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皎月如盤，悄悄漫起淡淡薄霧。已經分不清是熱水霧氣，還是夜晚的暮霧了。
小狗被蒸得受不住，探出半個腦袋。
周宸愣住眼神，怎麼把它給忘了。
大步流星，一手將狗從窗沿提起。眸光不經意從窗縫瞥進屋內，目光兀然停頓僵硬住。
木窗被風吹得半張開，縹緲的水霧後面是一場沉迷墮落的春光。
溫眠背靠在木盆裡，慢慢伸起纖細的藕臂。柔荑輕輕鬆開，任溫水墜下。
薄背如瓷，秀髮如雲。朦朧熱氣騰騰而上，似一層薄紗籠罩著曼妙的身姿。
溫眠撫水探上柔肩，緩緩側過頭。
身後緊閉的木窗微微晃盪，像經歷過一次餘震。溫眠微愣，納悶開口:“是有風嗎？”
餘震漸平，屋內又響起輕輕的潺水聲。
清晰柔妙的水聲是回憶的點燃劑，一聲一聲撞擊門外的人。
周宸手腕搭在額頭，曲腿斜靠在門口。眉眼緊蹙，難以舒展，更難以忘卻。
畫面像一場電影，一幀幀地在腦海裡回放著。理智的邊界線臨近潰敗，情緒的管理師完全失控。
白淨的月光灑在硬拓的俊臉上，每一絲隱忍的掙扎都透徹可見。
周宸緩緩掀開眼簾，淡墨的夜色下，眼尾染上了一縷淺紅。
金屬碰撞出焱焱火苗，指尖的煙被沁上猩紅。薄唇輕啟，吐出一口白煙。
尼古丁的麻痺感和本能的慾望，交織衝撞。
一根，兩根，三根……
一會功夫，腳邊留下一堆碾滅的菸頭。
“……周宸，可以進來了。”屋內傳來一聲柔糯，周宸丟下手裡的煙，嘆了一聲，推門走了進去。
眼眸輕抬，又一次愣在原地。
他嘗試想過溫眠穿這條裙子的模樣，腦海裡的小姑娘樣子已經夠美了。可當真實的視覺撞擊大腦神經，他才知道什麼是美不可言。
昏黃的燈光下，白緞裙微微貼合著身體，將姣好的身材勾勒恰到好處。瓷白的面板在這絕好的衣料襯托下，宛若不染濁塵的白玉蓮。
周宸呼吸梗在鼻間，半字難言。
有了那件白棉裙的經歷，周宸特意選了一件偏素偏簡單的緞裙，可……好像更美了。
“……很怪嗎？”溫眠眨巴美眸，淺淺開口。
周宸已經看了快一分鐘了，她想遍腦袋，也只能想出這一個理由。
黑眸移上，對上那雙純潔的眸子。一瞬又低下頭，喉結在不經意間滑過一輪。
“不怪，很美。”
低啞的柔語，倒有幾分哄意。
溫眠睫羽扇動，心絃被挑撥了一下。像只想一顆糖的小朋友，卻被塞了滿懷。
有一點不知所措……
屋內的時間指輪不知道滾了多少圈，曖昧拉扯的情調才慢慢被風吹淡。
周宸瞥見一旁臉盆裡又裝了一些水，些許詫異問:“怎麼還有水？”
溫眠連忙解釋道:“這些水好不容易拿過來的，我想省著點用。”
周宸走了過去，拿起她手裡的臉盆。
“要用水就告訴我，不用省水。”
溫眠看著周宸手裡的臉盆，抿了抿唇，“我想省的。”
她緊緊盯著那木盆裡僅有的水，如果留下來就可以明天洗漱用，自己也不用去和周宸說。
省了一次不必要的尷尬……
亮昳的淺眸還沾著幾分霧氣，分不清是洗澡染的，還是一時漫起的。
周宸輕嘆一聲，小姑娘這個可憐模樣，心裡早已軟得一塌糊塗。
就當她心疼自己好了……
“給你，下回別省了。”周宸將木盆還給溫眠
小姑娘立馬接住，珍貴得很。
周宸垂下眼簾，蓋住了眼底的欣喜。
還真是心疼他……
窗外的風嗡嗡響，心裡好似流過一汪溫泉，甜滋滋的。
蟲嗚螽躍，夜色沉溺。橙黃的燈泡被風吹得一晃一晃，零零散散落在白嫩的小臉上。
睫羽微顫，根本睡不著。
今天陸堯說的那些話，宛如鋒利的鐵針一直紮在心口。作為一名中國人，聽見人民英雄被這樣凌辱，再怎麼寬心，也猶如喉噎硬石，難以放下。
溫眠緩緩爬起，側身去看草蓆上的男人。
“周宸……你睡了嗎？”聲音很輕，在靜謐的夜裡都比不上窗外的細小蟲鳴。
“沒睡。”周宸掀開眼
連夜趕回來的身體已經疲倦到底了，他還是睡不著。
深夜總容易勾起心底的愁緒，壓抑得人難以入眠。
“怎麼了？”周宸翻過身，看向溫眠。
淡淡的月光透過窗縫照在兩人之間，對視也變得清楚了些。
“我……我……”
溫眠扁了嘴，看著周宸，那些話就變得很難問出口。
銳利的眸光，早已學會洞察細微。周宸手回眼神，乖乖側回身。
“說吧，我聽著。”尾音輕緩，莫名給了溫眠說出口的勇氣。
她抿著粉唇，指尖擰緊薄被。
“周宸……你也殺過緝毒警察嗎？”
小姑娘顫巍的聲音，將氣氛拉至邊緣。周宸唇角微微扯動，黯淡的黑眸又幽暗了些。
空氣靜置了幾秒，沒人說話。
溫眠以為周宸是在預設，小巧的臉蛋瞬間染了幾分薄慍，聲音也重了幾分。
“你們就這麼冷血嗎？為了錢做著傷天害理的事情，手上沾滿鮮血，夜裡會安心嗎？”
一頓怒斥，劈頭蓋腦砸向沉默的男人。
“怎麼會安心……”周宸的聲音沙啞平淡，像凝在黑夜裡的一團霧。
那些沉痛的記憶一次次凌遲身體，是永恆的傷疤，怎麼會安心得下去。
“最親的家人，心裡的英雄，被人刺了無數刀，最後倒在血泊裡，怎麼會安心。”
周宸一字一字說著，眼尾沁上幾分水光。
溫眠愣住，“你……”
“我哥是緝毒警察，他在一次任務中就這樣犧牲了。”周宸看向溫眠，更清楚地解釋道。
溫眠反應了好幾分鐘，才又開口囁嚅問:“那你……也是？”
“緝毒警察。”周宸接了她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