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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逃離太史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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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念一旦有所動搖,眼淚就奪眶。司馬稚強忍著不讓自己露怯,一低頭,看到腳下“孤摯”的筆筒。

烏黑鋥亮的筆筒,猩紅無法將它汙染,它彷彿非這世間之物,自帶一股凜然正氣。

孤摯筆是曾祖父傳下來的,為一代代太史令所用。在曾祖父被流放的日子裡,是這位孤獨的摯友陪伴著他,所以,曾祖在筆桿上刻下了“孤摯”二字。

年幼時無知,想要像曾祖那樣揮舞孤摯,慘遭嚴厲喝止。曾祖父訓道:“無知稚子,不可動孤摯!”

“只有繼任者方可用孤摯書寫!”

往事一幕幕,已不堪回首。司馬稚想將筆筒收入懷中免遭踐踏,卻見管筒裡有些微光,閃閃地奪人。

他的手在半空中頓住了。

孤摯被塞到他手中,新的絲絹鋪好在地,等著他書寫。

嗜血頭子居高臨下,山一樣地壓迫著少年。他已讓他見識人間悲劇,望這稚子悟性高一點。

今日閉門在此“教訓”司馬氏,也並非無須承擔後果的,要知道桓王在世之時,司馬氏是何等風光。太史令堅持的那所謂的道義,在大煜甚至整個九洲都是一種道德方向標,哪怕是眼前這個小小的稚子,也已經深受聖恩,五歲即跟隨前太史令上朝,聆聽國家大事,深得桓王喜愛。

懋公十分清楚自己在幹什麼,他何嘗不想快快結束這惱人的事情。

司馬稚握著孤摯的手顫得厲害,身子也瑟瑟發抖。

他的瞳孔漸漸擴大,嘴裡發出低吼,彷彿看見了什麼可怖之事。

“稚兒……”、“公子……”他們想過去抱住他,可衝在前面的人倒在了無情的屠刀下。

冷汗浸透了裡衣,司馬稚如飄零的落葉晃晃悠悠的。他猛地一手撐地,將孤摯握得更緊了。豆大的汗珠滴在絲絹上,暈出一圈圈石青色。

“要相信孤摯。”

“孤摯即真相。”

曾祖的叮嚀猶在耳邊。

懋公扯起嘴角笑了一聲,小孩就是小孩,經不住嚇,只要他書寫正確,今日的付出也就……

【桓王三十五年癸卯秋懋公弒君滅族】

寫完,稚子仍緊緊地抓住孤摯,彷彿完成了重大的蛻變,他挺直身子站了起來。

現在,他終於明白了,為什麼曾祖不讓他摸孤摯。

無關繼位,那是他少年人所無法承受之重。

可今日,他承受住了,這些刀光劍影,無法再令他害怕。

他的眼裡無一絲一毫懼意,顯然已經做好了赴死的準備。

陰魂不散的兩行字啊,彷彿已經將人釘在歷史的恥辱柱上!懋公怒不可遏,揮起長刀朝這無知小兒劈了下去!

利刃在少年明亮的眸子裡閃著寒光。他閉上眼睛,只感到一陣動盪,天旋地轉起來。

辰峰應該珍惜他在穿越時能以上帝的視角看到平行宇宙的一角絢麗,並窺視到了微觀世界的詭異纏連,因為穿越結束後的他——絲毫不會記得任何事!

他不會記得自己跟司馬稚之間的關係,也不會記得一同穿越過來的那個老頭的任何底細,真相所賦予的震驚將蕩然無存。隨著穿越結束,那些無限糾纏的觸鬚彷彿收了回去。它們似乎只能在那個神奇時空發揮作用。

末了,辰峰只知道自己和一個老頭子被扭曲,眨眼場景就變了,看到一把刀砍下來,而他出於求生欲,抬起一腳狠狠踢掉了老男人的刀,抱著小孩能滾多遠就滾多遠。

為什麼他僅僅是摸了幾下養父留下來的毛筆,就……穿越到了片場?

可現場的腥鏽味告訴他,這不是演戲,沒有人拍戲會傻到用真的鮮血!

還有他懷裡的小孩,他手裡握著什麼?

“老頭子的筆?”鬚毛完整,倒比老頭子的嶄新許多。

司馬稚快速將孤摯塞入筆筒揣入懷中,一氣呵成,因為這個突然出現衣著怪異的大哥哥好像很覬覦他的孤摯。

司馬稚撿回一條小命,揣著孤摯就往外跑,前方迎來兩個持刀的侍衛,眼看就要將他生擒活捉。

“稚兒快跑!”族人讓他逃跑,能跑多遠就跑多遠。司馬稚含著熱淚沒命地超前衝。

那可是老頭子的筆!辰峰不管三七二十一追了出去,在司馬稚被生擒活捉之前,迎頭帶翻了兩名侍衛。從這些侍衛的真刀真槍也可以看出,這裡不是片場,是真真實實的屠宰場!

