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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最初的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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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臘平其實也有一個不怎麼著調的爹,因為兒子生的俊俏,或者說為了給孩子儘可能的弄點好吃的,他是奇計百出,什麼諸子百家、麻衣神術、三十六計,就差奇門遁甲了。

他起初是把黃臘平當女兒來養的,這純屬一個障眼法,原因是一歲時黃臘平可以當一個大骰子,押上即可以猜寶,買定離手,童叟無欺、老少皆宜、大小通吃。

從剛剛斷奶起,黃爸爸就不遺餘力地把黃臘平打扮成誰也看不出來什麼性別的樣子,然後抱著四處轉悠。

有些人看看到漂亮的小孩兒就願意逗兩句,或者聽說他是神仙轉世的事蹟也想往上湊湊,做一個生理研究,這就給了黃爸爸跟人家打賭的機會。

對於不熟悉套路的,一概是猜懷裡的孩子是男孩兒還是女孩兒,輸的要給贏的買好吃的。

熟悉的更好辦,扔兩個花生,看看這娃先抓哪個。

第二種賭法純靠運氣,但是第一種賭法則坑了不少路人。

可能是黃臘平長的太好看了吧,基本上一邊倒全部猜他是女孩兒,於是黃爸爸就當著人家的面,把小黃同學的褲子脫下來,露出嬌俏的小雞雞,讓大夥瞠目結舌,然後在一片奚落聲中賺的溝滿壕平,再用這些錢或吃的給黃臘平換蛋糕或者餅乾什麼的。

對於長大後的黃臘平而言,每每想起這種行為,簡直令人髮指,可是一直持續到好幾歲。

更離譜的是,為了省事兒,也可能是受開襠褲的啟發,在一段時間內黃臘平一直穿著女孩兒的裙子,這形象和氣質幾乎是壓倒了鎮裡所有同齡的女孩兒。

加上那時候他還小,不知道什麼是男女有別,因此也經常為了證明自已是有可能成為紳士的男生,義無反顧的掀起裙子,用男人傲嬌的那點小東西向全世界作證明——老子是說的是真的,哈哈。

他自已到是洋洋得意,到是忽略了鎮裡的人都在嘖嘖稱奇。

於是,鎮裡基本上那一代老人和他這一代同齡的人,好像都看過他的這點肉丁小哥們兒,他也因此在長大後變得性格大大咧咧,什麼都不以為意,反正在女孩兒堆裡玩也挺好,跳個皮筋、丟個手絹、踢個口袋、扔個嘎啦哈樣樣精通,就是梳辨子都比別正版小姑娘溜。

除了上廁所以外,男生能玩的他全會,女生能玩的他更精通。

等到了七歲的時候,鎮裡的小學開學了。

黃臘平的媽媽為了讓孩子贏在起跑線上,決定讓他以七歲之齡,謊稱八歲,應徵入學。

臨到校門的時候還特意反覆的叮囑說:“”老師要是問小朋友你屬什麼樣呀?你要堅定的回答,我屬小棉羊。記住,必須回答的果斷,不要猶豫”

“嗯!”,小黃臘平認真的點了點頭,然後信心滿滿的一邊提著褲子,一邊揹著揹包,走向那個他一直嚮往的地方——鎮中心小學一年級。

對於他而言,只道裡面是什麼好地方,並不知道那裡是龍潭虎穴,還是個大籠子。

之所以嚮往,是源自於媽媽長期以來的教育,她告訴兒子:“只有進了那個院子,好好學習,長大了才能有出息,做比王主任還要厲害的人”

王主任是黃臘平媽媽單位的主任,一個鄉鎮里正股級的幹部,喜歡穿個藏青色的中山裝,帶個灰色的前進帽,加一個茶色的方型大框重型眼鏡,腳上穿著一個跟上釘實了鐵掌的皮鞋,走起路來在單位的大理石地上,咔咔直響,腰上掛著一個大鑰匙圈,嘩啦嘩啦,說起話來凶神惡煞,看起來很嚇人,平時見誰都罵罵咧咧的,活像個要債鬼。

黃臘平從小就很怕他,但也知道這人是這裡最牛逼的人之一。

於是,黃媽媽就總拿他來作為奮鬥的目標,激勵著自已的兒子要力爭上游,出人頭地、光宗耀祖。

當然,如果要想再長個大一點的官,還有一個必要條件,就是祖墳冒青煙,這是爸爸說的。

黃臘平的爸爸從來不認為黃家能出什麼了不得的人物,因為打祖輩起,全家就一直是處到人類的最底層,屬於單純的貢獻者,僅有的回報僅能維持活著而已,那還是上面為了保持他們這種人要持續性輸出的需要。

