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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網都在高讚的“九紫離火運”到底是怎樣的，我並不知道。我只知道在這樣一片萬眾期待好運到來的情況下，我，一個年過三十的大齡未婚IT男失業了。
如果將人生比作一路人來人往的地鐵線路，那我敢肯定我的人生一定是本市終年人流量爆滿的一號線。而“三十歲”這一年齡門檻，彷彿就是讓我大學時代時常感到恐懼的“二緯路”地鐵站。
因為早高峰的一號線，從劉園站開始算，能被洶湧的上下車人流擠出的，“二緯路”是第一站。只要你站的位置離艙門不夠遠，那麼在外閘門開啟的一瞬間，就會有八成機率被急於湧出的人流衝到出口艙門處，有甚者臉會緊貼艙門玻璃，一呼一吸間，在玻璃上留下剛剛吃過的煎餅果子味兒。
此時，還未來得及反應，幾聲“滴滴”彷彿是短跑比賽前的讀秒。在最後一個滴聲過後，外閘門緩緩開啟，下車的人流如同擠壓青春美麗痘時爆出的汁液，噴湧而出。不幸的是，上車的人群又像是高壓的水流沖洗在剛剛擠破的青春痘處，七撞八撞，想要搭乘原本購票的班次抵達最後的目的地，變得毫無可能。
其實，找工作並不可怕，可怕的是開啟各種招聘軟體後，自已鐘意的崗位打過去招呼，不是經久不變的“已送達”就是“已讀不回”。這很容易讓人感到自已已經被之前所屬的行業徹底拋棄。
感到可怕後，緊接著就是深深的絕望。當我發現原先所屬行業的招聘需求量趨於飽和後，基於生活的壓力，不得不去尋求職業上的轉型。然而，在經過一通深思熟慮後，找準了一個與之前從業相關但職業方向完全不同的賽道時，又發現HR並不需要一個完全零相關經驗的大齡新人。
最後，當我去掉所有的求職條件後，將意向從原先的“Java後端開發”，修改為“軟體測試”、“軟體實施”，直到修改為“軟體銷售”時，再開啟各種求職軟體，發現主動來打招呼的除了薪資待遇虛假的貸款電銷崗HR，就是那些許以優厚福利、騙過去交房源軟體費的假中介HR。
和一眾網友吐槽的一樣：“上午Boss直騙，中午失聯招聘，下午某某同坑，週末雙休。”
......
四月的某天，我照舊奔赴於各種面試的途中，突然接到了一通電話，來電顯示不是騷擾電話，以為是某個面試過了，對方HR要來聊聊薪資待遇，就順勢接了電話。
“喂？您好，是高振，高先生嗎？”電話裡是一個聲音聽著很知性的女聲在說話。
“嗯，對。請問咱這是？”我邊回著，邊叼起一根菸。
“咱這邊是‘真世事務所’，我是這裡的HR。從網上看到您的簡歷，感覺您很符合我們的市場調查專員的崗位要求。不知道您什麼時候有時間來面個試？”
真世？事務所？還“市場調查專員”？真是夠扯淡的，這公司名兒聽著就夠日裡日氣的，還來個“調查”，一準是個騙子。
我心想著，就不去了，這去了也沒什麼結果，被騙去一趟給她刷個KPI，還不夠我車的電費了。
“欸，您好，我好像沒有投過咱那兒。再說，‘市場調查專員’我也從來沒了解過，所以就不...”
還沒等我說完，對面就截斷了我的話，說道：“不瞭解也沒有關係，我們這裡接受無相關經驗的新人，又有老人一帶一培養。我們這裡也不需要任何前期的培訓費。咱這邊是正規的企業，您如果不放心的話可以來現場看看。”
上趕著的買賣肯定有詐，更別說上趕著的HR了，說不好又是什麼助貸的公司。算了，直接掛吧。就在我想要結束通話電話時，電話裡又開始說了：
“高先生，可能我話語中表現得很急切，但是我能保證的是我們絕對不是什麼騙子公司。把您騙到現場來面個試，或者把您招進來糊弄糊弄，讓您給我們當個便宜人兒使喚，相信您也不是傻子，也不可能上這個當。”
真踏馬有意思了，這HR姐姐還給我玩上攻心了。那好吧，反正現在距離下午的面試還早，我就聽聽你這是什麼套路，讓我見識見識也。
邊想著，我邊把車子停到了路邊，嗯了一聲後，拿出打火機把煙點上了。
“其實，我們也是在網上注意到您這邊也是找工作找了很長時間的，如果有合適的應該也早就入職了。”
這一句話，直接戳到我內心中最脆弱的一塊處女地了。我是那種越失敗、越丟臉的事兒就越不想被別人所提及的人。這HR姐姐這麼一說，我瞬時就想把電話掛了。
“我也知道咱目前這個年齡段，可能要擔負的生活中的責任比較多。”
此時的我微波的內心，開始漣漪不斷。
“何況我還看到您這裡資訊顯示的是未婚，那無論怎樣，您都要成家的。與其一直找卻找不到合適的，那倒不如先來我們這裡試試...”
