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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朝會上，正常的工作彙報結束後。王盛站了出來：“臣有本奏。”
姚鹹莊嚴道：“何事？”
王盛躬躬身：“我最近統計了江南各地近幾年的稅收，發現各州的稅收連年遞減，此事有關國家財政，不得不防。”
堂下有很多南方的官員，江南的官員更是心驚膽戰。哪個當官的手下不置購些地產，不用交稅自然少了，拿到朝堂上說幹什麼？還上升到什麼國家財政。而一些和王盛交好的官員不斷使眼色，王盛置若未聞。
姚鹹知道王盛不修私德，但這事確實吸引了他的興趣：“具體情況如何？”
王盛高聲道：“其實主要是商稅，農稅大致相同。咸寧五年江南商稅兩千兩百萬兩，六年兩千萬兩，去年下降到一千九百萬兩。而京城的商業並沒有衰弱，江南的商人來往的甚至更多了，為什麼了江南的商稅減少了呢？”
一眾官員終於鬆了口氣。姚鹹看向宋子興：“我記得你是江南商會的，具體是什麼情況？”
宋子興站出來：“我也不清楚，自從我中舉了，就不管商事了，京都的江南商會我也很少去。不過從我父親的書信中得知，江南商會的四家正在鬧矛盾。可江南商會只是江南商業的一部分，起不了至關重要的作用。”
群臣爭吵了一番，並沒有得到什麼有用的結論，這件事就這樣結束了。
下朝後，劉仲平和王盛聚到了一起。劉仲平嘆道：“劉伯延如果回到朝廷，宋子興肯定是他的一大助力，可惜今天這件事並沒有用處。對了，那些資料是真的嗎？”
王盛擺擺手：“我做事，你放心，是真的。真正的原因是江南很多商會競爭不過江南商會，產業向外轉移了，總體上看，全國的商稅還是上升的。”
劉仲平點點頭：“可惜現在還找不出什麼有利的事實來攻訐宋子興。”
這天，京城的江南商會來了一群人，為首的赫然是陳謙與孫書。孫秀將他們安頓下來，暗中問道：“這些人都是透過鄉試的嗎？”
陳謙點點頭：“都是我們資助的，將來在朝廷也能為我們說話。現在帶他們來京城見識一下世面，還要讓他們過一個難忘的年呢。”
孫秀說道：“這是不是太費錢了，我們沒那麼多流動資本啊。”
孫書笑了：“父親，不用擔心，看後面的車隊，這可是一樁大買賣啊，抵得上我們五年的收入了。”
孫秀有些疑惑：“是什麼？”
孫書擺擺手：“此事要保密，你等著數錢就行。”
孫書和陳謙走向這群新晉舉子。他們大多來自貧苦之家，對兩人充滿了感激。孫書說道：“我們江南商會啊，錢多人緣廣，人才也多啊。開封府尹是徐家大公子徐林，宋家大公子宋子興是禮部員外郎，而我們倆呢，就是為他們收集後備軍啊，你們早晚能達到他們那個職位的。”舉子們一陣興奮。
陳謙趁熱打鐵：“你們都是天之驕子，這段時間去感受京城吧，你們早晚要在這裡在生活，錢不夠我們兜著，出事了還有開封府尹呢。”
眾人散去了，孫書道：“這樣放任，若我們的錢不夠怎麼辦？”
陳謙擺擺手：“不成問題，之前我們資助他們學習只是資助書，學完了還要還給我們。他們貧苦慣了，花錢不會大手大腳，除非他們當了官。不過確實要抓點緊了，我們那單生意風險性極大，要快點出發，明天我親自護送一下。”
孫書說：“還有一件事，這些人不知道我們真正的水平，如果哪天知道我們是不學無術而不是恃才傲物，不聽我們話怎麼辦。”
陳謙笑了：“他們被聚集起來還有宋子興的一分名聲在裡面。我們只要和朝中的大人打好關係，又在背後提供人才和物質支援，他們離不開我們的。”
兩人都笑了，在江南商會里喝起酒來。
