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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重新將車拐回出山的路，放下車窗，山野的風是乾燥的，從這個角度望去剛好可以看見日出。
日出於東方，光耀於遼原。
我由衷的希望這個從小看著長大、歷經磨難的姑娘，能等來她的曙光。
盼春，春天就要來了，要好好活著，為自己而活。
出山後，我帶她回了家，去唯一一處我想到的不會給她帶來麻煩的地方為她慶生。
盼春一路上都很平靜，好像並不懼怕漂泊不定、危機四伏的漫漫前途。直到我開啟蛋糕盒，插上蠟燭，笑著要她許願，她的情緒才有了點波動。
“謝謝姐姐。”
她感激的抱住我，唇邊揚起的弧度是恰到好處的柔軟，嗓音溫吞，彷彿這個場景已經被悄悄預演過無數遍。
我瞧著她虔誠的雙手合十許下願望、一口氣吹光蠟燭又帶著點期盼的問我吹完了沒有，心頭湧上不舒服的感覺。
明明一切進行都很順利，所有糟糕的預設都沒發生，我成功的扮演了救世主的角色，而那位被我救下的姑娘會感恩戴德，從此開啟光明的人生。
可盼春的腿沒有好，她眼前的世界依舊一片黑暗。
白安給她留下的心理陰影將會時時刻刻提醒她出身何處，那些鮮血淋漓、叫囂謾罵、千千萬萬次無緣無故的鞭笞和責打會織成一張網，一張籠住盼春未來的網。
我清楚地知道，無論此時她許下了什麼樣的願望，都註定遭受苦難和冷眼，腿部的傷痛會一點一點蠶食她的好脾氣、看不見這個世界會促使她的安全感愈加缺乏，進而焦慮、暴躁、敏感、抑鬱。
而我，我無法照顧她一輩子。
“十八歲生日快樂。”我把生日帽端正地戴在她頭上，輕輕一個吻落在額前。
“從此以後，我們盼春就是大姑娘了，有沒有什麼人生規劃呀？”
她大概沒想到我會問這個問題，仔細思考了會，露出這段時間內我見過最真摯的笑。
“如果趕得上車的話，我想聞聞花香，抱一抱春天的風，然後去旅行，去一個很漂亮的地方，姐姐可不要太想我。”她撒嬌似的蹭蹭我的臉，用力的抱住我，我幾乎喘不上來氣。
這時再想，那是盼春在以自己的方式與我告別，可惜就像她沒明白我留下的那兩句詩的含義，我也沒能聽見她的呼救。
好像盼春的運氣一直不怎麼好，她沒讀懂詩的含義對我沒造成任何實質性的影響，頂多是心裡有點彆扭。
可我沒領會到她的求援讓她孤零零地離開這個世界，沒得到一句挽留。
一月份的風還是刺骨的冷，我和盼春並排躺著，彼此都不說話，好像今夜的星星也懷揣心事。
出租屋並不大，床也顯得狹小，好在我因著怕冷的緣故，把床擺在最靠暖氣的位置，緊挨著睡也不覺得難捱。
“冷嗎？”
為了緩解尷尬，我還是這麼問。
“不冷，姐姐呢？”
盼春的聲音很輕，好像風一吹就會消散。
“那就好，我也不冷。”
又是長時間的沉默，我側過身，拍拍小姑娘的背。
“睡吧，早些休息，明天姐姐帶你出去玩。”
“好，姐姐晚安。”
“晚安，好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