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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她這樣說，江見月竟覺得自己彷彿能想到他說話時的樣子。
定然又是一副病殃殃的樣子，裝可憐般求聲聲幫他，想來那一架打完他定是身體不好，白著一張臉。
“月兒，在想什麼？”
見江見月久久沒說話，慕聲聲低頭垂眸看她，小心翼翼地問道。
“在想最近發生的事……”
江見月欲言又止，話到嘴邊又覺得實在是太過難以啟齒，便只能將話又收了回去。
慕聲聲看出了她有心事，難得地有耐心，溫聲道：“月兒，這一年來，你實在一個人承擔了太多。我每每想與你說說，又怕再戳中你的傷疤，惹你不快。”
“今日我既受了世子的託，那不妨就利用這個好機會，你把心中的苦悶說與我聽。多一個人出主意也總好過你一個人擔著不是？”
慕聲聲往日裡性子爽朗，一向向男兒一般有什麼說什麼。今日這般輕聲低語，說這些掏心窩子的話，江見月突然就覺鼻子一酸，忍不住有些哽咽。
是啊，如今回頭看，這一年，她的確是一個人太久了，心中藏了許許多多的事，壓著化也化不開的愁緒。
回想上一年的此時，她還滿心不捨地送宋之璟出征，翹首以盼等著他前來迎親，如今不過一年光景，卻早已經物是人非。
這樣想來，她的確該說一說。
“可”
看她猶豫，慕聲聲接話道：“什麼？”
“我都不知道從哪開始說，實在太亂了。”
慕聲聲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看小孩子一樣望著她，打趣道：‘說話還得請人給起個頭不是？’
“這樣吧，音蕭閣典雅，我們去包間中就著小酌一會兒，慢慢說吧。”
音蕭閣是京中難得地寂靜之所，既有雅趣，又十分寂靜，的確適合談話。
江見月點頭應了，兩人走著，還不忘互相說笑著。
被店小二引進包間後，江見月看著滿桌的酒，傻了眼，面露難色，“聲聲，以我們的酒量，擺這些酒有些誇張了吧。”
何止是誇張。
包間中的酒桌本就製得不小，此刻更是除了幾碟小菜外全擺滿了酒，若不說，旁人定以為是一群男子前來宴飲呢。
慕聲聲向小二使了個眼色，店小二轉身離開，輕輕關上了門，她這才把江見月按坐在了椅子上，衝她笑著眨了眨眼。
“我饞酒已經許久了，母親家中管束極嚴，總不許我多喝。今日我出門前已經向母親說了，明日再歸家，正是適合暢飲的好時候。”
說著，她已經開了一瓶酒給兩人各倒了一杯，“再說了，你大婚在即，這樣恣意放縱的日子還能有幾次。”
江見月接過酒，深以為然，“對！今宵有酒今宵醉嘛。”
說著，一口便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一張小臉瞬間便紅了許多。
“況且，我酒品好，喝醉了也不會被爹爹發現的。待會我們偷偷從後門回家，直接睡下就好了。”
慕聲聲也迎合著，端起酒杯朝她又遞了一杯過去，“我酒品也很好，不用擔心，不用擔心。”
窗外，月光不知何時悄悄爬上了窗欞，絲絲冷氣瀰漫進房中時，兩個端莊持重的大家閨秀桌上已經擺滿了空酒瓶。
雖說音蕭閣這酒是專為女兒家所制，可兩位姑娘已經喝了許久了。
門外，霜華跟慕家的丫鬟月菱互相看著，眼神中滿是擔憂之色。
“小姐們再喝下去，身子怕是要撐不住了”
霜華隔著窗戶，偷瞄著裡面，小聲嘀咕著。
月菱也湊了上來，隨聲附和，“我家小姐每次喝了酒都說胡話，現在夫人早就不讓她喝了，再這樣下去，萬一被夫人發現，夫人定會狠狠罰我的”
霜華跟著點頭，偏過臉來看她，目光中流露出同情來，“我家小姐喝了酒倒是不說胡話，就是話特別多”
兩個人正說著，便聽見裡面突然出來一聲高亢的叫聲。
“聲聲，你說他憑什麼這麼對我？！他從頭到尾把我矇在鼓裡，我不該生氣嗎”
一旁的慕聲聲喊道：“混蛋。他竟然是這般人面獸心的傢伙”
說著，還打了個嗝，“早知道，早知道不幫他說話了。”
屋頂之上，呂夢臨幸災樂禍地瞧了一眼臉色發黑的蕭昀澈，實在沒忍住笑了出來，毫不意外地收到了對方警告的目光。
“對，什麼，什麼光風霽月世子殿下，什麼聰明絕頂人品貴重，他就是個披著羊皮的狼。”
江見月將手中的酒再次一飲而盡，一張小臉已經紅到不能更紅了，還勉強睜著眼睛，嘴裡不住地念叨著，“我才發了一頓脾氣，他這都多少天沒見我了，哼，就知道，狗男人靠不住。”
“對，靠不住。”
慕聲聲喝得太多，此刻是連抬頭睜眼都做不到了，側著臉趴在桌子上，嘴裡還在不住地附和著江見月的話。
房頂，蕭昀澈實在是看不下去了，乾脆利落地進了房間，攔腰一把抱過了江見月，出了房間。
霜華和月菱兩個丫頭看著彷彿從天而降的世子，一時間傻了眼，愣愣地站在原地，任由他將人抱走了。
呂夢臨站在門前，手執扇子輕輕在二人額上點了點，笑得一臉陰險，“小丫頭，再不進去慕小姐怕是後天都醒不過來了。”
被他這麼一拍，月菱才緩過神來，趕緊衝進了房間裡。
霜華本欲追出去，卻被呂夢臨伸手攔在了門前，看著眼前突然出現的手，霜華嚇得吞了吞口水，不解地道：“這位大人，我得追隨我家小姐出去，大人何故攔我？”
呂夢臨輕笑一聲，“你個小丫頭片子懂什麼，你家小姐與未來夫婿在一起，正是酒後吐真言解開芥蒂的好時候，你若跟去，豈不壞了你家小姐的好事？”
霜華下意識就想反駁，“我家”
話沒說完，便被裡面慕聲聲的叫嚷聲打斷了。
“快來人，幫幫我，我一個人抬不動啊”
霜華愣在原地，一時間也不知道是該進房間幫忙，還是該跟上小姐去。
呂夢臨看著丫頭傻傻的，好心提議道：“你家小姐已經定親了，她的安危自有未來夫婿操心，這慕小姐若是在這有個什麼意外，你個小丫鬟可是開罪不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