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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芸芸眾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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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人告別了陸游,亦開始往山下走去。此時已近申時,他們得找地方投宿。

不知不覺,四人來到了華陰東部數里之外的一個小村子,這村子是他們遇到的第一個尚未遭到彌勒教毒害的村落,此時有數道炊煙升起,又有雞鳴犬吠,頗有人氣。

四人步入村落,行至一間草屋前,忽聞屋內傳來了誦經聲。

眾人趨近聆聽,霎時間大驚失色。這與當夜佛光所念的佛經竟別無二致。

“難道是彌勒教的餘孽?”辛棄疾驚愕異常。

徐渭聞言也是發怵,“這彌勒教當真是無孔不入。”

李逵聞言登時吹鬍子瞪眼,“管他孃的,待俺殺將進去。”

說完便立時衝入屋內。

沒有預想的彌勒教徒,他們反而看見一對頭髮花白的夫婦正在焚香唸經,香案上所供正是當夜之彌勒佛。

“老人家,使不得,你怎麼能拜這佛,念這經!你是被這假彌勒佛給迷惑了。”辛棄疾以為這老人被那彌勒經聲蠱惑,趕緊呼喊一聲。

“老朽並未迷失自我,小郎君不必驚慌。”兩位老人睜眼停下誦經,看著眾人的面色古井無波。

徐渭有些疑惑,老人沒被蠱惑,又怎會平白無故念起那邪經來?

老人淺然一笑,仰頭望天,自語道:“小老兒生逢亂世,奔於生計,忙於衣食,兩個兒子都死於戰亂,對我等而言,佛也好魔也罷,若能使我衣遮體,食果腹,心可安,又豈會在乎那正邪?在這亂世裡,身無所棲,心無所託,既然如此,何不試試這彌勒教,是否真的讓人離苦得樂呢?”

老人說的很隨意瀟灑,隨後做出了送客的手勢,眾人只得退出屋子。

徐渭看著老人似痴呆,似清醒的模樣,沉默片刻,心神陡然一震,他終於知道幾百年來,作為邪教的彌勒教為何屢禁不止。

亂世之下,百姓心如浮萍,朝不保夕,只得尋求精神寄託,祈求神靈護佑,再讓心思不正的妖人一蠱惑,眾人便紛紛供奉起彌勒來。

想到這,徐渭喟然長嘆,回頭看了看這村子。他有預感終有一天,那彌勒教的彌勒佛還會回來找自已。

李逵做了一個抹脖子的手勢,說道:“恩公,要不我們?”

楊翎急忙攔住李逵,“不可,他們只是普通百姓,我們若殺了他們,與那彌勒教的嗜血之徒有什麼區別?”

徐渭也不答話,他走到一個山峰前,面對著蔥鬱的秦嶺和翻滾的渭河,不由感神傷懷。

“峰巒如聚,波濤如怒,山河表裡潼關路,望西都,意躊躇。傷心秦漢經行處,宮闕萬千都做土。興,百姓苦;亡,百姓苦!”

辛棄疾聞言擊節讚歎:“好一個‘興,百姓苦;亡,百姓苦!’若是沒有戰亂,百姓安居樂業,誰會信那彌勒佛。”

楊翎聞言卻是一陣嘆息,“只是古往今來,王朝興衰更替未有不敗者,就算是姜尚建立的大周國祚近八百年,後期也是群雄割據,戰亂不休,受苦的還是黎民百姓。”

“楊公子不愧是將門之後,見識果然非比尋常,徐渭佩服。”

徐渭沉吟了一會,旋即又說道:“你們相信麼?有朝一日,這個世界不會再有壓迫,人人都能吃飽穿暖,老百姓會是自已的主人。”

辛棄疾面露憧憬之色,然而旋即又嘆了口氣,“若真能如此,那可真是世外桃源。”

