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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桃夭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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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玦所掐的訣,乃是讀心之術。靈氣透過瓔珞的神識,只覺瓔珞這小小女子,雖為凡胎肉體,但靈根清澈,肉身雖受了苦,但魂魄尚且清明。

如此一來,玉玦對她的提防之心也少了許多:“我此行來這北轍山,本是有要事在身,但人命關天,你且先將我贈你的靈石用清晨露水熬煮,喂病人服用,將其性命保住。待我事畢,再往城外土地廟與你相會。”

瓔珞已然淚流滿面:“謝仙上……”

“那晨露你也不必採了,前往十里外桃花林,去尋木姚,說明來意,她自會幫你。”

瓔珞在地上猛磕了幾個頭,再抬頭時,面前的仙人早已不見了蹤跡,只留下清風攜著淡淡桃花香,輕輕拂過。

木姚雖是一隻對人事懵懂的小桃花妖,但她知道,玉玦叫人來找她,定然是有玉玦的道理。她還掛在枝頭,就看見一個粗布衣裳的女子小心翼翼地踏進了桃花林。來人試探地逛了一圈,未曾見到人影,便開口問道:“有人嗎?”

“是一位仙人託我來找木姚的。”說著,瓔珞掏出了玉玦贈的靈石,“此乃信物。”

木姚覺察到那靈石上充滿了玉玦的氣息,便化作人身,猝不及防的出現在瓔珞身後:“你來找我幹嘛?”

“請仙子救命,我的弟弟被人打了,如今躺在城外破廟生死未卜,我在北轍山上偶遇一位仙人,他讓我用露水熬煮此石來救我弟弟的命,可是事出緊急,我卻尋不得足量的晨露……”

敢情是玉玦給自已找的活?木姚心裡有了譜,正好想起昨日玉夭給自已的瑪瑙瓶,也是要收集晨露來給那和安世子治病。這晨露究竟有什麼好的?也罷,反正他們兩個的決定斷然不會出錯。想到此處,木姚掏出今晨收集好的露水:“露水我可以贈你,只不過,這瓶子不是我的,你得還給我。”

瓔珞忙點頭謝道:“仙子所言,我豈敢不尊,我這就回去先將露水喂弟弟服下,今夜日落時分,我再來此處,物歸原主。”

小桃花聽瓔珞恭敬的語氣十分受用,但也覺得瓔珞的可憐模樣令她心疼,便從懷中摸出一枚桃花瓣交給瓔珞:“若露水不夠,你可對此物講,我會將露水給你送來。”

瓔珞看著手心裡羅蘭翡翠雕成的花瓣,眼淚珠子又忍不住掉滿雙頰。木姚第一次見人類哭,驚慌失措的,只知道說:“你快回去救你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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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日暮將至,玉夭先行回到了林諳館。

玉夭在府衙翻閱了一天的船籍戶籍資訊,他特意帶了墨蟲。這種小蟲子是他案邊的徽墨吸了他的靈氣幻化而成,平日宿在硯臺裡。將它們放入書中,便會去爬書中的墨痕,可再謄到空白紙上。如此一來,可免去自已記憶不全的問題。

玉夭放出墨蟲,將白日翻閱的資訊一一謄好,幹完活,墨蟲便累得氣喘吁吁,趕緊回硯臺裡呼呼大睡。

每一份船籍資訊皆記載了船名,船號,船主,買賣租賃資訊,旁邊還配有一幅圖,細緻地繪了船的樣子。船籍資訊按日期分類活頁裝訂成冊,每有一次買賣或租賃,均要將資訊更至最新,雖然繁冗,但勝在細緻全面。

玉夭今日在戶政處,待到午膳時間,徐敬竟親自來請玉夭用飯。玉夭以事務繁忙為由,本想推辭,但那徐敬手下的師爺竟上前來,欲推搡玉夭出門。玉夭只覺得不適,幾番折騰,竟將桌上的熱茶潑在了一卷冊子上。玉夭忙撿起來看,冊子裡的墨痕,凡沾了水的,都已經模糊不清,再難認出。

徐敬一臉震驚:“這……耽誤大人查閱,可這船籍另一份,要麼在船主那裡,要麼就是戶部所備份。這去向船主借閱重新備份,一來未必能找得到他們,二來怕引起百姓慌亂。如此一來,只能待下官寫一表,向戶部借閱了。”

玉夭冷眼看著徐敬,事實與心中所料相差無幾:“既如此,在下就等知府大人的訊息。”

“如此甚好……大人,如此可一同用膳去?”

“不必。”

徐敬來請玉夭吃飯是假,毀掉船籍資訊是真,見目的達成,便不再做那假惺惺非要玉夭一同用膳的模樣:“那便命人傳膳。本府正好來了個南邊的廚子,擅長做海鮮,只可惜錦州的魚蝦比不得霽海的……噢噢,這就不打擾大人了。待我戶政處重新備好了船籍資訊,再去淮王府上知會大人。”

玉夭不再理他,只低頭繼續做事。

徐敬與他手下的師爺自覺無趣,便離開了。

此刻玉夭將墨蟲謄的船籍資訊翻閱開看,幸得徐敬辦事足夠的明目張膽,卻不夠精明,給玉夭省了大半的時間。早在師爺故意弄翻熱茶前,墨蟲早就將那幾卷爬了個遍,在戶政處被故意毀掉的資訊,正完好無損地躺在案上。

果然,在這幾十份船籍資訊中,玉夭找到了與在李和安夢魘中見到的畫舫一模一樣的圖案。

船籍裡明晃晃地記載著,此船船主趙晁,於多年前自行找造船廠打造,三年前才下水,一直是趙家自已私用。趙家,玉夭微微一愣,是鄭凜口中,常邀約三五好友去往自家林園吟詩作樂的那戶趙家嗎?鄭凜說得清楚,李和安出事前日,趙家公子趙瑭正好辦了春日宴,請李和安與蘇辭幾人赴宴。

趙晁的名字玉夭並不陌生,乃是工部虞衡清吏司的郎中,官居正五品,本就負責製造、收發各種官用器物,想來,私下給自已造一艘船,也並不是什麼難事。

看來,得特意去趙府拜訪一番。只不過在此之前,玉夭須得去一趟戶部。

府衙戶政處存的資訊玉夭並不全信,今日徐敬敢明目張膽地毀掉船籍資訊,那當日登記時,所登的資訊也未必全部真實可靠。一切還得等他多番驗證後,才能做出決斷。

想到此處,李慎行的臉又出現在玉夭面前,太子爺面如冰霜,咬牙切齒地對自已說:“此等小事你也拿來煩我!”

這時,林諳館的門被推開,正是玉玦從北轍山上回來了。他一進來,便察覺到了不對:“姚姚呢?”

玉夭想得太投入,竟沒有發現,小桃花妖還不見蹤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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