人為刀俎,我為魚肉。

一同來的還有一個陌生老頭呢,可辰峰已經顧不上他了。

“抓住他們!”懋公又氣又疼,氣的是手下連一個小孩都看不住;疼的是剛才被踢的那腳,刀柄震得手腕痛死了!哪來的小子啊力氣這麼大?還穿的什麼奇裝異服?

辰峰的T恤牛仔和老頭的西服該叫這位攝政王納悶死了。

這裡可是太史府,司馬稚從小玩到大的地方。哪裡有不知名的小徑通向哪裡,他比誰都清楚。沒多時,他小小的身影便衝進綠植裡消失不見了。

掌權者已經換人了,太史府能不能保住還是個問題,司馬稚要以一己之力,保護孤摯。

有孤摯就有真相!

小傢伙跑哪去啦?辰峰沒找著,左右又有追兵,許久沒這麼大動干戈的他,乾脆鬆鬆筋骨打起來了。

雖然對方使的是真刀,辰峰卻不敢以牙還牙,只規避危險用拳腳攻擊要害,眨眼將兩個的關節給打折趴地上哀嚎了。

迎面一個過肩摔、揍扁了一個面門……事實證明,他的拳腳功夫叫人無法消受!

這些古代士兵看著威武,實際上穿著的兵服厚重特別礙事,行動也比較遲鈍。在辰峰實用迅猛的格鬥術面前簡直是排著隊在捱打。

生死攸關之際,辰峰連膝蓋舊傷也忘了。

敵人還是漸漸多了起來,不砍人就得挨砍,辰峰躲過一刀劈,反手轉動刀刃割傷了一個。

“猶豫什麼,殺了他們!”陌生老頭在給他打氣,“不要猶豫,這裡不是咱們那個時代!”

囉嗦的老頭……辰峰自顧不暇,還得照顧老人家,一刀扔去,幾乎是擦臉而過,將老頭身後的人開了花,井噴式濺了老頭一臉!

“嘶——”他自個看了都疼。

老頭子抹了把臉,“小子我差點死你手上!”

“我那是救你!”

不用懷疑,他們二人也都忘了糾纏態時的資訊交融,否則,辰峰無論如何不會救這個老頭。

最後一個太史令,還是沒給出滿意的答案,懋公這一趟一無所獲。

心腹說:“由孤摯寫出來的字,是無法更改的。想要改變歷史,還得找到司馬小兒。”他口中的司馬小兒,指的自然是司馬稚,現任太史令。

懋公狠狠地哼了一聲,“還要什麼太史令,我要改變的是史官制度!該幹什麼不該幹什麼……今日起,不存在什麼太史府了,給我燒了它!”

懋公揚長而去,隨從們魚貫退出太史府。猶如一場盛宴結束,外圍的侍衛們拉弓引箭,要開始打掃現場了。

箭頭上,浸滿火油的火引子劈啪作響。

“嗖嗖嗖——”

太史府上空火箭亂射,很快,火勢便蔓延開來。辰峰沒能找到那個小孩,感覺他或許已經凶多吉少。

濃煙嗆鼻,身旁的西服老頭咳得上氣不接下氣,叫他趕緊找出路,否則要死在這裡。

“老頭,你知道這是怎麼回事麼?那個小孩……”辰峰感覺自己不能這麼一走了之,那個小孩可是拿著司南的遺物。

老頭又咳了幾下,才緩了緩,說:“我們應該……咳,是穿越了,其他的還得……研究研究……”

還等你研究?辰峰沒見過死到臨頭還這麼不靠譜的,當下心一橫,繼續找人罷。

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嘛。

可惜偌大的庭院能落腳的地方越來越少了,拐來拐去,兩人終於被火勢逼到了牆角,老頭忽然大叫:“看,是那個孩子!”

辰峰循著他指的方向望去,那個小孩正站在遠處的牆頭上,愣愣地看著面前那片火海。

他小小的身子在風中搖晃,彷彿隨時會被捲走。

司馬稚爬上牆頭前,太史府已經被火箭射成了馬蜂窩,大火將他從藏身之處逼了出來,走投無路之下不得不爬上牆頭。

他的父親母親兄弟姐妹,以及其他族人都在那片火海里,再堅強早慧的他也忍不住大哭起來。

“嗚啊——”

他是在眾星捧月中長大的,由“三朝太史”司馬臻親自教導。三歲即出口成章,五歲已滿腹詩書,氣韻不常,將來必前途無量。

然而,這飛來橫禍,將他的一切都奪走了!

少年司馬稚此刻想到的也並非是那些,他只是哀傷親人的離去,疼他的父母親人,一塊兒玩耍的夥伴,都死了!獨他一人於世上,悲痛讓他忘了尋找生路。

“啊嗚啊嗚——”少年的哭聲迴響在空蕩蕩的人世間,誰會聽得到呢?

