸打招呼。
溫眠愣忡了一下，往周宸身後躲了躲。
“阿婆。”周宸拉著溫眠的走了過去
“這是阿婆，平時管寨子伙食的。”周宸看向溫眠解釋道
“阿婆。”溫眠抿唇一笑，她聲音清甜，阿婆聽著笑得合不攏嘴，額紋褶皺到了一起。
“快進來，快進來。”阿婆招呼他們進去，緬甸語，溫眠聽得懵懵的，阿婆就走了下來拉溫眠走了進去。
小小的草屋不大，屋內的鐵鍋火灶就已佔了大半，但陳設很整齊，看著也很舒坦。
“周宸哥哥。”旁屋走出一個小女孩，看著也就五六歲的模樣，卻穿得比阿婆還破爛，臉上也抹了很多灰。
“小婉。”周宸摸了摸她的頭，小女孩盯著周宸身後的溫眠看得入神。
“周宸哥哥，這個姐姐好漂亮，像花一樣。”女孩稚嫩的瞳眸裡滿是真誠，話也著字著字地說的。
周宸嘴角微微上揚，從兜裡掏出一顆糖遞給女孩。
“謝謝哥哥。”糖對於緬甸孩子來說就是最大的獎勵，小女孩將這顆糖小心地放在了衣服口袋裡，還認真地拍了拍。
“去和姐姐玩。”周宸撫了撫小女孩的肩，示意她去找溫眠。
溫眠正窘然地站在門口，裙襬忽地被扯了扯。
女孩抬頭看著她，汙黑的臉龐露出貝白的皓齒。
“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