第一天，那些貧民舉子只是在京城裡走馬觀花，和江南的繁華差不多，但特殊的莊嚴美還是給了他們不一樣的感受。第二天，就有人大膽了一些，有些人藉著江南商會的名頭開始賒賬，孫秀無奈地接待不斷來討債的人。雖然只是小錢，但不勝其煩。孫秀找到孫書：“這樣真行嗎？別把江南商會搞臭了。”
孫書擺擺手：“提到江南商會，大家都會想到宋惠，可我們孫家也起了很大的作用。若不是我們，江南商會怎麼能打進京城。真的名聲臭了，我們改個名獨立出來，讓宋家承受吧。”
孫才嚴肅地看向孫書：“現在江南商會還不能分散，這個想法是你說的？”
“父親，你來這裡的時候不是見過老爺了嗎？這是老爺的想法。現在孫陳兩家的手下已經只聽我們的號令，只需一個時機。”
不久，有一個官兵來到了江南商會：“有人藉著你們的名號在府尹面前大放陳詞，需要你們去認一下。”
兩人面面相覷：“什麼情況？”很快，孫書就出發了。
而府衙內，一個人跪在偏堂。大家知道他是舉子，況且只是冒犯了文安伯，並沒有什麼大罪，送到這裡只是做做樣子，有人認領就可以放出來。但此人一直在大罵：“你們知道我是誰嗎？江南鄉試第五名嚴飛，將來可是要做大官的。況且我是江南商會的人，還加入了摘星社，上頭可是開封府尹和戶部員外郎。”
四周的衙役憋著笑，堂上坐的正是徐林。徐林無奈道：“那你們知道開封府尹是誰，這是又是哪嗎？”
嚴飛大聲道：“自然是我們摘星社副社長徐林，這裡就是開封府衙，等他來了，你們都要向我道歉。”
徐林笑道：“這麼說，你是不知道徐林長什麼樣啊？”
嚴飛想了想，確實不知道，硬著嘴說：“這種人我們怎麼能看到尊容呢，等一下你就知道了。”
徐林嚴肅起來：“本來想保住舉人的面子，現在看來不需要了，打五板子，換隔壁跪去。”
衙役打了五板子，下手不是很重，但嚴飛還是受不了，終於停嘴了，就是不知道心裡在想什麼。嚴飛來到大堂，徐林換了一身官服，坐在高堂上。看著嚴飛來了，徐林笑了：“很意外吧，我就是徐林。你說的摘星會是孫書和陳謙兩人搞的吧，跟我沒什麼關係。如果將來在藉著我的名頭，別怪我不念同鄉之誼。剛才五板子是因為你咆哮公堂，辱罵上官，趕緊滾吧。”
嚴飛像躲瘟疫一樣逃離了府衙。嚴飛突然明白了什麼，看著府衙，暗想：你們只是為摘星社鋪磚，等我們將你們拉下，我就是摘星社的新社長。”
徐林屏退了衙役，在後堂等待江南商會人的到來。不久，孫書到來，連忙道：“徐兄，好久不見，是哪位人冒犯了你啊，我會讓他在認識一遍社規的。”
徐林擺擺手：“不要和我這麼親近。江南商會到底發生了什麼？四家起了矛盾，是不是你鬧出了的。”
孫書笑了：“這件事對大家都好，我們為你們倆提供後備的支援力量，你們居然不領情。”
徐林生氣道：“往小了說，這是交友廣泛，往大了說，就是結黨營私。”
孫書擺擺手：“只要我們的人夠多，結黨的永遠不是我們。”看著孫書大笑離去的背影，徐林不禁握緊了拳頭。
不久，劉仲平和王盛來了。劉仲平問道：“剛才冒犯我的那個人受了什麼懲罰啊。”
“打了五板子，趕了出去。”
劉仲平拱拱手：“真是好官啊，我正好需要你這麼正直的人。”
徐林擺擺手：“我們不是一夥人。”
劉仲平不再叨擾，但走之前問一個衙役：“剛才那位舉人口無遮攔，在這說了什麼驚世駭俗的東西嗎？”
衙役眼睛瞟了瞟後堂，王盛連忙遞給他一粒碎銀子。衙役低聲道：“那人居然對著府尹說自己的上頭就是府尹。最後因咆哮公堂、辱罵上官打了五板子。然後江南商會的人來了，和府尹談了一下，但府尹的面色不太好。”