真是夠了，我到現在還沒見過哪個HR居然在給我說人生哲理。
“您好！我對咱這邊提供的崗位...”我秉持著成年人應有的理性，努力客氣的回絕著對方，卻被對方我行我素的電銷式的話語打斷。
“我們的市場調查專員崗位，無責底薪8500...沒有任何KPI要求...”
聽到這個底薪的時候，我承認我不爭氣的心動了，即使是對方是騙子。哪怕是各大招聘軟體上的助貸電銷崗位，它也不敢隨意寫這麼高的無責底薪啊！此時的我，雖然未婚，但是有一個很好的女朋友；雖然父母身體健康，但是二老的退休金低的可憐。無責底薪8500，雖然沒有做Java開發掙得多，但確實能夠解決很多問題了。
“您好，”這次換我打斷了這位聲音聽著很知性的HR的說話：“請問咱這個職位有什麼具體要求呢？”
“您稍等。”
能聽出來對方感到我對這個職位有興趣後言語上的輕鬆，同時，我又開始害怕這個要真是個騙子，我又得繼續在求職與失業的道路上徘徊且迷茫了。
“您好，咱這個崗位要求不是很複雜。第一，就是需要您會開車，持有C1以上的駕駛證，並且實際駕齡要在三年以上。第二，就是咱這邊存在經常加班的情況，不過加班會有加班費，外加調休。第三，就是咱們這每週是上午休二，可是不是固定週末雙休，是輪班休息兩天。您看您能接受嗎？”
能接受？嗎？真不是騙子吧？失業之下，你我皆是牛馬。這樣的要求還是要求嗎？
“咱這不是什麼騙子吧？”我吸了一口煙，沒過腦子問了一句。說完就覺得自已腦子瓦特了，要是騙子的話，還能說自已是騙子？
“您放心，我沒有必要騙您。如果您真信不過的話，可以來公司這裡看看，到時候還是覺得我們是家騙子公司的話，您再走也不遲啊，是不是？”
有句說的沒錯，人一旦焦慮了，就會內耗，一旦內耗了，就會不理智。此時此刻的我，終究是被唬住了。
“那咱公司主要是做什麼業務的呢？還有這個崗位主要的工作職責是什麼呢？”
“您好，咱們公司叫‘真世事務所’，主要做資訊保安類的業務，涉及...。這邊提供給您的‘市場調查專員’的崗位呢，主要是負責公司主產品的售前和售後支援，需要去到客戶所在現場進行對應的服務，同時呢還需要在無需支援服務的時候，去進行相應業務產品的實際調研工作。”
聽著沒有助貸電銷一類的不靠譜，但是具體內容也沒有提及多少。就怕這8500的底薪，並不是無責的，應該還包括了什麼車補、全勤、績效一類的了。
“那請問一下，咱這個崗位除了底薪還有什麼提成一類的嗎？”
“您好，咱這個崗位除了無責底薪8500還有每個月的業績完成獎金，不過這個業績不是指個人業績，而是您將來所在小組的集體業績。”
“好的，瞭解了。那未達成業績指標，會扣錢嗎？或者說有什麼罰款嗎？”我又追問了一句。
“您好，沒有的，業績未達成只會和您的升職掛鉤。”
啥啊，這麼好嗎？傳銷嗎？一定要慎重。
我猶豫了一下，就聽見電話那邊又說：“那您看，我給您約明天上午十點面試怎麼樣？”
我彈了一下菸灰，看了眼軟體上的面試日程安排，發現待面試的只剩今天下午那一家了，心中不免又蒙上了一層灰。
“那就明天上午十點吧。”
“好的，那我就給您約了明天的面試。稍後我會把面試邀約資訊透過電子郵件的方式傳送到您的郵箱中。您注意查收！再見。”
掛了電話，掐滅了菸頭，雙手搓了搓臉。我暗自嘆道，要是騙子的話就是吧，去他大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