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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城南
街面又平靜了，難得的。
“下官許昧拜見影子前輩。”
恢復過來的許昧連忙對著浮在半空負手而立的影子行禮，態度誠懇恭敬。
影子只是稍稍擺手：“不用多禮，你表現我也看著了，是個不可多得的良將。”
影子這句話是認可，也代表了很多意思。雖然影子只是一介武夫、他家人臣，但在大隋得他一句話，有時候可比朝堂諸公爭嚷半晌管用得多。
許昧雖是糙人卻也不是糊塗蛋，登時喜出望外，道謝過後識趣的站到了一旁。
“影子叔，你感覺如何，沒事吧？”方景明問道。
剛才那張詭異自燃的符籙如果什麼用都沒有，方景明說什麼也不信。邢博侖大費周章引出影子，總不至於是為了裝神弄鬼的說兩句讓人糟心的話。
“我自視探查過自己的靈識、靈海以及氣運、神魂，都沒有什麼問題。邢博侖手段詭譎難防讓人琢磨不透，他說要讓我歇兩天，可能是什麼詛咒吧？”
連影子也看不透的手段？方景明有些心驚。
“那怎麼辦？”
“困住我，無非還是為了針對你。先回天極吧，這事我得找老爺商量一下。”
許昧適時出聲說：“傳送陣準備完畢，隨時可以出發。”
影子點點頭，對方景明叮囑道：“回去以後先回家，別讓家裡邊著急，我先去了。“知道啦！”
就像出現時毫無徵兆，影子的消失也沒有一點預兆。在眾目睽睽之下憑空消失，就像時光的漫長影像中被抽走了一幀。
可能這就是高手吧？
方景明在眾星捧月下走入圍牆，傳送陣白玉般的圓盤廣場上每個符文都熠熠生輝，這是傳送準備就緒的象徵。
站在上面，只感覺一股股暖流順著腳心鑽入體內，貫通全身百骸似欲羽化一般。
這是定控的時空之力在互動間同化著方景明身軀，為傳送預備。
當他踏入這個大陣的那一刻，這樣的同化就已經在進行了。此刻的他屬於此時此地、也屬於彼岸那鄉。
站了一會兒，感受到自身已經達到了某種臨界，方景明對著許昧告別。
“那就先行一步了。許大人，有機會千萬來天極。”
許昧站在傳送陣邊緣，也是同方景明告別。
“下次進京述職，一定去叨擾方公子。”
“好說！關於答應您的事，方某一定辦到。”
“多謝公子。”
“期待大人建功立業的好訊息，下次見面，說不得就得喊一聲將軍了。”
“不敢不敢，公子千萬平安，再會！”
“告辭！”
符文的光芒大盛，匯成了一道金色的巨大光柱沖天而起，耀眼奪目的光芒讓陽光都暗淡了幾分。
持續了兩三分鐘，光柱才慢慢變淡，直至消散。待得光柱消失，巨大的白玉圓盤上除了一縷縷裝置過載散發難道白煙外，再無一物。
許昧抬頭望天，久久無語。
想想那一個十幾二十歲的少年的經歷、走過的山水，真是讓人感慨呀。
“傳令……”
副官俯身聽令。
“天府混入巍崗賊匪，即刻起全城戰備封鎖，守城軍盡數出動搜查賊匪！”
“大人，不知可有搜查範圍？”
許昧眉目輕抬冷笑一聲：“尚寧街以北。”
副官目光驚懼，對上許昧冰冷的眼神當下心中瞭然。硬著頭皮顫聲應是，下去安排去了。
尚寧街以北，都是富人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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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歸界有三片大陸，天玄、中楚、北餘。天玄面積最小，北餘靠近極地，而中楚則是面積最大、地跨南北的超級大陸。每塊大陸間隔著重重汪洋，現在人們習慣把這幾塊大洋稱為奈落、憫冥以及不歸海。
原因是早年人類力量微末，連在兇獸橫行的陸地上生存都極為艱難，更何談涉足海怪遍佈的大海。很長一段時間裡，靠近海洋的遠古部落甚至都把出海設為死刑的一種。
那是一段莽荒的歲月。
兇獸、海獸。是的，至歸界廣闊的空間裡充滿了濃郁的靈氣，生活在這片空間內的生靈們吞吐著靈氣淬體變強，又在互相吞噬間進化繁衍，逐漸形成了精彩可怕的莽荒世界。