走出府衙，王盛連忙說：“好機會啊。江南商會肯定起內訌了。況且負責京城江南商會的不是宋徐兩家，我們的機會來了。”
劉仲平點點頭：“確實，我們去拜訪一下。你負責將他們拉攏過來。”
劉仲平和王盛來到江南商會。正值傍晚，外出參觀的舉人回來了。嚴飛看見他們，直接繞後門去了。孫書見到他們，問道：“你們找我有何事？”
劉仲平笑了：“今天你底下有人衝撞了我，不過沒關係。我自我介紹一下，我是文安伯劉仲平，這位是戶部員外郎王盛，宋子興同榜的榜眼。”
孫書連忙行禮：“原來是兩位大駕光臨，不知有何貴幹啊。”
王盛站出來：“我們聽說江南商會四大家族內部有矛盾。”
孫書苦笑道：“這只是我們內部問題，沒想到驚擾到你們了。”
王盛笑了：“就不拐彎抹角了。當初文安伯確定時劉伯延的呼聲很高。而最近，他不在朝廷卻立了大功。而宋子興當初與他交好，等劉伯延重回朝廷肯定是他的助力。況且如果我沒猜錯，你想獨立出去，我可以給你們提供機會。”
孫書點點頭，立馬將摘星社透露出去。王盛點點頭：“這是一個好主意，可以往宋子興身上潑髒水。不過這個東西可以暗中繼續下去。”
劉仲平問道：“那宋家怎麼處理？”
孫書笑了：“商人最可怕的處罰就是富可敵國。”王盛和劉仲平一下就明白了。
劉仲平總結道：“下次朝會我們會用這些彈劾宋子興。等皇帝確定了處罰我會通知你，你可以及時脫身。”
孫書想了想：“我們孫陳兩家是一夥的。但我擔心他們洩露秘密，不如我送你們一個大功，你們順帶把陳家也滅了？”
王盛笑了：“有意思，我同意了，什麼大功。”
孫書低聲說：“陳家大公子陳謙正在護送一批鹽鐵走私大遼，昨天才出發。我可以給路徑和陳謙畫像，你們召集人手，快馬就能將他們攔下來。”
劉仲平一驚：“你們居然做這些違法的生意。”
王盛安撫一下：“這可是大功啊，況且物資還沒有處境呢。”
孫書點點頭：“物資量還比較大。你們可以暗中留下一些物資，剩下的可以定罪就行。那些物資就算我的投名狀了。”
劉仲平兩人大笑離開，當即前往禁軍找樓高。樓高是宋子興同年的武榜眼，劉仲平和王盛多次想拉攏他，被嚴詞拒絕。可後來，樓高在杜遺手下，五年才從百戶升到千戶，前途不明，終於在劉仲平的示好中淪陷了，可他有要求，只要劉仲平給他一個功勞，他就加入劉仲平的陣營。劉仲平笑道：“我們又加一員大將了，總有一天，我能憑實力掌控朝廷，而不是這個虛的爵位。”
劉仲平兩人旁若無人地走進樓高的營帳，樓高正在借酒消愁。王盛開玩笑：“樓將軍，醒醒了，我們給您送功勞來了。”
樓高酒醒了一分：“什麼功勞啊？”
王盛湊到他的耳邊：“追捕走私犯。”
樓高一驚，酒完全醒了。劉仲平拿出路線圖和畫像：“他們昨天出發，你帶領人，一夜快馬，就能追上。升職了不要忘了我們啊。”說完就離開了。
樓高仔細地看著路線圖，眼裡露出了光芒，大喊：“我的機會來了。”樓高當即點了一百個精兵，不通告杜遺立馬出發了。第二天清晨，陳謙正督促著商隊出發，一陣馬蹄聲傳來。向後望去，一隊禁軍趕來。樓高在陳謙面前停了下來，打量著他。陳謙一陣緊張，連忙問：“將軍有什麼事嗎？”
樓高拿出畫像，對比一番，宣佈道：“就是這些人，走私大遼。趕緊押送回去。杜遺肯定會原諒我們不辭而別的。”
陳謙知道事情敗露，一臉灰色。樓高看著他，笑道：“你難道看不出朝廷正在防備大遼的進攻嗎？沒想到你居然會幹這種叛國的事。是誰指使的？”
陳謙自知難逃一死，但總希望能拉人下水，卻沒想到真正背叛他的是孫書，於是答道：“宋子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