所以說,黃臘平後來的不求上進,或多或少,與他的爸爸或者是血脈有關。

他曾經有一套理論,就是清北的大學生不是培養出來的,如果靠培養能上清北,那麼憑偌大的中國,肯定會有很多家庭,會採取訓狗模式一樣,把孩子送進那所大學。

而事實上,能考上清北的人,都是上天註定,人家生下來就是天才,就是高智商,就有那種先天的學習自律性,就是成績好。

雖然說,對於家庭遺傳基因而言,智商這邊西有波峰便有波谷,而且據調查說清北出來的人,他們的孩子再上清北的只有20%左右,但是其實還有一種解釋:就是有可能這些孩子像了媽媽。

並不是清北出來的人就一定會再找清北,如果配偶的等級下降了,那麼後代的等級也一定會下降。

因此,有一次爸爸再給黃臘平講清華大學時,他的講法就換了一個迴路,並不是說是到這裡的人能掙多少錢什麼的,只是告訴這個小色鬼說:“兒子,你要記住,咱們一個普通家庭的孩子想找個清華大學生當老婆很困難,但是你要是考到那裡,至少清華的女生能任你挑”

所以,你一定要樹立一個遠大的夢想。

可是黃臘平不這麼想,小時候的他還領悟不到人生存在這個世界上的真正奧義,他只是做著他認為對的事,說著自已想說的法,犯著自已想二的二。

對於他的夢想,話要從頭說起,黃臘平入學的那個小學,是一個日本鬼子留下的軍營,老一代人勝利後把這裡改造成了學校——在一個若大的院子裡,原來士兵居住的地方是小學,因為人數眾多。

而軍官居住的地方是中學,因為鳳毛麟角,五百個小學生,可能就能考出來一百個中學生。

為什麼會這樣設定呢?因為那時的小學升學,有留級一說,就是學習不好考不及格的孩子要留級,出於尊敬和激勵,統稱為蹲級包子。

而到了六年級,考不上初中,那就要選擇是繼續蹲級,或者是滾回家去放牛,學就別上了。

所以八十年代的小升初,競爭也是相當激烈,不像現在,只要家長不反對,學成什麼樣都能躺著到九年義務畢業。

這一個義務兩個字,絕對是使後來青少年水貨橫生的罪魁禍首。為什麼呢?國家要義務教育這是對的,為了普遍提升中國人的文化水平,減輕家庭教育負擔,但是這不代表教育局或者學校為了省錢省力加省事兒,就可以廢除升級制度。

這就成了變相的鼓勵孩子們可以濫竽充數,閉著眼睛睡覺都能睡到初中畢業,然後啥也不會。

八九十年代時候的老師,可以說是中國教育界神級的存在,一根鐵鍬把粗細的教鞭,打遍天下無敵手,擊敗無數當世的英雄好漢。

他們下打學生上訓家長,誰敢不服,一教鞭下去,教你重新做人。

哪像現在,對著不成氣的調皮學生都不敢大吼一句,非得嗲聲嗲氣的哄著來,生怕少爺和少奶奶們哪一點照顧不周,被他們的老子們投訴,然後反被輿論界教訓的重新作人。

所以,有的時候黃臘平看著自已兒子的教育現狀,他就在那裡就納悶,九年制義務教育和中小學的考試升級、留級制度有啥衝突,為什麼一下子沒了?

這個一直在向前發展的時代,怎麼混著就混成了老師成了孫子,學生當了爺爺?家長變成長工,校長成為比副鎮長都牛逼的官老爺?

但不管怎麼說,值得黃臘平慶幸的是,他那個時候還好,而且他如願的入了學,自以為聰明得逞,實際上是皇帝的新裝,反正國家沒有硬性規定七歲不能上學,所以老師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多一隻羊也是放,少一隻羊也是放。

只是,還不到一天,黃臘平就闖禍了,被叫了家長,因為老師實在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的。

這是黃臘平此生第一次被教家長,算是萬里長征中的第一步。

在第一天第一堂課上,啟蒙班主任笑眯眯的問所有的學生們:“小朋友們,你們的夢想是什麼呀?可以告訴老師嗎?”