“人若無信念,便與螻蟻無異。”

是曾祖父!他朦朧的視線裡,看到曾祖在那片海上朝他招手,“太爺若無信念,又怎能從苦海中脫身,見到我可愛的稚兒呢?”

“苦海沉浮,不足以泯滅人魂,唯有信念不死,方可涅槃重生。”

“喂!看什麼呢?趕緊跳下來啊!”辰峰的手都揮斷了,那個小屁孩還迷迷糊糊地杵在上面。

洞穿牆外頭有一片湖泊,辰峰是花了點力氣的。當即他跳入水中,游到司馬稚所在的位置。偏偏司馬稚丟了魂似的看不到他,叫他穿著短袖在水裡泡著,冷死個人了。

司馬稚終於看清楚了,不是曾祖,是那個奇怪的大哥哥。

“跳啊!”辰峰不知道他在猶豫什麼,“再不跳,追兵要來了!我可不管你啊!”

這句話提醒了司馬稚,也恰恰是這個時候,一支箭朝他飛了過來!

“嗖——”

懋公等人遠遠地看到司馬稚從牆頭掉了下去,心腹恭喜道:“攝政王可安心矣,司馬小兒中箭必死無疑。”

“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是。”

當即又派出一支小隊,繼續搜尋司馬稚,其餘人等陸續離開了。

辰峰接住司馬稚的時候,他已中箭昏迷過去。當下拖著遊向對岸,一路的水面被染紅了。恐有追兵,又不得不繼續深入林中,陌生老頭一路緊隨。

穿過那片林子,越過凜冬乾涸的田野,混入枯草叢中,終於擺脫了追兵。

司馬稚在辰峰懷裡奄奄一息,顛簸似乎正在吞噬他殘存的生命。可憐的孩子,因身子單薄,箭鏃穿過了身體,露在外頭格外猙獰。

血一直流。

更可怕的是中箭部位。

“可能穿過了肺部。”陌生老頭判斷道,同時搖了搖頭。

辰峰急了:“他還有救嗎?”

老頭嘴裡咂巴著踅摸什麼,“火燒太史府,只有一個倖存者……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個孩子就是司馬稚。”

辰峰一臉茫然:“你說什麼?”

老頭才想起這個長腿帥哥可能什麼都不知道,於是解釋:“我叫唐參,你爸是不是司南?”

辰峰很佩服他的題外話:“我爸確實是司南,可跟現在有關係麼?你沒看到這個人快死了嗎?你還有空研究我爸?”

“小夥子啊,你可能不知道,我找你爸很久了。司馬稚就是你爸司南!咱們現在穿越回了三千年前,司馬稚你不認識不奇怪,但你一定知道《山海遊玄策》,他寫的!”

老頭真是語不驚人死不休,把辰峰給聽愣了。

“放心吧。”老頭拍了拍辰峰的肩膀,“他命長著呢,不可能死在這裡。”

老頭似乎真的很放心,信步走去撿柴火了。辰峰倒是被他一番言論困在原地,幾乎回不過神來。

“司馬稚怎麼就成了我爸呢?”

天色漸暗,冷風襲來,溼衣更添寒意。

司馬稚的傷口還在滲血,面色像紙一樣白,氣息微弱,體溫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降低……這樣的人還能活?辰峰的心可沒那麼大。

更何況,有人說眼前這個傷者是他的養父司南,他如何還能淡定?

他瞧著司馬稚的臉,果真有些司南的影子……在那個世界,司南活不見人死不見屍,在這個世界,辰峰卻看到了他少年的模樣?

那個老頭精神沒問題吧?

是個華族人都知道《山海遊玄策》,辰峰也不例外,兒時還問過司南:“老頭,這個字怎麼念?”

“稚,稚氣的稚。”

“司馬稚,他是誰啊?”

養父沒說話。辰峰習慣了也不在意,翻了翻,發現裡面的句子狗屁不通。

後來才知道那是文言文。

辰峰的內心越來越忐忑,養父剛過世,這會又看到少兒版的養父,一時愁緒萬千。受了這樣的重傷,萬一救不回來……歷史是不是得改寫?

箭鏃要拔掉還比較容易,因為露在外頭,可先截斷,後面的直接拔出去。問題是,傷者年紀太小,他如何承受得住這個過程?

辰峰急得團團轉,真的很想替他受了這皮肉之苦。

“雖然這麼說很殘酷,但是現在,直接拔掉……或許能救他一命。”唐參教授升起了篝火。

透過火光,辰峰看到他溝壑縱橫的臉上,是肯定的表情。

辰峰聲音有些顫抖:“老頭,你是何居心?他才幾歲啊,受得了那疼痛?”

想想關羽刮骨療傷吧,那畢竟是個粗壯的漢子,而司馬稚還只是個少兒!可惜這個時代沒有麻醉劑,辰峰也不可能憑空變出來。

或許,真的只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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