人類在那樣的時代裡誕生，是不幸也是幸，因為他們天生弱小卻有著驚人的學習和成長能力。漫長的摸索中，人類學會了用火，也擁有了修士和武者，在強大的力量和渴求存活的慾望下不斷擴張，於是這天地逐漸屬於了人類。而每個人類也在不斷和別人交往的過程中學會了社會，於是國家出現了。
每個大陸中的人類因為各種因素的影響成長的方式都不同，在幅員最為遼闊的中楚大陸，人們喜歡統一、喜歡相互征服，於是至歸界的部落慢慢向著帝國演變。
朝代更迭是必然，可終究會有那麼幾個國家一定會成為時代的代表。
大隋帝國疆土橫跨中楚大陸東西，除了南北的一些體量較小的國家外，大隋基本上就是中楚大陸的主人。
這個龐大帝國的都城叫做天極，坐落在大隋東南。雄踞疆域三萬頃，是為中楚第一雄城，也是天底下第一繁華的城市。
就和所有不斷生長的城市一樣，天極城最古老的一段城牆在最中心，靠近皇城的地方。往外，則是百花齊放的建築群，像樹的年輪，一圈一圈，都是各個時代的見證。
這個時代修行的門檻不高，修士也沒太多偶像包袱。由於力拔山河的武者與怪力亂神的修士直接參與社會生產，化石能與靈能並取提高了生產效率，所以社會生產力難以想象的高，社會也快速的發展。
天極轉運站，坐落在天極城南，靠近沉山。這裡有著能夠到達和接受全國、乃至全世界的傳送陣。
當然，只是是專門轉運旅客的一個站臺，貨物的傳送在另外一個轉運站。
寬闊明亮的傳送大廳裡，每個傳送陣都建有專門的房間，每時每刻都有傳送的光芒閃爍，足以證明這座轉運站的繁忙，它每天轉運的人數都能抵得上蜀地的人口了。
下午三點，標有天府的傳送陣亮起光芒，可令開門的工作人員驚訝的是，這次傳送陣出來的僅有一人。一般情況下，這樣的省距超遠傳送可沒有包機一說。原因很簡單，傳送所需的資源就擺在那，有傳送需求的人和物很多，所有人都盯著呢。
所以有錢的人沒有那個權利佔用這個渠道搞特殊，而有權的人又怕芸芸眾口戳脊梁骨，他們有出行需求一般還是會乘坐私人飛行器。而且看眼前這位的穿著，也不像是大富大貴的人啊，難不成，是犯事的人？
工作人員猶豫著要不要呼叫警衛。
但是方景明肯定不會解釋什麼，他活動了下筋骨，適應了雙腳著地的踏實感，和工作人員點頭示意，就走出了屋子。
人多時的喧囂是恐怖的，特別是在你最初闖入喧囂時。
方景明跟著熙熙攘攘的人群，走出了轉運站，這一道他沒有左顧右盼的小心戒備也沒有擔心會不會突然有殺手竄出來了。
因為天極，自家地界。
轉運站外是一個大廣場，再往外就是五環線，一直連線著密密麻麻的交通網路。
路上跑的不一定都是車，也還有精力沒處使的武者和各式各樣的靈寵坐騎；車也不一定是在路上跑，也有懸浮半空飛行的法器，當然在天極的飛行載具是限高的，他們最多不過離地了五米。
大廣場上同樣熱鬧，旅客和小商小販把寬闊的廣場佔滿了，連風在這都沒有多餘的位置。
方景明費了好大的功夫才擠了出來，駐足在馬路邊，正想著打個車，就有一輛外形普通大眾、既沒有車標也沒掛車牌黑色轎車緩緩停在了他面前。
副座門開，走下來一個身穿麻衣、滿頭白髮的老人。他走向方景明，步伐從容、氣度儒雅，就像飽讀詩書的學士，讓人如沐春風。
方景明顯然認得老人，他驚喜道：“森伯！您怎麼來了。”
老人走到方景明前，微微躬身行禮，說道：“小少爺，老爺吩咐讓我來接您回家。”
“他怎麼知道我今天......也是，不知道才怪。”
“小少爺一路風塵，辛苦了。家裡備好了接風宴，令堂也快回來了，家裡都在等您呢。”
方景明笑了，笑的很苦澀。他張開雙臂原地轉了一圈，展示著自己的狼狽樣，然後對森伯說：“森伯，您看我這樣子能見人嘛，要是讓我媽看到我出去外邊玩一圈回來就狼狽成這個樣子，她下次還能放心讓我出去玩嗎？”
“不讓去就不去，外邊也不是什麼好地方，咱安安靜靜的待在天極也挺好的，有老爺在，誰也傷不著小少爺。”
“那多沒意思。”
森伯笑容慈祥，就像所有看著自己晚輩的老人一樣，他看著方景明，滿眼的寵溺。
“行，我出門前給你燒了熱水，待會回去先洗洗，多泡一會兒，再換身衣裳，又是一個好小夥。”
“嘿，聽您的。”
森伯為方景明拉開了後座的車門，方景明上車前又順手接過了他身上的揹包。車輛發動，就這麼載著方景明回了方家。
天極方家素來低調，接遠遊歸家的小少爺，也不過一僕一車而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