大家齊齊的爭先恐後的舉手,像一群躍躍欲試的小鯉魚一樣,“老師,我想說,我想說,我想說”

於是,老師一個一個問道,小朋友們開始回答

有的站起來驕傲的說:“老師,我長大了要考清華大學,當科學家”

有的站起來更牛氣的說:“我要考北大,當建築學家”

還有的說要考北師大,像老師您一樣,當一個園丁,教育祖國的花朵......聽到這個老師很高興,小朋友們中有一片咦的一聲,七歲的黃臘平就不屑的覺得這傢伙這麼能拍馬屁,肯定是她媽教的,真是馬屁精

待輪到黃臘平的時候,他一下子跳了起來,然後不等大家反應過來,自已一個人跑到了老師的講臺前,這把老師嚇了一跳,但隨即覺得這孩子不一般,可能夢想更偉大,於是就鼓勵著說:“你的夢想肯定不一樣,告訴大家是什麼呀?”

......

下面鴉雀無聲,大家都在揹著小手,齊齊的望著一臉驕傲的黃臘平同學,等著這個穿著海魂衫的小朋友說說自已的夢想。

期待著,期待著,黃臘平準備好了後,終於開口了,他說:“我的夢想是長大了打到日本,當日本天皇,讓所有的鬼子都跪下來,給我們的中國人道歉認罪”,說完了,他還不忘記學電視劇裡的場景,來了一個動作,揮起了右手小拳頭,高喊了一句:“打倒日本帝國主義”

......

現場一片寂靜,馬上又一片笑聲,還有的小朋友一起跟著附和,“我也要當,我也要當”

“我要當八路軍”

“我要當武功隊”

本來好好的入學第一課,瞬間被帶跑偏,而且場面一發不可收拾,反應極其熱烈,只有身後的老師臉色鐵青,隨後面色轉綠,身上透出了一股濃烈的殺氣。

因為她是日本遺孤,父親早年是日本知名學者,戰後返回日本,因為一些特定原因,她被留了下來,被一箇中國的學者收養,而後這個學者又隨著建國後的一場運動,被打倒從北京發配到這裡,最終未能等到平反就埋骨黑土、一念成塵。

這個事全鎮的老輩兒基本上都知道,大家都很尊敬她,也鮮有人提及她日本人後裔的事情。

這樣傷感情,畢竟她十幾年如一日的認認真真的育人讀書,從來都是任勞任怨。

只是今天,這個一直避諱的詞語從一個七歲孩子的嘴中,大義凜然、氣概萬丈的說出來,她有些不敢相信自已的耳朵。

這或許是一種看不見的人心或看法,她平日裡一直擔心這個,畢竟日本曾給這個古老樸實的國度帶來太多的災難。

她時常自感慚愧,也有些自卑,在單位裡評功評獎的時候從來不主動要求,都是有意避開,就怕鄉親們看不起她。

所以她不確定這個孩子的夢想是不是大人教的,但總之這麼說出來,八成是可能還是大人在背後議論她的,這時的她感覺很委屈,眼淚終於沒有止住,流了下來。

這被剛巧走過的校長看到了,於是當天下課校長就找到了家長,黃媽媽自然是賠了一百個笑臉,道了一百個歉,然後把兒子拎回去,好好教育一番,不准他再胡說八道。

可是讓她沒想到的是,到家裡提及這件事時,黃爸爸不思悔改,反而拍手叫好,因為他是個退伍軍人,在他眼裡,日本人就應該道歉,他們侵華給我們帶來的災難,就應謝罪,誰說中國人當不了日本的天皇了?據說當年的日本天皇,就是從西安那邊一路走到東海,再偷渡過去的。

夫妻兩個你一句我一句爭論不休,在那天發生了世界大戰,黃媽媽最終扔了核彈後,才獲取了勝利。

而黃臘平那天則安全了許多,因為爸爸媽媽此時龍爭虎鬥,女生惡虎撲食,男人飛龍在天,誰也沒有時間理他,他躲在一邊看了好幾冊畫本,全是爸爸剛剛給他借回來的。

就這樣,他上學第一天就闖了一個禍,居然還十分幸運,沒挨一頓揍就得過且過了。

其實,那天的夢想,90%的小朋友是考清北或者說明牌大學,他們想到的自已的將來,不是上天就是入地,可惜長大後這個班100%的流落在街頭,在人潮人海的煙熏火燎中討生活,連最不出名的野雞大學都沒有人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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