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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貧道就不知道了，貧道為這封書信可是累慘了，貧道占卜出你身在魔界，尋了許久，這才在魔池旁發現你。”
吳不曉苦笑著，自己雖能算上半個修真者，但千里迢迢趕來魔界也是不易。
期間第九十九任閣主甚至在路上老死了……
他也是唯一趕路趕死的閣主了……
自己作為當時閣主身旁的繼任者，這才臨時繼任為第一百任閣主。
而自己之所以有媒介，是順著書信上伊雪落的氣息，占卜出墮天身上金簪的位置。
“魔界界道早已沒了靈力的支撐，貧道才得以穿過界道，否則你今日便看不見貧道了。”
“找到你時，你心臟處的傷口已接近癒合，是伊雪落的神血救了你。”
“數次面臨死亡，你卻次次從死神身邊逃走。墮天，你當真是個不平凡的命定之人。”
“這種命定之人，吾寧願不要，誰愛當誰當去。”
墮天自認籌謀數百紀，大仇將報。
卻不想不僅違背了與伊天燼的約定，還誤殺了絕塵長老，甚至害死了雪落。
如今談什麼命定之人，真是可笑可悲。
緩了許久後，墮天將金簪捧起，裡面是雪落的殘魂。
可惜冥界已滅，世間已無輪迴。
雪落，只得委屈你的魂魄待在這金簪之中。
待我處理完這些事，我便去這金簪中陪你。
“吳不曉，你口口聲聲認定吾為六界之禍，如今卻來幫吾，你究竟有什麼意圖？”
吳不曉此前認定自己是六界之禍，現在又認定自己是命定之人。
一心想致自己於死地的吳不曉難不成性情大變了？
“是啊，貧道自問此生無愧，但唯有天道輪轉，難以看破。”
“貧道雖老，但仍感此因此果雖臨近終處，卻並未結束，這一切的一切，另有緣由。”
“貧道原以為自己所預無誤，也曾想要阻止這一切，可無論如何都阻止不了這命輪的滾動。”
“或許這因果由你而起，也應由你而終。”
“貧道自知命不久矣，且不久後會死於你手，故有一事相求，希望你能替貧道探清這一切的源頭。”
探清這源頭嗎？
六界如此之大，真的有所謂的源頭嗎？源頭又是什麼呢？
墮天苦笑，連吳不曉這種精通占卜之人都在這天道面前屢屢失敗，自己又如何知曉那源頭呢？
吳不曉看著漆黑的天空，自己一生都對一切未知充滿探索之心，這或許就是人吧。
“吳不曉，對你而言，探索這源頭比你的生命都重要嗎？”
吳不曉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他繼續說道。
“縱觀整個人界史，便是一部波瀾壯闊、跌宕起伏的探索史詩！也是最為璀璨的文明！最為宏大的讚歌！”
“遠古時代，人類被野獸威脅，遭受嚴寒，吃著生肉，他們觀察自然界的雷電，學會了鑽木取火的辦法。”
“有了火，人類能夠烹飪食物，取暖去寒，驅趕野獸，但個人的力量終究有限，於是他們團結在一起，這便有了後面的母系氏族。”
“人類開始學習耕種養殖，在反覆嘗試中，人們找到了最適合食用和種植的農作物。”
“再後來，人類真正走了出去，他們開始探索這個星球，探索這個未知的世界。”
“如今，人類中已形成了越發完善的制度，他們立萬法，遵禮儀，開先河，探索不止，創新不休。”
“貧道相信，在不久的將來，人類終將踏出這個星球，去探索那廣袤無垠的宇宙！去看一看那星辰大海！”
墮天一時聽得恍惚，竟差點拍手叫好。
但他一想到如今的六界，便心有苦楚，還是提出了質疑。
“可你看看如今這個時代，它的歷史不就停滯了嗎？你說這麼多又有何用呢？”
“墮天，你說的沒錯。人類的探索史中也有過難以回首的過往，也會有歷史停滯甚至倒退的至暗時刻。”
“不論是天災還是人禍，亦或是我們最熟悉的戰爭，這些無不例外，都對人類的歷史程序造成了巨大的衝擊。”
“可若觀之以整體，縱有無數挫折，這部史書仍然是向好的，是波浪式向前，螺旋式上升的。”
“人類這個物種，不論面臨何種困難，作為命運共同體，都會在歷史的長河中砥礪前行，在探索的道路上前仆後繼，永不言敗！”
吳不曉所說的一言一語不再與他自己一人比肩。
而是站在了整個人類的高度上！
的確，論對人類歷史的瞭解程度，吳不曉若認第二，那便沒人敢認第一。
畢竟，吳不曉可是從古至今，活了數千紀。
他見證過無數朝代的興衰榮辱，見證過六界的戰與和，如今更是見證到人類史上最大的劫難。
這劫難或多或少，不論直接間接，都與自己相關。
人類這部史書，終究要毀在我手裡了嗎？
“墮天，貧道相信你，你雖身為魔族，但我們祖上都一樣是凡人。既然天道留你至今，或許你真有可能拯救這一切。”
“這也是你所佔卜的結果嗎？”
“不，這是貧道個人的意願，也是代替整個人界，寄予在你身上的希望。”
吳不曉說這話時十分誠懇，讓墮天心底湧起一股似曾相識的暖意。
“吳不曉……我答應你，會探索這一切的根源。”
“因為……你說的這些……像極了我的一個故人……”
墮天看著吳不曉，回想著他剛才的一言一語，更是沒有用“吾”自稱。
“故人？”
未等到墮天回答，一股掌風便吹了過來。
吳不曉在風的呼嘯聲中橫跨魔界大陸，最終到達人魔相通的界道，越來越遙遠的聲音傳到吳不曉的耳邊。
“吳不曉，你所作所為皆出於正道，你不願見六界生靈塗炭，這一點我不得不佩服。
“我並不會像你所說的那樣殺了你，而人界，就讓它成為我手下僅存的聖土吧。”
墮天望著吳不曉遠去的方向，回頭看著空蕩蕩的魔界，唯有那魔池之聲縈繞心頭。
再見了，吳不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