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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欸？”孫文山抬手將杯子放到牆角，蹲下身伸著兩隻手就去撈雞。
最肥的那隻雉雞羽毛被薅下來幾根，在地上不停的悶聲掙扎，有隻脾氣大的直接助跑兩步飛起來，踩著孫文山的後背衝進屋裡。
孔濃只是幾分鐘沒顧著他倆，地面上就變得狼藉一片，雞毛、碎石塊和碰灑了一地的珍珠奶茶。
度平試圖去抓那隻在屋裡撲稜的雞，手都碰到它柔軟的羽毛了，那扇未闔緊的門忽地被推開，“度平，這身還蠻合適你的，”孔濃低著頭就和俯身抓雞的度平對上眼了。
“……”度平錯過了最佳時機，讓雞從孔濃胯下擠了出去。
“孫文山給我把地掃乾淨了！你去隔壁換衣服。”
半分鐘後，孔濃腋下夾著兩隻雞，乾淨利索地扔回院子。
兩點開始的宴席他們仨壓著點到的。也不知道主人怎麼安排的位置，非得把三個人安排到兩桌上，度平無所謂，將連座讓給他們，自已去了角落那桌。
大圓桌上空著幾個位置，前面的座椅上搭著衣服和包，度平找了個空位坐下後，和鄰座點頭打招呼時才發現那人有些眼熟。
“度平？”地中海先是皺了一下眉，放下手裡的筷子，語氣不善道：“你怎麼會在這裡？”
度平手裡的筷子外皮還沒來得及撕，就被他一巴掌拍掉，“媽的，賠錢！”男人像是想起什麼難堪的事情情緒愈發氣急敗壞。
“我們之前見過？”度平冷聲問。
“不是你收了我888的中介費介紹的物件嗎？這麼快就忘了？果然是騙子。”地中海聲音很大，別桌的人已經頻頻投來厭煩的目光。
說到中介費，度平這才記起面前這個地中海是誰。
這男的確實給了888，不過是直接給上家公司的。到度平手裡只有二百塊。當時度平給他聯絡的女方在餐館等了他半小時，人才珊珊露面，非但不道歉，中途還嫌棄女方醜，竟然直接逃單了。
就因為這段令人反胃的遭遇讓女方在電話裡罵了度平將近半個小時。不過最後，她一句話又說回來，將話題繞到度平身上。
問他有沒有看上自已。度平婉拒後被結束通話了電話。
那段時間度平眼裡只有錢。正好趕上換工作，他轉行去了房屋中介，地中海隔三岔五騷擾度平讓他退錢，度平就把他拉黑了。
這時候四周變得暗下來，司儀拿著麥克走上舞臺，開啟了音響。播放的樂曲瞬間蓋過了男人略高的逼問聲。
度平重新將筷子拿起來，神情淡淡道：“有什麼問題你去找中介，我早不在那幹了。”他夾了一塊涼拌黃瓜放到嘴裡，是酸甜口的。
“我他媽找了，他們還在給我安排一個又一個女人，我不想相了，他們還不退錢。”
度平點頭，筷子又夾了一塊黃瓜慢條斯理道：“當時合同上寫得很清楚，你也簽字了。你不滿意他們會一直給你安排新人，但後期不會退款。”
男人對他這種不溫不火的態度來了氣，伸著手拽起度平熨帖的襯衫領口，拳頭抬起來作勢就要打人。
價格昂貴的襯衫被扯出了褶子，度平猛地抬手抓住男人的指頭朝著反方向用力掰過去，黑色的眼瞳裡剎那間充滿狠厲，“想打架出去打，別在這丟人現眼。”
手指關節發出了啪的響聲，男人疼的喊出聲，度平反手拿起桌上的手帕塞了進去，起身按著他就往更黑的過道走。
大廳旁的小門直接連著樓梯口，感應燈壞了只有一個應急通道發著悠悠綠光。地中海在度平打量四周時倏地將手抽出來重重朝他臉上揮了一拳。
鹹腥的血瞬間衝破面板粘膜在口腔四溢，昏暗的綠光中，男人看到度平笑了。他還沒來得及反應這個微笑的含義，人就被掐住了脖子狠狠摔在地上。
他抻著脖子想要反擊，連卻被一個又一個拳頭重重捶擊在臉上，每一拳都像下了死勁，就在地中海以為自已要被打死了，耳邊恍惚傳來了雜亂的腳步聲，“救命，救救我——”他痛苦地縮成一團，沙啞的聲音中混雜著粗喘。
度平還壓在男人身上，長期的壓抑還沒完全釋放就被人從後面攏住了胳膊。
談秋卓走進樓梯間單單隻看背影就認出了度平，昏暗的逼仄的空間讓他誤以為兩人躲在這裡苟合，瞳孔驟縮的霎那地上的男人發出求救，這才讓他得以喘息。
“你有病啊，放開我。”度平的手還在顫，但已經沒了力氣掙不開談秋卓的桎梏，他目光如同鋒利的刀刃剜在談秋卓臉上。
談秋卓鬆開他的手，兩手用力環住度平的腰強制將人帶回婚禮現場，按坐回椅子上。“老實在這等我，不然舉報你打架鬥毆。”
度平相信談秋卓確實能幹出這種事，瞪了他兩秒便把頭扭開，也不知道這是誰的位置，他重新撕開雙筷子戳了塊黃瓜進嘴裡，不再去看談秋卓。
地中海抱著頭蜷縮在地上哭，談秋卓走回去將人扶起來，“我給你打120。”
“度平，度平必須進去關幾年，騙子，騙子！”他閉著眼睛，滿臉都是血，口中還不忘唸叨著要報復度平。
談秋卓面色逐漸冷了下去，他突然站起來，男人沒了依靠重新摔回地上。
電話嘟嘟了兩聲被接起來：“談老師？”
“嚴立，來一下樓梯口。”
清瘦的男人從伴郎團裡脫身，舉著手機就往樓梯口跑，在看到老師慍怒的面龐後，收起了玩鬧的姿態，嚴肅道：“怎麼了老師？”
“裡面那個人要找我朋友麻煩，你幫著處理一下。”談秋卓將西裝內襯裡的紅包掏出來，“下次再補，現在只有這麼多。”
嚴立將他的手推回去，“一個人而已，下回請我吃一頓就行。”
他走了兩步又問了一句：“不用弄死吧？”
“隨你。”
等談秋卓回到位置上，度平又不知道上哪去了。
十分鐘前，度平本來是在吃涼拌黃瓜，但嘴裡的血流個不停，醋進口沙得慌。他舌尖輕輕舔了一下，發現上牙鬆了一顆，一碰就生疼。
他端著水杯去了盥洗室漱口，回來就看到談秋卓站在剛才的位置前，目光落在他剛才放黃瓜的瓷盤上。
“我牙疼，先走了。”度平把玻璃杯放回桌上，話是對談秋卓說的，眼睛卻在看別的地方。
談秋卓視線落在他腫起來的右臉上，沉聲道：“我送你。”
“不用。”
度平走到大廳外，才想起來沒和孔濃說一聲，剛想回去就看到一米外立著的談秋卓。“跟著我做什麼？”
“我送你回去。”
他的話在度平的意料之中，輕喟一聲後說：“行吧，你在這等我一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