“我們雖然做不到,但我們可以做的比現在好,以前我不知道自已存在於這個世界的意義是什麼?今日我方才醒悟。我徐渭想要讓這天下的百姓過上好點的日子,最起碼不會讓他們活的如豬狗一般任人宰割。”

楊翎聞言向徐渭拱手施禮,“公子志向高遠,讓人欽佩。”

徐渭又說道:“總有一天,我相信天下的百姓可以安居樂業,那時候幼有所育、學有所教、勞有所得、病有所醫、老有所養、住有所居、弱有所扶。”

眾人聞言不語,楊翎卻喟然長嘆,“何其難也。”

“誠然,單憑我等數人之力絕無可能,不過若有千萬人、萬萬人都立志致力於此,也許我們這一代見不到,但我們的子子孫孫們終將能見證那美好的世界。”

辛棄疾聽得是熱血澎湃,“正該如此,聞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只是我們如何才能做成這件事呢!”

徐渭沉吟片刻,“首先我們得成立一個組織,一個像彌勒教一般的組織。”

“什麼?”三人聞言大驚失色。

徐渭卻是擺了擺手,解釋道:“當然,不是彌勒教這種邪教,我認為那是一種宗旨明確、紀律嚴明、行動高效的組織,他的教義應該以眾生為已任。”

“紅花樓啊!這世上恐怕沒有比紅花樓更為符合。”辛棄疾突然插嘴。

楊翎久居深山,自是不知紅花樓的名頭,便問:“紅花樓是什麼地方?”

徐渭雖然喜歡一一,但卻從未聽她講過紅花樓的事。當然,他更不敢問林晚舟。以至於到現在他都分不清東樓、西樓到底是什麼樣的存在。

“賢弟,你瞭解紅花樓麼?”

辛棄疾行走江湖多年,自是曉得紅花樓的大名,只聽他緩緩說道。

“紅花樓乃是一個神秘的江湖組織。他們行蹤飄忽不定,常以紅花為記,故名紅花樓。”

李逵聞言卻是哂笑一聲:“竟用紅花做記號,也忒娘氣了點,反正俺老李是看不上。”

“嘿!你以為人家紅花樓能看得上你這黑廝?”辛棄疾指著李逵笑了起來,旋即又說道:“紅花樓其實並非簡單的刺客組織,在江湖上,可是頗受尊敬。”

“俺黑怎麼了?俺心又不黑。就憑俺老李的武藝,難道還入不得紅花樓?”

“那可不一定,紅花樓的成員不僅需要高深的修為,而且需要在某一方面有獨到之處,他們有的文采出眾,他們有的醫術高超,也有智計過人之輩。總之,若只是武藝高強,怕是入不得紅花樓。”

辛棄疾又繼續說道:“紅花樓行事低調,並不輕易接納新成員。然而,一旦有人得以成為紅花樓的一員,便會得到極高的尊重和信任。他們以維護天下大道為已任,不畏強權,不懼生死,只為追求心中的正義。因此便是許多名門正派的高手,也以加入紅花樓為榮。”

徐渭聞言驚愕不已,沒想到這紅花樓竟這麼個角色。

“那紅花樓主是個什麼樣的人?”楊翎遽然問道。

“這...這恐怕得問大哥了。”

“我?”

“當然,兄長的塵光劍意莫不是出自紅花樓主林晚舟?”

“恩公,你竟是紅花樓主的弟子?”楊翎驚愕地問道。

徐渭登時啞口無言,“不,我不是,我還未來得及拜師,只是我與林樓主的女兒情投意合....”

“什麼?大哥莫不是在說笑?”辛棄疾極為驚愕,“兄長可知,紅花樓歷來可是有女婿繼承的傳統?”

“嘿嘿,大哥若是繼承了紅花樓,那該是怎樣一番景象。”辛棄疾抿了抿嘴唇,看向徐渭的眼神變得頗有些玩味。

“哎呦,這次俺老李是遇到貴人了。快,翎哥,你不總說要建功立業。來,我們便跟著恩公去紅花樓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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